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卫县令打量着沉思中的楚墨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楚墨岑是王爷,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算他是卫子延的叔叔也无法与之对衡。
只好恭恭敬敬问道:“王爷,要卑职请仵作来验尸吗?”
楚墨岑眸中闪过刹间犹豫,遂后果决回道:“这是你们衙门的事,不必问本王意见。”说着就欲往外走,阿秋立即故技重施抱上了楚墨岑的腿。
哭的昏天暗地,上气不接下气。可楚墨岑冷冷甩开她,走到门边顿住脚步又道:“卫大人以前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楚征刚送完人回来,看着哭倒在地的阿秋摇摇头。不知是该说这姑娘傻,还是天真。若这孩子真是中毒死的,全身都会乌黑。可除了嘴唇颜色稍重,其他的都很正常。
以前,楚家军常年在外打仗,见过的尸体比活人还多,这点伎俩怎么能瞒过楚墨岑的眼睛。
可若阿秋真的被治了罪,他家王爷能开心? 楚征故意换上一副奴才相,低眉顺眼进了厅。朝卫县令作了一个揖。
“卫大人,不如让小的送阿秋姑娘回去吧?”卫县令此时正为难,一听楚征这么说立即喜笑颜开允了。
等卫县令一走,楚征直起身子对阿秋道:“姑娘,王爷的心思不是寻常人能捉摸的,相信姑娘是聪明人,以后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阿秋愣了一下,但很明显她听懂了楚征的意思,点点头收起了眼泪。楚征也不想与她为难,并且发扬了送佛送到西的精神。不但安排人把阿秋和她妹妹的尸体送回去,还帮她安葬又给了一笔钱。
对此楚墨岑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不过这些都不过是些插曲,此时真正让楚墨岑心烦的是凤倾天。按照楼月的说法,霍婉心回到了龙啸阳身边,那凤倾天应该在卫子延手里。
可卫子延若是有心藏着凤倾天,想找到也不容易。如今最大的可能就是明日卫子延要迎娶的三夫人,听说是龙啸阳牵的线。这样看来,三夫人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卫二夫人和霍婉心的脸出现在脑中。楚墨岑瞬间明白了一些事。赶紧命人去做准备。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刚透出云层,凤倾天就被卫子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一群丫鬟婆子开始围着她打转,先换上月白色的里衣长裙,又套上绛紫色的滚边华服。漆黑柔亮的长发散在脑后,发间别着一层层金镶玉制的发饰。这样的盛装,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她是卫家的当家女主人呢。
可凤倾天从头至尾都睡眼朦朦,直到穿戴完毕才挑开眼,站在落地的铜镜前,见自己如此打扮满是不解。从眼底生出一丝不屑。
这时,突然有人撩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轻呵气道:“夫人不满意?”
凤倾天下意识避开他的手,垂下眼。对于卫子延她更是满心不解,按理说这个男人是她的天她的地,就算是二房也是与她生命相连的人。可看见他时,心里的排斥感连比陌生人都不如。
她摇摇头,把手腕上的金串子一一取下,嫌弃的撂在桌上,又想把发间的发饰摘下。卫子延直接单臂揽住她的腰,极其暧昧的贴近她,亲手将几支发钗取下。
“今天的婚礼夫人要乖乖的。不然——”说着将系在腰上的链子取下,凤倾天连忙点点头,推开他。
就在卫子延眸中闪过一丝不快时,进来了两个人。异口同声道:“爷,太子殿下到了。”凤倾天一瞧,竟是两个双胞丫环。
卫子延睨了凤倾天一眼,沉声道:“走吧!”语落双胞胎丫环一左一右站到凤倾天身后,半垂着脸,毕恭毕敬。
厅里,仆人川流不息,案桌上堆满美酒和佳肴,穿着各色服装的商人分别坐在堆满东西的案前。有的和舞姬对饮调笑,有的把舞姬抱在怀里。一点都不像娶亲,倒像是一群来风月场所寻欢的风流公子。
凤倾天轻轻皱起眉,有种想逃跑的冲动。这时卫子延牵起她的手径直朝正中的高高的雕金座椅走去。可到了跟前却绕过雕金座椅坐在旁边另设的一张案桌前。
这个举动勾起了凤倾天的好奇,她侧脸看了一眼卫子延。就在此时,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怀里搂着一个美人,云鬓高耸,肌肤似雪,美的如出水芙蓉,让女人都心生喜爱。
看也没看卫子延一眼,直接走到当中的雕金座椅前,落座。并细心的帮身边的美人拢了拢发丝。卫子延握着凤倾天的手猛然收紧,好像要将她的手捏碎一般。
凤倾天倒吸一口气,恶狠狠的瞪了卫子延一眼,卫子延直接瞪了回来,冰冷的眸光里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无奈下凤倾天只好转开脸,目光扫向雕金座椅那边,没想到那男人正一脸笑意的望着她。目光相撞,脑里好似生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像,心里也钻出一抹熟悉的感觉。
就在她出神,忽然唇上一热。视线被阻隔开,凤倾天当下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卫子延竟会当着那么多人亲她,整张脸此刻已经红的如熟透的苹果。
“夫人的眼里只该有我才对。”卫子延挑眉看着她,脸上是笑意,眸里是冰冷。
凤倾天轻轻咬上唇瓣,气得不轻,但又无可发作。只能将眼光移向宴席上,席上那些个商人们根本无暇顾及他们,都在盯着自个怀里的舞姬。
而卫子延也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朝上座的那个男人恭敬道:“殿下,可以开始了吗?”
男人微微颔首,贴在身侧的美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美人巧笑连连。并将目光射到卫子延身上。
卫子延瞬间沉下眼,清脆的打了个响指。这时音乐响起,调子十分欢快。不过进来的是几个长袖女子,细腰莲步,娉婷袅娜。让厅里的一帮男人眼睛都直了,个个露出兽性的目光。
凤倾天看的直反胃,这哪里是娶亲啊?正当她想站起身,卫子延拍拍手掌。忽然台下一阵混乱,男人蜂拥抱上心意的女子就往自己位置上拖。凤倾天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又沉回了椅子上。
“夫人以前不是最爱看抢人的节目吗?”卫子延侧过头看着凤倾天,凤倾天已是面色惨白。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卫子延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否则眸色为何如此飘忽。
狠狠剜了他一眼,埋下头。她真的是卫子延的二夫人吗?疑惑、质疑纷纷涌上心头。
卫子延挑起她的下巴,冲她魅惑一笑,眼里闪着狡诈的光,拉着她一并站起。
“好了诸位,今天的宴席正式开始。各位慢用,卫某去洞房了!”说着扛起凤倾天就往外走。
凤倾天又一次惊呆了,从头至尾她连个新娘都没见过。抬起头再一次对上上座那男人的眼神,眸色里溢着怜悯的光。看的凤倾天心惊肉跳。难道根本就没有新娘?
一进屋,卫子延直接将她扔到床榻上,迫不及待的扯着她的衣服。粗暴,愤怒,活像一头觅食的野兽。凤倾天说不了话,只能拼命的挣扎。可卫子延的力气不知比她大了多少倍,修长的手指顺着她雪白的脖颈而下。刚要触到胸前的柔软,“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了。几个黑影窜进了屋里,凤倾天已经被吓坏了。趁着卫子延下床,抖着手指不停的系着衣服上的盘扣。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手上,脑袋里一片模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叫嚣,她要逃,她要逃,她要逃!!!
模糊的视线里已容不下任何人,耳边是打斗的声音,赤着脚,踉踉跄跄往外冲。卫子延看见她要跑,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撕拉’整个袖子被扯开了线,那些人也趁着卫子延分神的功夫毫不客气的砍下了他的手臂。
一声惨叫,让凤倾天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温热的血溅了半边脸。可却也无法阻止她的脚步,她嫌弃的扯掉脱线的袖子,盲目的冲了出去。脑中甚至没有想过外面有没有卫子延的人。
‘嗵!’一头撞进一个宽阔的怀里,她立即像一头疯了的小兽。狠狠捏起拳,疯狂的往这胸膛上砸。可这胸膛的主人却将她摁进怀里,紧紧箍着,黑色的斗篷罩头而下。
凤倾天大叫一声,彻底沉入了黑暗。
那人脸上蒙着黑巾,一双露在外面的凤眼腾出阵阵杀气。低沉的声音更像是来自炼狱,“杀一个算一个!”说罢抱着凤倾天翻过了高墙。
卫府建在绣城的正中,前院后院之间隔着一个大门。一般后院不许任何外人进入,所以此时前院厅里的人还在醉生梦死,根本不知后院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数条黑影将整个后院洗劫了一遍,将金银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值钱物件也砸的砸毁的毁。数十号仆人们吓得哆哆嗦嗦,被五花大绑排了一廊檐。护院们伤的伤残的残,拼死反抗的都见了阎王。
而卫子延捂着断臂瘫坐在房中,喘着粗气,一脸愤恨。这时,一个黑衣人又折了回来,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啐道:“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再有下一个,卫家就从此消失吧。”
说罢冷哼一声,飘然离去。整个卫家后院如被血洗,到处一片狼藉。卫子延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院里。眸子里浮起一股杀意,冷厉狠决。
龙啸阳!他在心里咬出这个名字,反复咀嚼,满眼通红,目眦欲裂。保持最后一线清明割断了绑着仆人们的麻绳,对管家吐出“保密”两个字,陷入了昏厥。
很快夜色来临,管家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卫家的仆人,不等完全陷入黑夜就将后院恢复如前。虽然空气里浮着血气,可谁也不敢多言不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