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他苦苦等待的女子还是嫁作了他人。
洛笑嫣,一个伶俐动人,美貌不可方物的女子。
他为她散尽后宫,苦苦等待了八年。他以为她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身边,而等来的却是她嫁给自己皇叔的消息。
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她心爱的男子。而他终究等来的还是一场空。
轩辕翊痛苦的阖上双眼,将整个身子埋入温泉之中。
他将身体放空,让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下沉,只到水面之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想让泉水将他心中的那段执恋淹埋。更想让自己在水中能够平静下来。
平静的泉水之中突然传来扑通一声。轩辕翊只感到唇上一阵温热,他蓦地睁大双眼。眼前一张精致的脸庞印入了他的眼帘。
是他的错觉吗?眼前的女子笑的明艳动人,宛然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洛笑嫣。
心里狠狠一痛,不顾她想要将他拉出水面的动作,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生怕她会下一刻就消失不见。见她不在挣扎,他空出一只手来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他们之间的吻。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他的错觉。
当他上岸以后才看见,眼前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虽然也算得上拥有倾世之颜,但却与洛笑嫣无半点相似。
女子用手将身上的湿衣服拧干,然后看向他,问道“你没事吧!”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倒是与他心中的那个女子的声音有几分相似。令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宦官匆匆赶来,看见轩辕翊浑身湿漉漉的,惊慌的跪到地上行了个大礼才称呼道“陛下!“
“陛下?“女子顿住,这才意识到他是一国之君,立马跪了下来,道“刚才是奴婢冒犯了,请陛下恕罪!“
虽然女子跪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但声音却是那么的从容不迫。这倒是令轩辕翊想要多看一眼。
“你救了朕,又有何错之有?你将头抬起来,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这才将头抬起来,行了个礼,道“奴婢妙妙!”
轩辕翊看了一眼女子,转身欲要离开,脚下却突然顿住。回过头来对女子说道“以后你就叫思嫣,到御前来侍候吧!“
女子怔了一怔,似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宦官立马提醒道“还不快谢恩!“
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行礼说道“谢主隆恩!“
这是轩辕翊与林妙言第一次见面,他将她留在了身边。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被他唤作思嫣的女子将会在他生命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朝堂之上,那些王公大臣们吵的是热火朝天。而他们所争论的话题却是要他立后。各大臣为了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此话题一出,便纷纷将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子介绍了出来,希望皇上能选中立为皇后,这样一来就更加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这其中林太师家中的嫡孙女更是被许多大臣推了出来。
轩辕翊觉得,他要不要立后,要立谁为后,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实不该拿到朝政上来议论。
且不说他无意立后,就算要立后也不能立林太师的嫡孙女为后。这林太师乃三朝元老,手握大权,其党羽遍布整个北国。而偏偏这样一个手握大权的人却丝毫不把轩辕翊放在眼里,一心觉得他只是个乳嗅未干的毛头小孩,在许多政事上将他的意见驳回。
早在他刚登基为帝时,他就一心想从林太师手中夺回大权。无奈这许多年过去了,却丝毫未憾动他半分。可见林太师在朝中的地位有多根深蒂固。而拥有这样家族的女子他又如何能娶得。
他被吵得头有些疼,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和那些大臣们逶迤周旋。
还不容易挨到下朝,他连早膳也没有用,直接回到寝宫,躺倒在榻上,用手使劲的按摩着头部,以此来减轻头痛。
一双冰凉的双手覆上他的太阳穴,将他的手拿开后,在他的穴位上轻轻的按摩着。
这样的触感令他感到很舒适,不知不觉间竟然放松了身体,头疼也随之减轻了。
“还是你的手巧!“
轩辕翊不用睁眼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女子抿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手上却丝毫没有怠慢,认真的替他按摩着。
“嫣儿,你说如何才能安天下!“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齐家,治国,方能平天下!“
轩辕翊蓦地睁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子“朕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说的那些道理,朕不是不懂。只是为了天下,朕就必须要娶一个朕不爱的女子吗?“
只要一想到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他的心就如同刀扎一般狠狠的疼。
女子依旧只是抿嘴一笑。对于轩辕翊的痛苦,她不是不懂。只是她没有办法替他分忧。她只是一个被他赐名,留在他身边侍候的丫鬟而已。
轩辕翊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同意立后。他选择了一位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林太师的一位大臣家的女子,目的就是为了制衡林太师的权力。
复杂的立后仪式过后。新皇后以及陪嫁丫鬟数百人一起入住了凤仪宫。
凤仪宫外,女子鬼鬼祟祟的将一包白色粉沬倒入手中的茶水之中然后步入了凤仪宫。
轩辕翊踏入凤仪宫的内殿,见新皇后正低垂着头端坐在床头,以为是女子初为人妇害羞了。他走到新皇后身边,却见新皇后仍然是亳无反应。她身边的丫鬟却是有些急了,轻轻的唤道“娘娘,皇上来了!”
丫鬟唤了几声,而新皇后这边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轩辕翊伸出手来触碰了一下新皇后的肩。新皇后就整个人直直的向后倒去。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轩辕翊发现此时倒在床榻上的女子面色绯红,呼吸均匀。倒像是一副熟睡中的模样。他立马阻止众人,用手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道“她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要吵醒她,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凤仪宫。
丫鬟表面上应下,心里却着急的不行!从古至今,哪有一任新皇后在新婚之夜独自睡着了的。她们真替她们的新皇后捏一把汗呐!
出了凤仪宫的轩辕翊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与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圆房。说到底,他还得感谢这位新皇后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睡着呢!
心中如释重负,他踏着月色独自一人在幽静的花园内逛了逛。
当他来到一处莲花池旁,目光落到坐在莲花池旁用双足在池水中不停拍打着浪花的女子身上。脚下不由得顿住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月光下的这样一幕太过于美好,竟让他有些不忍心打破。唯有屏住呼吸,凝神的观望着女子的侧颜,竟不知不觉间入了迷。
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不发出一丁点声响来,但女子还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在发现他的一瞬间,女子怔了一怔,然后不顾光着脚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行礼,道“皇,皇上!您不是应该在凤仪宫吗?“
轩辕翊见她如此模样,心里不禁莞尔。除了那次第一次见面,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态过呢!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很好。知书达理,平易近人。只要是和她在一起,他那颗孤独的心才会变得温暖。渐渐的,他将她看作唯一的知心朋友,什么事都会和他说,就连他在朝堂之上遇到的难解之题,他也要和她说上一说。而她也没能令他失望,总是能明白他心中所想,为他解忧。
对于她是他的侍女而言,她更像是他的红颜知己。
“你这里有酒吗?“轩辕翊问道。
“啊!“女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立马点头说道“有,皇上您稍等一下!“然后也不顾脚上有没有穿鞋便迅速的跑开了。
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轩辕翊不由得扬了扬唇。
不一会儿,他便看见她又匆匆的跑了回来,手上还多了一坛子酒。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见她已经将酒水打开并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道“你也坐下来陪朕喝一杯吧!“
“诺!“女子为自己倒了杯酒水然后在轩辕翊的身旁坐下。
轩辕翊一口咽下杯中所有的酒水!问道“凤仪宫里的那位是你动的手脚吧!”
试问有哪一个女子会在新婚之夜还没有等到自己的夫君就自己睡着了的!新皇后的模样分明是中了迷药所致。而敢在天子眼前动手脚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女子被他突然的一问,惊得一下子被刚入口的酒水呛住,使得她猛的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女子立马用手背擦了檫嘴角的酒渍和被呛出的泪水,然后说道“是奴婢失礼了,请皇上恕罪!“
轩辕翊唇角带着笑意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看得女子心里不禁一阵心虚,道“恕奴婢愚钝,实在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轩辕翊笑道“喝酒吧!“然后抱过酒坛子将身前的空杯倒满,还给女子也倒了一杯。
其实对于轩辕翊而言,即使知道是她而为,他也不会去追究她的责任。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最后的结果也正是他想要的。
酒过三旬,原本就在封后大典上喝了不少酒的轩辕翊已经醉的不醒人事。
女子吃力的将他扶回寝宫,放倒在床榻之上,然后又为他脱掉外袍和靴子,替他擦了擦脸,做完这一切以后才打算离开。而才刚转身,她的手腕便被轩辕翊一把拉住。
女子回过头来,见轩辕翊正深情的望着她,嘴里呢喃道“嫣儿,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女子怔住,刚迈出的一只脚慢慢的收了回来。她见过他所有的一面,却唯独没有见过他深情的一面。这样的他令她迈不开脚步。
轩辕翊起身,眼前女子的身影与深埋在心底的那个身影渐渐重合。他捧起她的脸,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呢喃着“嫣儿,我想你!”
目光落到女子娇艳欲滴的红唇,然后吻了上去!只到感觉到女子的身体由最开始的僵硬最后瘫软在他的怀中。才停止了这个吻。然后将女子横抱着放倒在床榻之上,不等女子喘息的机会又迅速的封住了她的唇。比起刚刚的吻不同,这一次的吻有着强烈的欲望,双手也渐渐的滑到她的腰迹解开了她的衣带。
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根本就拒绝不了他的温柔。她想也许这就是因为爱吧!她爱他,所以愿意把一切都给他。
轩辕翊醒来的时候,发现女子正依偎在他的怀里睡的正香。而两人身上都未着寸缕。
眼前的一幕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昨夜喝了不少酒,似乎还看见了令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女子。
想到嫣儿,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他与女子抵死缠绵的一幕在脑海中清晰的浮现。
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误,轩辕翊懊恼的咒骂了一句“该死!
”
这一声咒骂吵醒了熟睡中的女子。见女子睁开了朦胧的双眼,轩辕翊一把抓过床头的衣服穿上,看也不看女子一眼冷冰冰的说道“朕昨夜喝多了,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如果冒犯了你,你……“
“奴婢明白!陛下现在要更衣早朝吗?奴婢来侍候陛下更衣吧!“女子抢先说道。
轩辕翊惊讶的转身,见女子已经穿好了衣赏,正恭恭敬敬的立在床头等候待命。
他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女子至少也要哭哭啼啼的,却不曾想女子竟如此淡定,好似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虽然他很乐意这种结果,但心里却不知为何会像堵了一般难受。
“好,为朕更衣吧!“
轩辕翊忽略到心底不舒服的感觉,他只是觉得他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毕竟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而这种不舒服在早朝过后却愈发明显了!
早朝过后,他先是到凤仪宫陪着新皇后用了早膳,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他原本以为她还会等在那里,回来后才发现为他端茶倒水的人竟然换了一个人。所喝的茶水也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他烦燥的将茶杯摔到桌子上,问道“思嫣呢?“
小丫鬟见皇上有些动怒,吓得脚都发了软,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思嫣姑姑身体不适,特意命奴婢前来侍候。“
身体不适?她竟然用这种借口来敷衍他!这令他本就不舒服的心情变得更加不爽。
眼前的这个小丫鬟也算是比较细心,递水,研墨无一不细心周到。但在这些事情上小丫鬟总是表现的有些刻意,则少了些诚意。更像是有人按排她一样。
不用说,诺大个皇宫内除了她还能有谁会了解他的习惯。
可终究不是她,所以即使小丫鬟做的在好,他也会觉得不适应。
原来竟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她陪在身边。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懂,现在也不全懂。
到了晚上,轩辕翊更是难已入眠。脑海里全是他与她的抵死缠绵。
烦燥之下,他干脆起床披上外袍走出了寝宫。
他本来是想出去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却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他与她喝酒的地方。
还是那个莲花池旁,女子正托着腮坐在那里发呆。皎洁的月光印在女子有些忧伤的侧颜上,美的令他别不开眼。
但他还是忍不住质问道“你不是身体不适吗?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闻声转过头,却被他吓得忘记了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你骗朕是因为你不想见到朕,在躲着朕?你是在怪朕不该那样对你,对吗?“
他发现他没有办法去责怪她,毕竟昨晚是他错了。可男人的尊严也没有办法令他向她道歉。
女子终于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答道“奴婢不敢!奴婢是真的生病了,只是这会儿,奴婢感觉自己好些了才出来走走。“
不管是实话还是慌话,她总能说的面不改色。
“昨晚确实是朕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朕会尽力补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
女子迟疑了一会,道“奴婢什么也不要。请皇上放心,奴婢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了!”
“真的是什么也不要吗?“轩辕翊想从始终低垂着头的女子身上看出些什么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
“就连名份也不想要吗?“
女子在听完这种话以后,身子一颤。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的抓住了衣襟。好半响才回道“名份这个东西是奴婢最不敢奢望的!”
她虽懂他,可他却未必懂她。他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却始终无法看懂她。
他觉得女子是倔强的,而就是因为她身上的这股子倔强,使他联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从初次见她,他就觉得她像她,原来是因为她们两个拥有同样倔强的性子。
“思嫣,陪朕去一个地方吧!“说完也不等她答应便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要带她去的地方是摘星亭。摘星亭乃皇宫中位置最高的一座亭台,站在亭子的中央可以俯视大半个邺城。所以顾名思义,高可摘星辰,故取名摘星亭。
女子被拉上摘星亭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彻底的震撼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轩辕翊问道。
女子好半响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道“我看到整个邺城灯火璀璨,一派富饶祥和之态!”
“在远一点,你又能看见什么?“轩辕翊继续问道。
女子眺望远处,眼前能看见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最后只得摇摇头表现不知道。
“是孤独!”不顾女子惊愕的目光,他无奈的笑道“所有的人都以为只要你站得高了,就会看的很远。可熟不知,当你身处高位时,你能看到的其实也就只有孤独了。“
轩辕翊走到亭子的边沿,将大半个身子伸到护拦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看朕的天下如何?朕不光要天下归一,更要让万里北国都如同邺城一般繁荣富强。“
“会的!“女子肯定的答到。
轩辕翊转过身来,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道“可朕不想一个人孤独的睥睨天下!嫣儿,你愿意陪在朕的身边,和朕一起来睥睨这天下么?”说罢并缓缓的向女子伸出了邀请的手。
天景十年(天景:轩辕翊在位时的年号),林妙言以思嫣的身份被封为嫣贵妃,成为轩辕翊最宠的妃嫔没有之一。
同年年末,恰逢三年一次的大朝会。各地番王如期而至。
朝会过后,轩辕翊特意安排了一场家宴,邀请了各个番王以及家眷参加。林妙言也作为女主人参加了这一场家宴。
此刻她便坐在轩辕翊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与各番王谈笑风声。
正聊的起劲之时,一侍卫在他的耳边禀报道“南晋王携王妃到了!”
轩辕翊一顿,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向门口看去,果然看见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走了进来。而陪在她身旁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她的夫君洛轻尘,以及一左一右各牵着的两个三岁左右粉琢玉雕的小娃娃。
他知道那是他们的孩子。三年前他就听说过她不顾生命危险也要为他生下这对龙凤子时,他的心是怎样如刀绞一般。
如今她已为人母,一头长发也早已绾作妇人髻,可岁月却从来没有在这两个人身上留下任合痕迹。她与洛轻尘两个人就如同神仙眷侣一般令人艳羡不已。
思付间,他们己经来到了他的身前行礼道“南晋王洛轻尘参见皇上!“
“洛皇叔不必多礼,今日只是普通的家宴,没有君臣之分。”轩辕翊说道。
“是,皇上!“洛轻尘与洛笑嫣深情对望一眼,然后打算领着孩子入座。
此时,林妙言一声惊呼“好可爱的小娃娃啊!“又把洛笑嫣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她见嫣贵妃好像挺喜欢这两个孩子,便弯腰对两个孩子说道“快见过贵妃娘娘!”
两个小娃娃立刻奶声奶气的一同唤到“见过贵妃娘娘”
这一声充满童稚的声音,令林妙言欢喜的不得了,立马问道“我可以抱一抱他们吗?“
“当然可以“
只见洛笑嫣又弯腰对两个小娃娃说道“到贵妃娘娘怀里,让贵妃抱一抱好不好!“然后两个小娃娃便迈开小腿踉踉跄跄的扑向了林妙言的怀里。
林妙言特别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对小娃娃,所以对这两个孩子格外的喜欢。她分别在这两个孩子的脸上亲了亲,转头对身边的轩辕翊说道“陛下,这两个小娃娃真的是好可爱呢!臣妾早就听闻南晋王妃容色倾城,与南晋王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呢!陛下……“林妙言说了一大堆却发现轩辕翊根本就没有在听,而是紧紧的盯着一方,眼神里尽是哀痛之色。
可今日这种场合,他不该有这种眼神啊!林妙言心下疑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看见南晋王妃正在用手帕细心的为南晋王擦掉残留在嘴角的米屑。
那个时候,林妙言并不知道轩辕翊与南晋王妃的事,她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南晋王夫妇。其它的她也没做多想。
对于轩辕翊来说,他的心里是五味杂陈的。他原本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久了,他就一定能够忘掉她。可是五年多过去了,在见到她时,还是能击起他心底的涟漪。特别是看到她与洛轻尘无意中流露出恩爱的举动,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即使这样,他仍是坚持掩埋自己的情绪,完成了这一次的家宴。
翌日!
林妙言所居住的清漪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凤仪宫的皇后娘娘。
林妙言自认为她与皇后相交不深,从她被封为贵妃开始,她与皇后总共见面也不过十次。印象中,皇后是那种足不出户,不爱争宠的女子。所以这些年来,她们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今日前来又是为何?
林妙言心下疑惑,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走到皇后面前请安行礼。
皇后扶过她,眸子里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道“嫣儿妹妹不必多礼,姐姐今日前来只是想告诉妹妹一些事情,不想你被永远的蒙在股子里。姐姐记得妹妹原来是有名字的!思嫣这个名字是皇上赐名的对吗?”
“是“虽然不知道皇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林妙言还是如实的答到。
“思嫣?“皇后突然嗤笑一声“那妹妹可知道当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子,甚至为了这女子散尽了后宫?”
“臣妾有过耳闻!”
“那你可知那个女子是谁?”
“不知!”
皇后扬唇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知,道“那个女子便是现在的南晋王妃——洛笑嫣!“
林妙言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皇后见她似乎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听闻皇上出宫去了行宫。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南晋王妃就住在行宫!“说罢便大笑着离开了。
待皇后离开后,林妙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轩辕翊到了行宫,见到那个女子正在逗弄怀中的两个小娃娃,忍不住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嫣儿!”
女子在见到轩辕翊以后显得有些惊讶,她示意身边的丫鬟将两个小娃娃带走以后才起身福身,笑着说道“皇上,若是按辈分,您得称呼我为一声皇叔母呢!“
一句皇叔母彻底的撇开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轩辕翊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女子笑了笑说道“皇上是打算一直这样站着吗?”才缓和了一下尴尬的气氛。
轩辕翊闻言,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对一旁的女子问道“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只差没有将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给我了。“女子答到。
轩辕翊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看着她脸上时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又怎么可能会对她不好呢!
“你呢?我来邺城前便听说你有一个宠妃,应该就是昨晚家宴上的贵妃娘娘吧!你肯带她出来参加这一次的家宴,可见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与众不同。”
“你知道我想要的人是谁!“
意思到自己失了态,轩辕翊竟不知该如何挽回!他不该那样说的,与情,与礼都不该。
女子片刻怔忪后,坐到轩辕翊的对面说道“你知道吗?有一种东西,你越是得不到便越想得到。可当你真正得到它的时候,你才发现其实它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重要!”
轩辕翊抬头正好对上女子真诚的眼神。女子笑了笑问道“你爱嫣贵妃吗?“
轩辕翊一怔,他似乎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君翊,每个人都只想着往前看,而忽略了身后之人。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林妙言本不想相信皇后的话,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行宫。只一墙之隔,她却清楚的听见他唤她“嫣儿”。
他也唤过她“嫣儿“,可原来他唤她“嫣儿“的时候只是在思念别的女子。思嫣,思嫣,思念笑嫣。于他而言,她终究不过只是洛笑嫣的代替品而已。
后面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见,也没有勇气去听。她只知道他唤她嫣儿的时候,她如坠冰窖,浑身冷的找不到一丝热量。就这样踉踉跄跄的回到了清漪宫。
一入宫门,便整个人滑倒在地,不醒人事了。
当她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宫。仕女见她醒来,喜极而泣道“娘娘终于醒了,刚刚可吓死奴婢了。娘娘以后万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和腹中的龙子啊!”
“你说什么?“
“刚刚御医来替娘娘请脉,说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如晴天霹雳,林妙言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怀上轩辕翊的孩子。半响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仕女说道“我有身孕的事先不要告诉皇上“
仕女疑惑不已“娘娘不是应该马上告诉皇上娘娘已经身怀龙子的事么?这样让皇上也高兴高兴啊!“
“我会自己告诉他!”林妙言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于她而言,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个时候。
轩辕翊出了行宫,来到喧哗的街头。这一路上,他把洛笑嫣对他说过的话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可却怎么也想不通。对于嫣贵妃是爱还是不爱,他也说不上来。总之心里如千千结一般解不开。
“公子,买支头钗吧!“
轩辕翊的思绪被商贩的叫卖声给打破。他转过身来,看着商贩摊上摆着的琳琅满目的手饰。一支金缕步瑶印入了他的眼帘。他觉得如果嫣贵妃戴上它的话,一定会很好看。
商贩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支金缕步瑶,立刻笑道“公子可是看上了这支金缕步瑶?“
他刚想寻问这支虚缕步瑶的价钱,目光却瞥见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穿浅粉色衣裙的女子,女子身后跟着两三个仆人,一行人一直走进了太师府。只是在女子回眸之时,他清楚的看见那个女子的样貌分明就是他的嫣贵妃。
“嫣儿?“他心下疑惑,对着商贩问道“刚刚那个女子是谁?“
“那是太师府的嫡孙小姐,林妙语!“商贩回答道。
轩辕翊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这林妙语长得像极了嫣贵妃,而且他记得嫣贵妃的原名就叫做妙妙。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就证明嫣贵妃一直在骗他。
他脸色极为难看的回到了宫中。刚入寝宫,便对一旁的宦官吩咐道“去查一下嫣贵妃入宫前的记录。”
“诺!“宦官立刻退下,按造轩辕翊的吩咐很快便回来复命道“奴才将宫中所有人的记录翻了一遍,唯独没有嫣贵妃的。”
凡进宫为奴为婢者,都会留下记录,而嫣贵妃却没有记录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是有人故意将她安排进的宫,而她一直在欺骗他。
轩辕翊攥紧拳头,隐忍着满腔的怒火。他身平最讨厌别人欺骗他,而且欺骗他的人还是他最信认的女子。林太师这一招‘美人计’果然用得妙,就连他都丝毫没有看出她的破绽来。
一路黑沉着脸回到清漪宫,宫人们纷纷下跪行礼。
“出去!“轩辕翊呵斥一声,吓得宫人们纷纷一哆嗦,赶紧起身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得离开。
林妙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火,权当他是因为见到了南晋王妃所以才会心情不好。她走到轩辕翊的面前,行了行礼!
轩辕翊一把扶住她,手上不由得加大力道,盯看她波澜不惊的面孔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可知朕最恨的是什么?”
“嗯?”林妙言抬起头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可知欺骗朕会有什么后果?“
林妙言虽然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但被他当作代替品这件事却令她无法释怀,又被他一质问,心中顿觉委屈,有些话便想也没想的说了出来。
“那么陛下,您对臣妾又有几句话是真?“
轩辕翊一顿,是啊,对于她,他又何尝不是将她当作别人的替代品呢?可是那是以前,而现在这个女人早已经进入了他的心里,可她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她怎么能是林太师的嫡孙女!
他松开她,痛苦的转身离开了清漪宫!
看着轩辕翊离开,林妙言再也坚持不住,眼泪漱漱落下。
翌日!
清漪宫的丫鬟匆匆的跑到轩辕翊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贵妃娘娘不见了!”
轩辕翊一怔,痛苦的阖上眼眸,道“走了也好!你们都不用在找她了,就让她走吧!“
“可是皇上,娘娘已经怀了龙子!“丫鬟抽泣了两声,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说什么?“轩辕翊猛的睁开眼,俯身抓过丫鬟的胳膊问道。
“娘娘已经有了身孕!“丫鬟重复道!
轩辕翊起身,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冲了出去。
他会气她,是因为她欺骗了他。可当他听说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时,他觉得他不怪她了,管她是不是林太师的嫡孙女也好,是为了阴谋权力也罢,她都是他轩辕翊的女人。
他几乎是直奔太师府。太师府的府兵并未见过天子的龙颜,见他闯进来,纷纷上前拦截。而轩辕翊也是二话没说几脚就踢翻了上前拦截的府兵。
这一翻大的响动,终于惹来了太师府的嫡孙小姐和管家。
管家是见过真龙天子的,见到轩辕翊吓的一哆嗦,立马跪伏在地上行大礼唤道“皇上!“
其他人见管家称呼轩辕翊为皇上,立马丢下兵器跪了下来。
轩辕翊并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直接走到嫡孙小姐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弄得女子一片茫然。
待看清女子的样貌以后,轩辕翊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虽然眼前的女子与嫣贵妃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仔细看,她们的神色却还是不一样的。可她若不是嫣贵妃,那么嫣贵妃又究竟是谁?
“你不是嫣儿?“轩辕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女子盈盈一拜“民女林妙语,并不是皇上口中的嫣儿!“
轩辕翊松开她,转身打算离开。
“皇上!“女子叫住他,说道“皇上要寻的人可是家姊!林妙言?“
轩辕翊脚下一顿,转过身问道“你还有一个姐姐?“
“民女与家姊乃是一胞所生的双生子!”
“可你不是嫡孙小姐吗?怎还会有一个姐姐?”
“家姊从出生之日起便体弱多病,从小便送至清宗观休养,认识我们的人只知我是太师府的嫡孙小姐,其实不然!“
“你姐姐……“轩辕翊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姐姐是不是嫣贵妃,毕竟她们只是长的一样而已。
“前几年,家姊突然回来,说是要进宫报恩,后来便没了消息,民女想皇上要找的人有可能是家姊。”
“报恩?“
“嗯!听家姊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她被蛇咬过,是一位少年救的她!“
听到林妙语的话,轩辕翊心中不由得一咯噔,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当年他还只是一个翩翩少年,的确是救过一个被蛇咬过的小女孩,只是时已过迁,他早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
只是没有想到,林妙言却还记得。
所谓的温泉初见,只不过是她的刻意。而这种刻意却无关阴谋算计,只是单纯的想要报恩。说到底,他总归还是没有了解过她。
他是在清宗观找到的她。
那个女子似乎清瘦了不少。他跑过去紧紧的拥住她,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是朕误会了你!”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呢喃“对不起!嫣儿”
女子刚要拥住他的双臂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猛的推开他。
“嫣儿“轩辕翊不知为何。
“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嫣儿,我不叫思嫣!“女子大吼一声,转身跑开,徒留轩辕翊一个人愕然。
轩辕翊终究还是没能带回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肯原谅他,或许知道而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仕女跑过来行礼道“皇上,南晋王妃求见!“
轩辕翊回过神来,说道“请她进来吧!“
仕女退下以后,洛笑嫣便走了进来,她冲他微微一福身。
轩辕翊立马扶住她“我们之间无需多礼!“
“这里是皇宫,基本的礼数还是要的!”
轩辕翊没有反驳她,而是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返回南晋了,所以特意来向你告别!”
“这就要返回了?怎么不在多留几日?“
“不了,南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王爷回去处理呢?“
“能娶到你,洛皇叔真是好福气!”轩辕翊由衷的说道。
女子嫣然一笑,又默了默说道“你与嫣贵妃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的替代品,君翊,你摸一摸自己的心,问问自己,你爱她吗?爱她这个人,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轩辕翊一怔!
清宗观里,林妙语将自己带过去的一些衣物交给林妙言。
看着林妙言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由得问道“姐姐就打算一辈子侍在这里不回去了吗?“
“这里也挺好!“林妙言手上一顿,说道。
“可是孩子呢?姐姐有没有想过孩子生下来以后怎么办?“林妙语有些不甘心。见姐姐用手覆上自己的小腹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听说皇上病了,姐姐也不打算回去探望吗?“
虽然林妙言想让自己望掉过去的一切,重新生活。但听见林妙语说他生病了,她还是会感到心痛。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还是选择回到了宫中。
刚入清漪宫,便看见那个令她想忘又不能忘的男子,正迎着梨花舞动着手中的长剑。一招一式都是那样优雅又不失刚劲,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生病的人。
他还好好的没有生病,真好!蓦地,她的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轩辕翊看见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的走向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有一些话我想对你说……”他靠近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手指穿过她的三千青丝,温柔的呢喃道“妙妙!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