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老奴这就说。”
钱嬷嬷是个谁都不想得罪的主,可这浣衣局几十号人。谁不想摆脱奴籍?自然有人会抓住机会去邀功。
“凤倾天勾|引太子殿下了。”
“刁奴,你胡说什么?天儿什么时候勾|引本宫了?”
“奴才那日听见凤倾天说,对太子殿下无以为报,要把什么送给殿下。”钱嬷嬷多精明的一个人,说半句掩半句。
自古以来有句话叫做,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她说了前半句,所有当然自动脑补了后半句。
龙啸阳还想要辩驳什么,但凤倾天拉住了他的袖口。这种事向来越描越黑,解释多了皇后反而更烦她。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救了奴婢的命,是奴婢的恩人。奴婢只希望殿下越来越好,绝不会玷污了殿下的名声。奴婢会谨遵本分,不会再出现在殿下眼前。”
皇后冷哼一声,拖着鼻音道:“好,看在你还算识趣的份上。本宫也不想和一个奴才计较。不过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既然坏了规矩自然是要受罚。本宫就罚你二十大板,以示警告。”
龙啸阳还欲说什么,但被皇后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凤倾天被按在长凳上,眼睛盯着地。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更多的人想要看她笑话。她也知道龙啸阳、龙啸麒和楚墨岑的来访,让很多人眼红。只是她不知道,人的嫉妒心可以颠倒是非,颠倒黑白。这一次她一定会狠狠长记性。
“啪!”一板子落在身上,五脏六腑都快被砸出来了。凤倾天咬着牙关,拳捏的紧紧的。整个臀部火辣辣的,下半身都麻了。
记得五年前,她去衙门告凤夜华时,爹爹也打过她板子。那时候师父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怒骂定国候不分是非。
那时候她总以为,是非曲直总有公道。可这一次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冤枉的,可也不会有人救她。
“啪!”又是一板,这一次虽不如第一下来的疼。但结结实实打在肉上,血肉都要被碾成了泥。一掌心凉汗,疼的指甲都齐齐抠断,却也没有办法分散了痛楚。
一下一下,灵魂都被震出来了,悲悯的望着自己。师父在哪?她真的真的很疼。
“母后,儿臣保证再也不来浣衣局了。求您绕过她吧!”龙啸阳突然跪在皇后脚下,看着凤倾天的深眸里蕴满了心疼。好似那板子不是在打凤倾天,而是在打他的心。
皇后狠狠瞪了一眼凤倾天,吼道:“继续打,谁敢少一板子本宫为他是问!”
凤倾天已经分不清挨了多少下。捏着的拳已经松了。天地间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啪、啪、啪……
再也感觉不到疼,浑身的骨头都散了,被打的魂飞魄散、神志不清。但耳边却好似听见了楚墨岑的声音。
此刻,楚墨岑正执着凤鸣月的手,等着凤鸣月从马车上一步一步款款而下。
他笑道:“都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你们姐妹差距可真大。”
凤鸣月浅笑道:“王爷是指倾天吗?”
楚墨岑点点头,若是凤倾天肯定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吧?他就没见过那么没规矩的姑娘,吃饭狼吞虎咽,走路又蹦又跳,说个话声音大的吓死人。还时不时给人制造一些小麻烦,别提有多烦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迅速到了楚墨岑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身后禀道:“王爷,属下送食盒时,听宫里人议论凤姑娘出事了。”
楚墨岑立即松了凤鸣月的手,荡着笑意的凤眸冷然沉下。
“宫里出了点事,本王先进宫一趟。王妃回府好好歇着吧。”
说罢,看也没看凤鸣月一眼。抽出软剑斩断了与车辕相连的缰绳,策马而去。
凤鸣月眸中闪过一瞬精光,菱唇挑起。踩着碎步进了府。
宫里,浣衣局。
凤倾天已经从凳子上滚了下来,重重落在地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睫前,所有人都成了虚影。连呼吸都是飘渺的。
她动了动嘴,本是想问还剩下多少。不知谁添油加醋说了句:“皇后娘娘,她好像在辱骂您。”
“再加十板子!”
两个手重的嬷嬷领命,不管不顾直接将她重新拖上长凳,方才摔过的地方残留着斑斑血迹。
这时,突然一阵风。只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了身上。差点压出凤倾天的五脏六腑。耳畔嗡嗡嗡直响。
“皇后娘娘,这十板子让啸麒来受吧。这件事不怪二哥也不怪凤二小姐,其实二哥是替啸麒照顾凤二小姐的。”
皇后睨了眼龙啸麒,虽然心里敞亮。但借着这个机会把脏水泼在别人身上她求之不得。
“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其实凤倾天是啸麒养在楚王府的女人。原本啸麒想等她及笄后向侯府提亲,可那时父皇将凤倾天许给了楚王爷。啸麒怕父皇生气,一直不敢说出真相。这才闹出了许多误会。”
皇后将计就计,问道:“啸阳,你六弟说的是真的?”
龙啸阳看了龙啸麒一眼,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凤倾天,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既然是这样。本宫就不得不去告诉皇上了。这板子先记下,等皇上裁定吧!”
皇后率人拂袖而去,龙啸阳刚欲冲过去。谁知楚墨岑冲了进来,从龙啸麒手上接过凤倾天。
“殿下,凤倾天您碰不得。若是触怒龙颜,后果不堪设想啊!”
龙啸麒已经是唯一一个没有封号的皇子了,若是这个时候再惹怒了龙绝尘。别说封号,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墨岑,本宫素在不在意这些。倒是你和二哥不该再来这里,你们赶紧走吧。”
抱上凤倾天,龙啸麒整个心都拧的疼。
“钱嬷嬷,还不去请太医?”
钱嬷嬷已经傻了,跪在那生怕太子会一剑杀了自己。哆哆嗦嗦的应了声。
楚墨岑也一手冷汗,行军打仗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这凤倾天真够可以的,三天两头状况不断。能活到今时今日果真是个奇迹。
不过照这么下去,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殿下,臣自会有对策。一会皇上问起,请您告诉皇上,您是为了帮墨岑隐瞒。”
一旁的龙啸阳也到了跟前,见凤倾天面如金纸,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薄薄的下唇上一排牙印,有些地方已经咬破了皮。
“六弟和墨岑这是准备唱双簧吗?”
“太子爷,臣是个粗人。双簧恐怕不会,但敲山震虎这种兵法倒是熟悉的很。太子爷的意思臣一定会转告给国师。”
“楚墨岑,你不要忘了,这天下姓龙。就算你身边有一百个荆慕白,也改变不了你姓楚的事实。”
楚墨岑挑唇邪笑,“太子爷放心,臣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这天下。您尽管高枕无忧。”
龙啸阳冷哼,他要的何尝又是这天下。
说话间太医已经匆匆赶来,楚墨岑赶紧抱着凤倾天进了屋。
“太子爷、六殿下、王爷,烦请你们先回避一下。”
伤在那样难以启齿的地方,这屋里的男人没有一个该留下。可太医一张口,三人齐刷刷盯着太医。仿佛最该出去的是他。
“老臣要先帮凤姑娘处理伤口,再不止血恐怕腿要废了。”
楚墨岑冷脸唤道:“钱嬷嬷,你来!”
钱嬷嬷实在不敢再得罪几位大爷,忙颤颤巍巍走到床前。楚墨岑、龙啸阳和龙啸麒架上太医一并出了屋。
钱嬷嬷瞧凤倾天腰部以下已经血红一片,又怕弄疼了凤倾天外面几位找她算账。比划了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只能拿了把剪子从腰间开始将衣物剪开。
“凤二小姐,你先忍忍别出声啊。老身尽量不弄疼你。”
说着手指掐上布头两端,开始一点一点与皮肉分离。凤倾天闷哼一声,痛的已经没力气喊叫。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淌。每撕开一寸,必是血肉模糊。连钱嬷嬷心肠这样硬的人也有些受不住。
“老身给你拿条帕子咬着吧?”
凤倾天虚弱的点点头,待衣料彻底和皮肉剥开,内里的亵衣已经湿透了。眼泪和汗已经分不清。撒止血药粉时还好,上药时简直是在用刀剜肉。
凤倾天再也受不住,撒心裂肺的哀嚎出声。
龙啸阳一脸低沉,捏着拳额上青筋暴起。
楚墨岑则一脸烦躁,险些冲进去。但被龙啸麒拦了下来。
“她还没嫁人,你这么进去不合适。”
说罢,自己一个箭步推门而入,反手将门扣上。留下楚墨岑和龙啸阳面面相视,一脸震惊。原来这六殿下是闷骚型的?
此时,凤倾天虽已经神志乱飞,但还是能认清男女的。
“嬷嬷,让他出去。”
细弱蚊叮的声音,光听着就让人心疼。龙啸麒半蹲着,拉上凤倾天的手。
“我就在这陪着你,不看好不好?”
凤倾天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但随着钱嬷嬷手上的药膏涂抹。一声凄厉的惨叫紧紧攥住了龙啸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