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石和方姑娘他们走进将军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将军府与李石想象的一样,高墙黛瓦,层层叠叠,戒备森严。李石把马车停在马厩里,和几个马夫就在侧边的厢房里通铺上住下。而方姑娘与女眷们就进了将军府内院。
大门轰然关上时,李石心里很是不舍——自己经过这一路来,感觉对方姑娘的挂念越来越深了——不过那是姐姐般的,特别是方姑娘那种天神般的杀气,两军对垒时的横枪跃马时的大将风度,令李石心折。
他不知道,在古代,一个下人和府里的管家或者是小姐般的人,中间是有很大的一个鸿沟的。他现在的身份最到顶,也只能和方姑娘底下的几个丫鬟相若,即便那样,已经是要高攀的了。
晚上厨房送了坛酒来犒劳马夫们,大伙拉上将军府的几个打杂的一起,在厢房开始饮酒。
马夫们对方姑娘这样看中李石,有些奇怪。两个年轻的马夫对方姑娘的两个丫鬟与李石笑闹过几次感到有些嫉妒。
在他们的心中,追求那两个美貌的小丫鬟是他们今生的最高理想。现在发现,自己话不敢和她们说的美女丫鬟,竟然与李石没大没小的一路上开了几个玩笑。
特别是其中领头的那个叫李穆的马夫,那是整个李家庄别院马夫领头的。他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二十四五岁了,他喜欢方姑娘那个叫紫儿的丫鬟,只要见到紫儿花儿般的笑脸,他的心都会酸软了。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暗中注视着紫儿。他一直想,怎么样才能找个立功的机会,那种能够向夫人或者主公提出娶紫儿的事的立功机会,他默默的求着上天给他这样的机会,可惜一直没有,去当兵吧,他又天生的胆小,想了想,还是窝在李家庄,起码在紫儿身边机会大些。
不过,以他现在马夫的地位想娶紫儿,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紫儿是那种分分钟能随着方姑娘嫁人而陪嫁当姨太的人,也就是能一跃龙门变上等人的那种。自己只是马夫。
不过,李穆还是充满希望的,原因,以前几次紫儿坐他的马车外出,都对他笑过,那虽然只是轻轻的笑,但是,他心中已经仿佛那是来自天仙的笑了。紫儿那个明媚的笑脸把他激动的三天没有睡着。
李穆那是总是想:紫儿现在也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也该嫁人了。只要找到机会,杀敌立功,老子也许真的能梦想成真的。
不过,今天他看到,他心中的紫儿竟然也对李石笑了,他气愤啊。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拿着酒碗的手因为抓的太紧都有些发抖了。
李石被他们几个马夫灌了两碗下去后,有些扛不住了。因为喝的急,血气直冲脑门,胸口像是要炸开一般。
李石并不知道面前这些马夫们心中想的是什么,反正酒来就喝。
很快,他就醉了。那种难受极了的感觉,使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坐在那里,眼睛发呆,身体感觉有些发冷,吃进去肚里的酒肉似乎就要吐出来。
李石想起吴先生留在他体内的那些暖暖的气息,于是强压住酒气,慢慢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在呼出,越来越慢,几次深呼吸慢吐气后,胸中一股暖流把酒气压住了,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过了一会,李石忽然张口大声叫了一声:“好酒。”
拿起酒坛径直往自己碗里倒满酒,端起来对几个马夫与杂役说:“兄弟敬各位大哥一碗。”
说完一口喝完,把碗底一翻,转了个圈。眼睛炯炯有神。
李穆和几个马夫本来以为两碗酒下来,这个瘦弱的少年就会倒下的,没想到如此海量,李穆有些惊讶。其他的马夫看李石的眼神立即都柔顺了许多,再联想到今天在强敌面前他竟然敢两度开声喊话,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想法:此子不同凡响。
李穆现在看着天神般的李石,也有些许畏缩了,本来嘛,当马夫的人能有几个是真汉子的?是真汉子的早上战场拿刀拿枪厮杀立功去了。
李石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喝道酣畅处,李石已经有些醉意盎然了,加上自己内息的流转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浑身上下暖洋洋的,透着一股舒服劲。
他这才知道,喝酒时运动内息是这样的奇妙的。心想:哈哈,原来喝酒有这个妙处啊。
将军府内传出阵阵歌声,李石想:那是今天送来的美女们在为将军的酒宴歌舞助兴啊。
想到无数美女在翩翩起舞,心里不禁痒痒的。于是从自己那个破布包裹中翻出小兰送给他的洞箫,坐到窗口,看着夜空里的圆月,呜呜的吹起那首在一千多年后很著名的曲《敖包相会》,内心里暗暗念着那段歌词: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哟,
我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在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我在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听到如此悠扬的洞箫曲调,几个马夫杂役睁大眼睛,忘情的和着拍子,有人排着木桌,有人敲着土炕。
李石吹完,轰然倒在炕头,呼呼大睡。许久,门口来了个绝色美女丫鬟,正是令到李穆魂牵梦萦的紫儿。这种等级的丫鬟是从来不到杂役房的,这样等级的丫鬟一般都是在正厅里呆着伺候主公和夫人的。现在竟然出现在这整个将府最杂乱最下等的房子里,使得整个屋子里面那群下人都大吃一惊。看着面前的这位美女,眼睛都直了。
紫儿一进房就大声问:“刚刚吹箫那个人在那里?主公要叫他到宴席上吹!”
李穆站起来呆呆看着紫儿,张开口说不出话来,众人指指醉倒在炕上的李石说:“就是他。”
紫儿摇摇李石,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睡死过去了。无奈离去。回到将军的宴席中间,向将军回复:“那个家伙已经被众人灌醉,现在像烂泥一样睡在那里,踢他都不醒。”
边说边做着搞笑的踢人的动作,惹得席间的众人大笑。
李将军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算了,往后再叫他表演吧。”他不禁留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材修长,相貌俊美的丫鬟,心想:可惜不是夫人的丫鬟,而是方姑娘的贴身丫鬟,要是夫人的丫鬟多好啊,今晚就让她随侍了。可惜了。
方姑娘的哥和未婚夫正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这个方姑娘还是医神的武术传人,可以说是最喜爱的弟子,方姑娘虽然没有继承医神的医术,但是,武功却得到了真传。医神,毕竟是世间为数不多的几个大神之一,虽然去世了,余威还在的。
因此,这个方姑娘他还是很看重的人,她的丫鬟,自己还是少动心思为妙。
那天晚上李石睡的很酣,而且还做了个梦——很清晰的梦:一个高大的敌将抡着长刀,骑着快马,往自己脖子上砍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自己闭着的眼睛,轻轻的把一根长枪对着砍刀一挑,手腕一划一翻再一抖,枪就刺进那个人的咽喉。那么的轻描淡写,充满艺术,那么的美妙,自己根本没有动,似乎就是敌人哗啦哗啦的扑上来送到枪尖上的,哧,一蓬鲜血喷到自己的脸上。
梦到这里,李石忽然就醒了。心里反复想着那诡异的一枪。他知道,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这就是方姑娘那神鬼莫测的一枪,只是李石心里想的是一些变化了的小动作而已。方姑娘用的是枪尾掠过敌人的喉咙,而自己直接用枪尖一抖,就刺入敌人喉咙,更快更诡秘。
看看身边躺着的乱七八糟的打着呼噜的汉子们,酸臭的汗味直冲鼻子。
李石皱了皱眉,轻轻叹了一声:靠,穿越了,可是只能和马夫一起混在这个破房子里。这些个马夫,每天也只能YY府中的几个美女丫鬟而已,似乎能得到一名丫鬟的青睐已经是上天赐予的最大的幸福了。自己也只能和他们一样?每天想想美艳的丫鬟,YY一下那些伙房里的****肥臀年轻女下人?靠,真是苦也。
将军府很大,里面的地上都是大块青砖铺就,没有红墙碧瓦飞檐重顶,也没有亭**立,更没有流水潺潺,但是有一个拔地而起的假石山群,堆垒得很是别致,就在大院子的中间。穿过假山,就是大厅了。大厅里很空很大,就是现在半个礼堂一样庞大,围着一圈罗圈椅,中间主人位置那里首尾相连摆了三个罗汉床——就是将军与重要客人的喝酒或者论事时的位置了。地上铺着一条条的杉木板,光滑有致。
一大早,下人就来传方姑娘的话,叫李石进府中听差,李石在众人嫉妒的眼神中施施然的走了出那个杂役房。
当李石走进来时,方姑娘已经站在大厅中间了。她的前面排列着十个美女,清一色的十八九岁,相貌俊美,身材丰盈。而大厅的一角则放置着长笛洞箫琵琶木琴古筝二胡,甚至有马头琴。
这些姑娘在方姑娘的指导下翩翩起舞,正如苏东坡的菩萨蛮里描写的: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李石只觉得眼花缭乱。
方姑娘招手叫李石过去:“昨晚是你吹的洞箫吗?”
李石说:“是的。好听吗?姐姐。”
方姑娘笑着说:“姐姐还想再听。”
这次李石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把马头琴,然后左右张望说:“有酒吗?”
方姑娘笑到:“哈哈,昨晚没喝够啊?”
丫鬟风儿端来一碗酒,李石一口喝完:“姐姐,你错了,这是回魂酒。不过也是壮胆酒。嘻嘻,美色当前,我怕手发抖啊!”
方姑娘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你什么时候学的油腔滑调了?”
李石也暗自吃了一惊:“是啊,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大胆了?以前的高小帅绝对没有这个口才,难道小石子敢这样说?”
李石连忙用手拨弄着马头琴,用弦拉了几下,像似试音,其实是以之掩饰自己的慌乱。
琴声一响,已如流水般淙淙流动。在一切都是如此原始空气如此清新动植物如此按照自然规律生长着的年代,李石内心还是感触很深的。李石忽然就唱起腾格尔边弹边唱的那首歌曲《天堂》: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湖水,
哎~~~!!
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啊,
~~~~哎!!
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
~~~~哎!!
还有那姑娘,这是我的家啊,
~~~~哎!!
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湖水,
~~~~哎!!
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啊,
~~~~哎!!
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
~~~~哎!!
还有那姑娘,这是我的家啊,
~~~~哎!!
听着李石质朴雄浑而略带嘶哑的歌声,方姑娘与那群美女都鸦雀无声了。她们一下子被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震撼住了。
因为,在那个年代虽然声色犬马很盛,汉府乐以及唐乐也很好听,但是,与这种后世精心提炼过的经典歌曲比,还是有差距的,可以说简直是无法比的。所以立即震撼住他们了。
而且李石在几个调子的过门处,想起自己的往日熟悉的亲朋好友,想起孤独的母亲大人,现在都无法相见,心碎的颤音充满了感情,甚至眼角已经有了泪花。
歌罢,马头琴一收,意气索然,李石颓然坐在罗圈椅中呆呆的坐着。
不知何时,里屋的门口站着那个小英子与夫人,两人听完也默然无语。
方姑娘过来拍着李石的肩膀:“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
李石想: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不过,看着那轻轻拍自己肩膀的柔夷,心里有些异样。心想:就是这个手,瞬间就令到强悍的山贼丢盔卸甲,命丧黄泉。这个手,如果拍拍杂役房里面那群人任何一个的肩膀,然后立即叫他去死,估计那人也会愿意。
李石转头,看到通向里屋的门口处站着的衣衫轻薄,若隐若现出丰胸怒乳的夫人,心里悸动了一下。他很奇怪,大厅里十多个轻纱薄裤的袒胸露乳的年轻美女面前,自己是无动于衷的,这个夫人一出现,自己就有心疼的感觉?难道潜意识里还是喜欢与自己年龄接近些的美女?(因为附于李石身上的高小帅本来就是三十多四十岁的人了)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夫人长得像自己的偶像?还是长得像刘婷?
夫人对方姑娘说:“今后小石子就替我驾车吧。”
方姑娘说:“是。”转而想:原来一直替她驾车的是领头的李穆,现在她要李石驾车,是不是要李石当领头的马夫?
李石不管那些,只觉得心里一阵狂喜,哈哈,可以经常看着夫人这个高贵而美艳的大美女了。
高兴了一会,转而又狠狠的骂自己贱——堂堂一个医学博士,给你当个马夫就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