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然尊者,你若助我杀了这四人,青家必定将倾尽全力听从于黒蛟门。”平静的气氛突然被青古泉的一声大喝打破,一贯以族长尊贵身份而傲然的黒然,在这一刻想到的却是所有人的背叛。
这时人们才想起几乎被人遗忘在一旁的黒然,青家用假玉欺骗了黒蛟门,这种想法化成寒意顺着后背爬了上去,沿着青古泉的目光看去,一个满含戏谑冰冷眼神的人撑着伞站在人群另一边,没有去回应青古泉那歇斯底里的吼声,只是神情一如之前平静的看向青水幽。
“我不管你们青家谁做主?我要的就是青家古玉,至于说什么助你杀人吗,青家听从于黒蛟门,你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现在的青家,还有和我谈条件的实力吗?”嗤笑声回荡在雨中,雨声,雷声再大,也清晰的传到了所有青家门人的心里,前一段时间,还在嘲笑那些被黑蛟门灭门的那些势力,报应好快,这么快就到了自己身上。
天作孽,人作孽,不可活,不可生。
青家,要亡了。
“我想,你是不是应该问问我意见?”和无心接触时间越长,水幽也在不经意间,有了一份无心的懒意,轻轻眯了下眼睛,慵懒的语调,和无心一模一样的懒散,不同的是水幽一脚把青古泉踢下了屋顶,连带着青古泉护着的青云,昏迷不醒中也被踢了下去,跌落在一堆乱石上,雨水打在身上,不复之前的神采,泥水中爬起的两个人,肮脏狼狈。
“青族长。”几位长老面面相窥,谁也没想到,今天这件事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青族长”,这里有两个青族长,这?到底是叫谁?
“哦,你想给我什么意见呢?”黒然想起之前心中的那份不安,余光却一直盯着走出正厅残骸的三个人,准确的说是三个人中的一个,段无心。不知为何,哪怕是无情公子司徒洛或者是隐世家族龙家的天才龙傲,都没有带给自己那么强烈的不安感觉,那个女人究竟是谁?迟疑中,手却抬了起来,一个青铜的哨子小小的藏在手心中。
暴雨中,无心站在那里,没有撑伞雨水却诡异的避开了她的身体般,白衣飘渺,身处闪电中,青丝不乱,如九天上的仙人,祥和静谧的脸孔上,有着离世的淡漠。看着女人平静如水的双眸,黒然吹响了手中的青铜哨。
无心素净的小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青铜哨吹响,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有间隔不远的一堆侍卫们能感受到,轰隆隆,随着雷声,向青家奔来。同样能察觉到那青铜哨音的,还有无心,超越常人的听觉是她前生留给她最大的礼物,她没有阻止黒然招来帮手的行为,只是惬意的抬起头,看着雨水的落下,却遗憾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雨水那冰冷的触感。
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断断续续青家的人都发觉有一群人正在赶往这里,雨水冲刷的小镇中,家家关门闭户,他们或许在惊讶怎么有人赶路,却不会想到,小镇中的青家正在经历生死存亡间。
就在黒蛟门的侍卫们马上就到达青家时,无心轻旋侧身,飞身上到青家相邻正厅的一个房顶上,盘膝而坐,被雨水浸透的瓦砾,竟然随着无心身体的坐下,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干燥,就像,水在逃离一般,同时,司徒洛也已经站在了他一直站着的位置,无心的身后,目光宠溺却有些无奈。
“师兄,两年了,你还在介意吗?”双手放在膝上,七彩铃铛的叮咚声让无心的这句像是自语的问话变得几不可闻,司徒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口气。
黑色,绝望如深渊中的颜色,邪恶的戾气,相比两年之前更甚,彻骨的寒意,已经和每个月圆之夜的疼痛一般,让无心有种习以为常的放纵,随着魔琴从契约戒指中出现,那原本清澈如水的女子,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已经血红骇人,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眼中,唯一存在的只有杀戮和血腥,脸上的笑容,狰狞却有一种迷惑万物的媚态,那种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霸道妩媚,让所有人都砰然心动,超脱尘世间俗套的爱恋只是卑微的臣服膜拜,司徒洛在无心睁开双眼的瞬间,闭上了眼睛,不愿去想,曾经纯真无忧的小师妹怎么会成为了这样的一个魔头,逃避的闭上了双眼,亦如这两年每次无心拿起魔琴的时候。
“阻挡者,死!”声音没有了清脆,略带低沉的嗓音,冷酷的不在意任何人,只有手中的琴,两年了,心已变得坚硬。
龙傲激动的看着那仅凭气势就足以傲视天下的女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是自己所渴望的,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是自己所喜爱的,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是这乱世中能陪伴自己的。眼中的爱意,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藏匿,就这样目光灼热的看着无心。
“你是?”看到无心膝盖上黯哑无光却漆黑深沉的琴,黒然突然想到了这两年来,经常出现在江湖传闻中的一个名字,就这样脱口而出“你是魔嗜血无心!”
嘶!说出这句话后,习惯不可一世的黒然,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耀眼的雷光,将他惨白的脸,凸显的宛如见到厉鬼的惊惧骇人。
“魔……嗜血……”短短的三个字,瞬间,相比之前发生如此多事都能镇定应对的几位青家长老,几个人彻底慌了。
魔嗜血,灭众生!两年间,这样一句话,用一条条生命的代价,被人知晓,白衣,黒琴,音攻灭世,没有原因,没有痕迹,无人知晓她从何处来,无人知晓她为何杀人,不过那些问题,或许也是没有人关心,因为,当她第一次拿出魔琴时,那无人能敌的杀戮手法,已经让人回忆起了血魔宫的往昔。
她的出现,代表的是死亡,很少有人得见魔嗜血真容,只因见到的人全部已经死去,唯一幸存的就是曾经在九重楼前看到她的人,所以当无心拿出魔琴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惊讶,进而恐惧。
逃离的念头,哪怕是违背青家祖训也要逃离的念头,就这样出现在心中,却被屋顶上,杀戮欲起的气势给生生灭了逃离的路。
“师兄,看到他们看我的眼神了吗?”手轻轻地摸着琴身,背对着无心的司徒洛不知道此刻她最心爱的小师妹是怎样的表情,但是直到,恐怕此刻她的心情应该很坏吧。
“两年前,人们在九重楼关闭时,知道我拥有魔琴,从那时起,正义人士们,一次次逼迫校长交出我,我想,我应该感谢校长,让我拥有了那短暂的放松时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顶住那么大的压力去保护我,甚至不惜关闭空界学院两年时间来保护我。”声音混杂在轰隆的雷声中,无心那轻轻浅浅的声音,低沉的入坠冰窟般寒冷“可惜啊,这样平静的生活却只有一年,一年前,那批每人背着一具尸体而来的复仇者们,却让我这平静的时光结束了,是啊,结束了,彻底结束了。魔嗜血无心?谁起的名号,如此的霸气狂傲,只凭一身白衣,一架黒琴,一个尸体旁的留名就认定了所有的杀戮是我的罪。这真的很可笑,师兄啊,你看看这些人的脸,恐惧,愤怒,生命卑微的宛如被我轻轻一捏就会碎掉,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些眼神早已将我杀死,只是,我不能死,也不想死。”
素手轻抬,衣袖轻轻的荡漾在琴弦上,一股猩红的红光,从琴身上泛起,无心却依旧在低声和司徒洛说着什么,那份蔑视生命的冷漠,在所有人心中,代表的只有恐惧,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