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文对楚离烟的小报告莞尔一笑,没有回话,这丫头永远都是这么娇憨。他扭过头来望向正走过来的楚家人,上辈子他只见过楚离烟的父母,楚老爷子他倒是没有见过,只是听说楚家也是赫赫有名的红色家族,楚老爷子很小的时候就加入革命队伍了。
“小娴!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楚伯伯!”楚老爷子上前几步激动地对易娴说道。
“楚伯伯?”易娴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啊!那会儿我和你爸住在一个牛棚里头!你还经常过来要我讲打仗的故事呢,你妈走的时候也是我帮忙操办的!”楚老爷子充满感慨的说道。
他身后楚黄河与沈秀兰惊异的对视一眼,没想到两家还有这种渊源。
“哦!”易娴被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想起来了,不由得大喜过望,“我想起来了!可是楚伯伯你不是后来一平反被调就回首都了么?”
“我怎么说也是地地道道的西京人啊,这年纪大了就想念这家乡的山山水水啊,刚好你二哥一直在西京这边工作我就过来住住。”楚老爷子说着指了一下楚黄河,接着又问道:“你爸呢?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见见他们这些老朋友,当年我可没少受你爸的恩惠,临走时候他给我批了几句箴言真是让我这些年来受益匪浅啊!”
易娴闻言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她哽咽着说道:“您来晚了,我爸上个月就走了。”
“什么?!”楚老爷子脚下一个啷呛,不由得老泪纵横,“走了?又走了?这当年的老朋友是越来越少了啊!”
“爸!您别激动!”楚黄河两口子急忙上前一把将老爷子扶住。
“是啊!楚伯伯!您别激动,我爸走的还算安详。”易娴也急忙上前两步扶着老爷子坐到院内的石凳上。
“你爸年纪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啊,怎么这么早的就走了?”楚老爷子紧紧的抓着易娴的手不放,易娴只好蹲下身子,蹲在他身边。
“大牛!去把那几个石凳也搬过来,让大家坐下来说话!”这时易子文发话道。
大牛二话不说就去搬凳子,那两个楚老爷子的警卫员也急忙上前搭了把手。大牛把凳子搬过来却不说请客人先坐,而是先扶着易子文坐了下来才去招呼客人,两个警卫员顿时心中不喜,但是一看易子文那苍白的脸色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便都没有说话。
“唉!我爸当年身体就快跨了,他那身份又没办法平反,后来只好找了个看大门的活计,还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穷苦,就一直没有钱调养。后来我们年纪大了,稍微好了一点,又要开始照顾我们娘仨,他就更累了!直到他开了这么一个店铺才好起来,但是那时候再调养也已经晚了。”易娴一想起老爹当年受的苦不由得又是眼泪汪汪,止都止不住。
“唉!你爸这辈子也确实是苦啊,都是受了他那个身份的拖累……”楚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又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哥那小子呢?他怎么也不知道尽尽孝?”
“嗨!我那哥哥十几年前就跑了。他嫌我爸成分不好,害他找不到好工作,就和家里断了关系,找了个南边的嫂子,跟人家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易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愤恨的说道,本来对于哥哥远走他乡她也能理解,背着老爹也偷偷的有着联系。但是老爹过世他都没有回来,只是寄了一百块钱算是他出的丧葬费了。因了这一下易娴才真的把他给恨上了。
“什么?这个混小子!老子当年还对他不错呢,你爸也一直宠着他,没想到尽然是个白眼狼啊!”楚老爷子顿时怒气勃发,老一辈的人最恨的就是这种不忠不孝之人了。
“爸!您别生气!为了这么个东西不值当气坏了身子!”沈秀兰急忙给老爷子抚着背,轻声安慰。旁边的楚黄河也是黑着一张脸,他也最恨这种人了。
“不生气,不生气!我还犯不上为了这种人渣生气。”楚老爷子慢慢的压下火气,又问道:“小娴,你也别生气了,就当没有他这个人好了。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你爸这里?你对象呢?”
易娴闻言更是伤心,捂着脸不停地哭泣,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闹得众人手忙脚乱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这时易子文说话了:“周光远那个混蛋八年前就把我们抛弃了,听说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官小姐去从政了。”
“周光远?”楚黄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你说的是不是周副部长家的小儿子,现在是五羊市副市长的那个人?”
“谁知道是不是他,他不关心我们的死活,我们凭什么要在乎他当了多大的官?”易子文撇撇嘴道。其实他心里清楚楚黄河说的没错,但是他一个小孩家家的没有理由了解外省的官员情况啊,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楚黄河仔细的看了看易子文那张清秀的脸庞,然后点点头道:“应该是他没错,周光远就是在八年前娶了老白家的女儿,然后才开始从政的。而且你和他长得挺像的。”
“谁像那个混蛋了!”易子文立刻不干了,激动的喊道:“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妈!”由于喊得用力过猛他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急得旁边两个小丫头忙不迭的手忙脚乱的给他捶胸拍背,楚离烟更是怪罪的瞪了自家老爸一眼。
“对对对,你长得像你妈,像你妈。”楚黄河有些尴尬的连忙改口,完了还骂了一句:“妈的,老子看着那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是东西!看来老子以后要离他们老周家远一点了。”
易娴见易子文咳嗽个不停,也顾不得哭了,其忙跑过来问道:“小文,你没事吧?你这病还没好,要不妈扶你先到屋里躺会儿?”
易子文摆了摆手,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咳嗽的冲动,脸色有些涨红的说道:“妈,我没事,只是有点岔气,歇歇就好。”
“你真没事儿?”易娴有些犹豫的望着儿子,就这么把客人撇下确实有点没礼貌。
“没事,没事。”易子文摇了摇头,这会儿他呼吸确实平稳了许多,易娴看着稍稍放了些心。
“行了,妈。我没事的,你就陪楚爷爷他们好好聊聊吧,别管我了。”易子文说完扭头向大牛说道:“大牛!你进屋去把饭菜端出来吧,我看就在院子里吃得了。宽敞!”
“知道了!少爷!”大牛答应一声就往厨房跑。旁边站着一直没有搭话的楚亚男左右看了看,大人们聊天她也插不上嘴,这边两个小丫头又只顾着围着易子文转悠,她考虑了一下就带着两个警卫员跟着跑进厨房去帮忙了。
饭菜是之前易娴刚刚就做好的,现在只要上菜就可以了,所以很快众人就可以上桌吃饭了。
沈秀兰和易娴一起搀着楚老爷子做到了上座,一看餐桌,好家伙,七八个菜加上一大盆汤,把一个楠木八仙桌摆的满满腾腾的。
“娴姐,你们家平时伙食就这么好啊?”沈秀兰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们今天上门可是临时起意来的,要不是老爷子催的急本打算吃过饭才来呢。可是眼前的一大桌菜一看就知道是事先准备好的,连人数都估算的差不多。
“没有了!”易娴随口回道:“是小文下午说有故人来访,让我多做七个人的饭的。”
众人听了都是心里一惊,用有些诡异的目光打量着刚刚被两个小丫头扶过来坐下的易子文。今天这事儿处处都透着诡异啊。只有楚老爷子似乎是有所了解般的笑眯眯的看着易子文,不知道在想什么。
由于事先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易娴也没有准备酒,所以大伙只好以茶代酒相互举杯意思了一下。
刚吃了两口菜,沈秀兰就放下筷子笑道:“对了,娴姐,我们今天是来上门道谢来了!”
“道谢?道什么谢?”易娴满头雾水的问道。楚亚男穿着便装,她也就没想起来昨晚易子文说的那个女警察的事,还以为他们真的就是来做客的。
“不用道谢了,又不是什么外人!”易子文这时抬头对楚亚男笑了笑,道:“亚男姐的伤势不要紧吧?”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楚亚男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问道。由于要出门做客,所以绷带之类的东西当然都要藏在袖子里面了,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易子文微笑不语,倒是旁边一直埋头吃饭的大牛突然抬头来了一句:“俺家少爷早都说过你今天有血光之灾啊,现在信了吧?”他始终对楚亚男上午不信他少爷的话有点耿耿于怀。
“信了,信了!”楚亚男连连点头,不过做刑警的本能让她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要告诉我你就像大街上的那些神棍半仙一样,掐指一算就能前知五百年啊。”
“搞不好还真就是这样!”这时楚老爷子突然插口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所有人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楚老爷子笑眯眯的望着易子文,突然开口问道:“你姥爷的那块玉牌现在在你身上吧?”
易子文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抬右手,谁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他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块莹白的玉牌。
楚老爷子盯着玉牌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们心卦门居然还能传下来,你姥爷应该走的很放心了。当年在牛棚里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我学艺不精,让他老人家失望了。”易子文有些黯然的说道。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除了颇感欣慰的易娴没人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爸,你们在说什么呢?”楚黄河有些迷惑的问道。
楚老爷子没有答话,而是大手一挥,对易子文说道:“小文,给你二伯算算他的运势,让我看看你学得了你姥爷几分本事。你二伯是庚寅年丁亥月乙卯日辰时三刻生人。”
楚黄河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爸!您可是老革命了,怎么还相信这些玩意?”
易子文没有在意,只是恭恭敬敬的向楚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左手一抬就开始闭目掐算,过了不一会儿他就放下手张开眼睛,笑着对楚黄河说道:“恭喜楚伯伯了,再过不了一个月,我们就可以叫您楚司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