1 野外历险记述
海伦生性活泼,爱好广泛。
如前已述,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学会了划船、游泳。夏天,她几乎是在河船上度过的。她独自划船时,居然不要航行舵手。她依靠两岸飘溢着的水草、睡莲和岸边的灌木树的气味来掌握方向,真是有趣极了。她把桨用皮带固定在浆环上,根据水的阻力来判断双桨用力是否平衡,船是否逆水而行。她也喜欢迎风斗浪。驾着她那坚固的小船,使它服从她的意志和臂力。
她特别喜欢乘小划子,与江河斗险。如果是在皓月当空的时候,那又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当然,她看不见月亮从树后升上天幕,照亮脚下的小路。但是,她知道月亮就在她的眼前。她躺在小划子中,把手伸入水中,她感觉到月光正在她的身边走过。她好像看见月亮那美丽的衣裙隐隐发光。一条大胆的小鱼滑过她的指间,或者一朵睡莲羞怯地从她手上擦过,这令她激动不已。
每次她从湾港驶出小划子时,她都会突然感到,她的周围异常开阔,她似乎被一股明亮的暖气拥抱住了。它像温暖的嘴唇在她的脸上亲吻。那是什么呢?是月亮?不像。是太阳?也不像。或许是太阳从晒热的林中或者水上散发出来的余热吧!
她特别喜爱在海上航行。
1901年夏天,这位女大学生到诺瓦斯科夏去。她第一次去结识大洋。沙利文小姐陪同她,在哈利法克斯度过大半个夏天。
海湾给她们带来欢乐,带来浪漫和温馨。
夜晚,她们伴着雄伟而安静的军舰,度过了一个个安谧、美妙的时光。这美好的记忆将伴随海伦终身,久久不忘。
凯勒小姐总是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要是她触着的人因听到笑话而笑起来,她也就像自己听到了一样哈哈大笑;如果别人欣赏音乐时喜形于色,在她脸上也会闪烁着共鸣所引起的喜悦的光辉。音乐对于她来说,很可能只是意味着节拍和有节奏的震动。
她在波士顿美术博物馆里参观的时候,站在梯子上,双手抚弄着雕像,当摸到一具塑有几个姑娘翩翩起舞的浮雕小作时,她就问:“歌唱者在什么地方呀?”而在摸到歌唱者之后,她又说:“哦,有一个哑然无声咧。”原来他们当中有一位歌唱者的双唇是闭合着的。她在自传中精彩地描述她所经历的活动:
有一天,我们遇到了一件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西北海湾举行一次划船比赛。由各条军舰派小艇参加。人们都乘帆船来看比赛,我们的帆船也跟他们的在一起。海上风平浪静,成百艘小帆船在我们的船旁边来回轻轻地摆动着。比赛结束,我们掉过船头往回划。忽然有一条帆船发现一块乌云从海上飘来,渐渐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厚,最后布满了整个天空。乌云密布,满天阴霾。霎时间狂风骤起,海浪冲击着一道道无形的屏障,发出怒不可遏的呼啸。然而我们这一叶扁舟却无所畏惧地迎向风浪,拉紧绳索,张开风帆,傲然凌驾于风浪之上。一会儿在波峰浪谷之间打旋,一会儿又被巨大的浪头高高抛起,在风浪的怒吼声中骇然落下。我们立刻降下主帆,抢着风,转着帆,全力以赴地与逆风搏斗。飓风刮得我们的小船东倒西歪,我们的心怦怦乱跳,双手颤抖不止。我们太激动了,但并不害怕;因为我们像海盗一样勇敢,我们相信我们的船长最善于驾驭这种态势。他那坚强有力的双手和饱经航海锻炼的眼睛曾经战胜过无数次恶风险浪。海港里的一艘大船和几艘炮艇从我们船旁驶过,向我们致敬,船上的水手们为这只小船的船长敢于在风暴中冒险出航而欢呼。最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码头,一个个都又冷又饿,筋疲力尽了。
去年,我在新英格兰一个风景优美、引人入胜的乡村中最僻静的一角,度过了整个夏天。麻省的伦萨姆是使我集忧喜于一身的地方。那儿的菲利浦王池边的“红色庄园”,即杰·伊·钱柏林先生的家,多年来也成了我的家。想起那儿的亲密的朋友们对我友好的款待,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愉快的日子,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我和他们家的孩子们之间的友谊更是可贵。我跟他们一块儿玩,一块儿到树林子里去漫游,一块儿在湖水里嬉戏。那些娃娃们听我讲小鬼和侏儒、英雄和恶熊的故事时,轻轻地发出惊叹声,那天真无邪的童稚气,使我迄今记忆犹新。杰·伊·钱柏林先生是第一个使我明晓树木花草的契机的人,好像我贴着耳朵就能听到橡树里面树液流动的声音;看到阳光在树叶丛中隐约地闪耀的景象。
正如一首诗所描写的那样:
根儿扎在地下不见天日
却分享到枝头的欢畅
好像见到了阳光普照和风拂煦
海阔天空,百鸟飞翔
它和自然有着共鸣
我,也是一样
我似乎觉得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本能,能够理解人类从原始时代以来的一切意念和情感;每一个人都有着关于大千世界和潺潺流水的潜在记忆,即使是天聋地哑的人,这种世代相传的本能也是谁都剥夺不了的。这种天生的本能就是集视、听与触觉于一体的第六感官——灵感。
海伦小姐依靠嗅觉的程度是超乎寻常的。当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她只要嗅一嗅某个地方的每件东西就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根据不同的气味就知道走过哪家邻居的房子。但是,随着智力的发育,她变得不那么依靠嗅觉了。现在要确定她在多大程度上凭借气味来辨认各种东西是很困难的。
关于特殊的第六官能的问题是一个微妙的问题。人们认为凯勒具有那样类似的官能。哲学家们力图查明,在她学会语言之前,她对抽象事物的概念是什么样的。比如她对于时间的感觉是非常准确的。这是否作为一种特殊官能而具有的特征之一呢?
她有两块手表,别人送的。表的平面有一个扁平的金质指示器,可从左至右自由地转动。壳边有11个突起点,转柄为12点。这种表在美国恐怕也只有两块。
2 在伦萨姆
海伦在自传中写她在伦萨姆的生活:
在伦萨姆,我有许多树朋友,其中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橡树,它是我内心的骄傲。我把所有的朋友都带去参观这棵树王。它屹立在菲利浦王池的陡岸上,俯瞰着整个王池。据研究树木的专家们说,它已有800—1000年的历史。传说菲利浦王,一位英雄的印第安人首领,就是在这棵树下与世长辞的。
海伦从小就喜欢树。她在大树底下乘凉、读书;她爬树、上树,在树杈上休息。在伦萨姆,庄园庭院门口,她认识了一种椴树,它长得优美而丰茂。有一天下午,突然刮起狂风,雷暴雨转瞬就到。她听到什么响了一下,感觉到有东西猛烈地撞在屋子的墙上了。她当时就判定,是那棵大椴树倒下了。这棵饱经风雨雷暴的大椴树,终于倒下了。这当然令人遗憾。
那个夏天,她和沙利文小姐匆匆来到伦萨姆,一个僻静的山庄旅游。那儿绿树成荫,环境幽雅,有三个湖。
她们住的小屋,就在一个湖的岸边。
阳光明媚,白天漫长,时间都是属于她们的。
在这里没有了烦恼的功课,没有了喧嚣的城市噪音,只有宁静和清新的空气。她们在这里休息游乐和自学。
虽然如世外桃源,但她们也要关心外界的生活。通过报纸电台,她们得知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比如战争、结盟、社会冲突、资本家与工人的斗争。
这块小小的人间乐园的外面,人们终日辛劳,创造着历史。
湖水、芳草、水鸟,还有草原、树林、田野,才是永恒的东西。它将与世长存。
人们都说,对外界的感觉人类主要靠眼睛和耳朵获知。
但海伦却能准确地说出道路的区别。她能分出是走在城市大街还是乡间小道。她的整个躯体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极为敏感的。
城市的喧嚣冲击她的面部神经,过往人杂沓的步履,各种纷扰,使她精神紧张。
她曾数次走访城市贫民区。那里,街道又脏又窄,住的都是穷人。
她感到不平,感到极为愤慨。
难道说,富有者就天生要住得宽敞舒适、心满意足吗?而穷人就要住在拥挤不堪的廉价小屋里,熬得脸黄肌瘦、干瘪丑陋吗?贫民区的孩子们挤满了肮脏的小巷,吃不饱穿不暖。当她向他们伸出友好之手,要支援他们时,他们却一溜烟地躲开了。就好像她要打他们似的。这些小生命的境况形象,时时萦绕在她的脑际,使她感到痛苦不已。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些男男女女都被生活折磨得蜷曲着身子,不成人形。
她摸一摸他们的手上的老茧,想象着他们艰辛的劳动。
她开始怀疑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上帝把阳光与空气免费恩赐给了芸芸众生。不见得是这样。
这个社会原来是极不平等的!
在伦萨姆,海伦经受了一场社会知识的教育课。
3 业余生活
海伦的业余生活十分丰富。
她除了在田野间散步外,还喜欢坐上双座自行车到处转悠。
她总是让狗跟着她坐车、骑马、划船。她有许多狗朋友:彪形的猛犬;性情温顺的长毛垂耳狗,森林里打猎用的塞特狗,还有老老实实其貌不扬的大猎狗。她现在一心钟爱的就是这只大猎狗。
这只猎狗,是由牛头犬和小猎犬杂交而生的,它尾巴蜷曲,脸是所有的狗中长得最滑稽的。
雨天不便出门。她就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在家里编织和钩花。
她喜欢这里一行那里一行地随意浏览图书。有时候也和朋友们下盘跳棋或者象棋。她有一个很特别的棋盘,棋盘上的格子是刻出来的,因此棋子可以稳稳当当地立在其中。
跳子棋的黑子是平的,而白子却成圆拱形,每个棋子中央有一个孔,其中装上一个小铜钮扣,以便区别王棋与普通棋子。
棋子分大小两种,白子大,黑子小。
每走一步棋,她只需轻轻摸一下棋盘,对方是如何调兵遣将的,她就了如指掌。根据走棋所形成的空格,她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她走棋子了。
在无人陪伴,感到孤单时,她会玩单人牌。这是她喜爱的一种游戏。她玩的牌都在右上角做了盲文记号,表示牌的点数。
她身边有时候,也会有很多朋友。哪怕是最小的小孩,也是她愉快的伴侣。他们都很喜欢海伦。因此,她很高兴。他们领着她,到处走动,给她看有兴趣的东西。
博物馆和艺术品商店是快乐和鼓舞的源泉。
她的手能凭触摸,来感受那些冷冰冰大理石雕像的姿态、情绪和美感。
她的书房墙上挂着荷马的雕塑头像。挂得比较低,以便她容易摸着它。她怀着爱戴与崇敬的心情抚摩他那英俊、忧愁的脸。这是一张诗人的脸,也是一张饱经忧患者的脸。她摸着他的双眼。他被夺去视力,双目失明。她对他在诗中所诉说的永久黑夜是多么同情啊。她背诵着他的诗:
啊,黑暗,丽日中天时的黑暗,
永远不能恢复的、黑暗的,
没有一线白天希望的日全食!
她想象着荷马步履艰难,迟疑地从一个营地摸向另一个营地时吟哦歌唱。他歌唱人生,歌唱爱情,歌唱战争,歌唱一个崇高民族的光辉成就。那是一支美妙光荣的歌!
此外,她还喜欢上剧院去看戏。
她喜欢人们把一个正在舞台上演出的戏解释给她听。这比阅读剧本更有趣味。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身临其境。
她非常荣幸地会见过几位著名的男女演员。
艾伦·特利小姐扮演王后,她让海伦去抚摩她的脸和道具服装,在她的身旁是亨利·欧文爵士,他身着国王服装和一切象征王权的饰物,他的每一个姿态与动作都表现出帝王的威严与才智。她也认识杰斐逊先生,她自豪地把他当作她的一位朋友。每当她遇到他在城里演出时,她就去看他。她看过他演出的《瑞普·凡·温克尔》,那正好是她读过的故事。戏使她“心荡神移,销魂不已”。
4 给我三天视力
海伦从1902年出版第一部书《我生命的故事》起,在以后的40年中,她写出了十多部著作,显示出了惊人的毅力和渊博的学识。
海伦的代表作品《给我三天视力》中,详尽地表达了她向命运挑战的奋斗精神。
她曾经读过这样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人公寿命不长了,有的能活到一年左右,有的却只有24个小时了。这些面临即将死去的人,他们打算再做点什么?如何打发这最后的日子?海伦立即展开了奇特的想象。她说。她感到很有兴趣的是选择做一个自由人,而不是等待处决的囚犯。
人生的生命是有限的,人的事业则是无限的。
这个故事使她深思。
每个人都是要死的。面对死亡,在最后的岁月里,你应该做点什么?在回首往事的时候,你后悔吗?
她常常这样想,如果每个人在刚成年时都能突然聋盲几天,那他对此可能会感到是一种幸福。黑暗会使他觉得光明更加可贵,使他明白视力之于生命何等重要,而寂静会教育他懂得声音的甜美。
海伦在生活中,曾多次有意无意地考察过正常人的眼睛。比如他们在林中散步时,海伦问他们都看见了什么?他们会回答:什么也没有看见。一切都司空见惯了,没有新鲜感了。
然而,海伦却分明“看见”了不少新鲜的东西。她是凭触觉就能发现数以百计的东西。
她能摸出树叶的精巧的对称图形,她的手带着深情抚摩银桦的光润的细皮,能抚摩出粗糙的、凸凹不平的硬松树皮。
在《给我三天视力》中,她描写道:在春天里她怀着希望抚摩树木和枝条,想找到一个芽蕾,那是什么?那是大自然在冬眠之后苏醒的第一征兆。
她最希望的还是恢复视力,哪怕是只给她三天视力!
她在《给我三天视力》这篇佳作中写道:
如果由于某种奇迹,我能获得三天视力,然后再回到黑暗中去的话,我将把这段时间分作三个部分。
在第一天,我将看看那些以他们的慈爱、温情和友谊使我的生命值得活下去的人。首先我一定要长久地打量我亲爱的老师安妮·沙利文·麦西太太。是她在我孩提时代来到我的身边,为我开启了外部世界的大门。我不但要细看她的面部的轮廓,让它存留在我的记忆里,而且要研究她那张面孔,找出生动的证据,说明她在完成对我的教育这项艰苦的任务时所表现出来的温和与耐性。我要从她的眼里看见她性格的力量。那力量使她坚强地面对困难。我还要看到她在我面前常常流露的对人类的同情。如通过“灵魂的窗户”眼睛看到朋友的心灵深处,我是不懂得的。我只能通过指尖探索到人们面部的轮廓。我能感到欢笑、悲伤和许多明显的感情。我是通过触摸他们的面部认识我的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