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于坤见项离神色森寒,也是着实吓了一跳,心中却是不明所以,急忙低声唤荆盈过来。等荆盈来到身边,便附耳在她耳边悄悄问道:“荆师妹,项师兄今天却是怎么了,怎么像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以前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我也没见他露出像现在这样的神情。你平日跟项师兄走得近,关系又好,想必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荆盈闻言,却不理他,只顾看着项离,脸露关切之色,口中反埋怨的说道:“于师兄,别问那么多了,你也快帮忙看着呀!万一师兄伤势复发,我们也好出手帮他,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才好!”
于坤听了,却是嘿嘿一笑的回道:“师妹多虑了!那古申虽说是天魔山首席大弟子,修为也到了炼气九层巅峰,但轮实力,可远不是咱门项师兄的对手。就是换做平时,项师兄只用七八分功力,那姓古的也难从师兄手下讨到半点好处。更何况现在的项师兄,很明显已经动了真格,你可曾见过师兄以前跟人比试切磋的时候,像现在这样杀气腾腾的吗?那姓古的刚刚已经吃了师兄一记千钧破,只怕这会只有招架的份了。师妹要是还不放心,我们一起盯着就是了,若真的出了意外,我们再一齐出手,不会有事的!”
荆盈闻言,这才朝点了点头,朝于坤称谢了一声,又急忙转头朝项离看去。
只见此时的项离已走到古申身前两三丈远处,目射寒芒,盯着古申冷冷的说道:“准备受死了吗?”
那古申刚才听闻自己留守在落云宗内的同门师兄弟都已被于坤困住,先前还不是很相信。可眼见对方几个人说了半天的话,荆盈又带着一干落云宗弟子逃了出来,却不见有一名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出现,便知于坤所言不虚。心中暗自狠叫了一声苦,急思脱身之策。
可眼见新出现的于坤、荆盈二人,实力都不弱,再加上最为棘手的项离,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全身而退。别说三个人一起上,就是项离一个人,他也自认不敌。刚才那一记千钧破,虽然勉强被他躲开要害,但还是重伤了他,让他亏了不少气血,眼下已无半点争斗之心,只望能够顺利逃走,等他众位师兄弟脱困之后,再卷土重来,报这一箭之仇。
听到项离口中说只要一个人动手,他便暗暗一喜,自思道:“若是项离一个人,我只要身法全开,全力逃走,倒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如此想着,也不见他祭出什么防御法器,也未施展什么护罩护盾,只是暗暗运起自己的一套独门步法。随之,便见一圈黑气腾然升起,散布在他身体四周,只露出一对死鱼一般的眼珠。接着,他就只是全神戒备着,只等项离先出手,他便好觑着空隙逃脱。
项离见他并不答话,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目中寒光一凝,神念催动,浮在他身体右侧那把散发着金光的乌金剑毫无征兆的飞出,在嗡鸣破空之声中,一闪而过,笔直的朝前方黑气中的古申斩去。
古申见此,眼珠一眯。也不见他脚下有任何动作,只看到一片黑气,在空气中飞快的滚动。只眨眼之间,便见他已经闪身到了项离另一侧。
项离早有所料,还未等古申站稳身形,第二把乌金剑也随着他抬手一指,再次朝古申飞去。
那古申却是将腰身一扭,在原地弯成一个弓型,面朝上,背朝下,弯成一座拱桥一般。项离那把乌金剑堪堪从他胸前掠过,并未伤到他分毫。
紧接着,就见古申脚底黑气一吐,双腿连环踢出两步,便见一团黑烟倒飞而走,直接越过了项离,直往那边山壁石阶而去。
项离见此,面色未变,同样身子一扭,白衣飘动,化作一道白影,紧随而去,速度之快,犹在凌生的千影步之上,竟后发先至的追上那团黑气。只见他抬起一只手臂朝身侧猛然一挥,衣袖鼓动,一道劲风凭空刮出,就将那团黑烟一吹而散,露出古申的身形。
那古申此刻双脚离地,只觉这道劲风中另还隐藏着一股巨力,被它一吹,立时身形不稳,跌落到白玉平台上,连滚了几个轱辘,这才将劲风中的余劲卸去。
只见他猛然抬起头来,朝项离看来,眼中神色又惊又惧,又怒又恨,还未等他作出反应,就见一道金色剑光从他身旁一闪而过。
古申才刚刚爬起的上半边身躯,好像突然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差点重新栽倒。
紧接着,又一道金色剑光从他另一边身侧飞快掠过,这次古申正好瞧在眼里。在他圆睁着,有些凸出来的死鱼眼中,只见一道金色剑芒如电光一般飞快的闪过,直接将他一只手臂齐肩切断。
古申顿时失去了支撑,迎面扑倒,头脸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一双死鱼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慌张的转动着,看向自己两边的断臂,只看到汩汩鲜血从断口处流出。
但见项离身形一动,直接闪身到了古申身前,一双眼只是冷冷的看着脚下的古申,那飞出去的两把乌金剑也已飞回到他身体两侧,依旧悬空漂浮着。
古申急忙挣着身子,一边奋力的抬起上半边身躯,就势跪在项离身前;一边连连开口求饶道:“别、别、别动手,项道友,项兄,项兄,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饶我这一次,啊!这次攻打你们落云宗,全是我那两位师尊的主意!实在不关在下的事!在下也不过是天魔山区区一名炼气期弟子,也只得听命于人而已,真的不关我的事!项兄,您大人有大量,是非分明,一定能谅解古某的苦衷,啊……”
说着,又在项离脚前使劲的磕起头来。
只听项离冷冷的说道:“我本可以饶你一命,怪只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却饶你不得!”
那古申一听此言,自然马上猜到项离所说的是何人,心底一凉,只觉整个身子像掉在了冰窟窿中,抬起头望着项离,面露哀求之色,眼角也流出泪来。
项离却是无动于衷,慢慢转过头去,朝前走了几步。
那古申还以为项离被自己感动,心中大喜,正想称谢,却见前方的项离忽然伸手一摆,悬浮在他头顶和身侧的三把乌金剑忽然倏的一转,方向一变,朝自己迎面劈来。
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就见三把乌金剑,金光闪过,一把从他额前穿过,两把从他腰腹处穿出。
就听那古申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就直挺挺的栽倒在地,脑浆、血水流了一地,再不动弹,只有那两颗死鱼眼珠还兀自睁着。
这时,项离眼中的寒芒才渐渐褪去,换作一丝哀伤之色,眼中似乎变得有些湿润起来。忽然,只见他两腮一鼓,猛的喷出一口血来。
这边于坤、荆盈二人,见项离顺利的将古申斩杀,原本心中一松,相对一笑。忽见项离突然喷出血来,又不由得一惊,急忙双双跑了过来,齐声问道:“项师兄,你没事吧?”
只见项离只是将袍袖一摆,不等他们跑近前来,就开口言道:“我没事,你们快将后面那些同门师兄弟叫过来,我们赶紧下山。若再耽搁片刻,只怕那些天魔山修士就脱困而出了!”
荆盈答应了一声,便急忙回头朝还站在广场西边,那片竹林旁的一干落云宗弟子招了招手,就见他们一个个欣喜的朝这边跑来。
于坤也呵呵一笑的说道:“师兄不必担心,师弟设的那几处禁制虽然威力不大,但困住他们这些八九层修士一两个时辰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段时间足够我们下山去了!”
项离闻言,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眼中神色已变得跟平时一般,淡如止水。
等那一干同门弟子都跑了过来,项离又吩咐于坤、荆盈二人替那些中、低阶弟子,解了身上的穴道。自己则转过身来,又朝平台外的滚滚云雾下看了一眼。
一等那些中、低阶弟子身上的穴道全都解了,便不再迟疑,带着他们一齐沿着峰壁那条“S”型石阶,飞快的往山下奔去,让这一片偌大的白玉广场又恢复了平静。
又过得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昏暗了下去,忽见白玉广场北面,主峰方向,一座小山峰的阁楼后忽然冲出几个黑色身影,径直朝这边广场方向飞快的奔来。
几人才刚下得山峰,来到这边白玉广场,就听得其中一名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大声言道:“遭了,古师兄好像遭了不测了!”
说话间,那几人便已先后跑到了这边广场边缘,在古申面前停了下来。就见刚才那名说话的清瘦男子蹲下身子,好像想再确认一下似的,又伸指在躺在血泊中的古申鼻间一探,再次站起身来,口中说道:“难道这落云宗里还藏有什么厉害人物,连古师兄都难逃脱他的毒手!”
这时,旁边另一个长得稍胖稍矮一些的男修士也面带猜疑之色的说道:“师兄,该不会是刚才将我们骗去的那名叫于坤的家伙出的手吧?”
那清瘦男子闻言,马上摇头道:“于坤只有八层境界修为,他怎能是古师兄的对手!”话刚说完,忽然想起了谁来,不由脱口惊呼道:“难道是项离?”
没过一会,又有两拨黑色身影从东西两侧,另外几座山峰附近的阁楼殿堂陆续冲出,也都一齐朝这边几名天魔山修士所在之处奔来。
东边来的那一拨身影先到了眼前,这边包括清瘦男子在内的几名天魔山弟子急忙朝其中一名为首的修士躬身问了一礼。
那名为首的天魔山修士只是一摆手,快步走了过来,朝地上躺着的古申看了看,双眉一皱,朝清瘦男子几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杀了大师兄?”
那名清瘦男子急忙回道:“启禀王师兄,师弟几人也是刚到这里片刻,来时就见古师兄躺在血泊中,已经身死了!”又说道:“师弟刚才还在猜,是不是项离杀了古师兄!”
那名王姓天魔山修士闻言,立刻露出恍然之色,急忙朝另外几名弟子,以及自己身后跟着的其他天魔山修士问道:“你们有谁看到项离了吗?”
众人自然都连连摇头。
这时,西边那一拨人也已跑到这边,为首的一名相貌丑陋的青年男子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古申,又与这边那名王姓修士询问猜度了一番,都觉得是项离所为。又命人前往西边厢房查看,听到回报说,关在那边的一干落云宗弟子都已全部逃走。众人又说起先前被于坤使花招困住一节,互相验证之下,心中更加肯定是项离和于坤二人所为。
接着,几拨天魔山修士又结成一起前往主峰后以及其他几座山峰殿阁处,将还被困住的其他天魔山修士全都解救了出来,又聚在一起商议道:“眼下落云宗的禁空结界并没被打开,项离带着那些中、低阶落云宗弟子,一定是从山路下去的,此刻必定还没有跑远,我们赶紧追上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若是跑了他们,两位师尊回来,我们可都别想活了!”
又有人提议道:“要不要打开那禁空结界,我们腾空去追,岂不是更快?”
为首的几名修士商量了一会,都说道:“不行,一打开禁制,我们能御空飞行,他们一样能御空飞行,反而更容易让他们走脱。而且落云宗内还有几处重要的楼阁需要留一些人看守,若打开了禁空结界,他们来个声东击西,我们更加被动。”
商量一毕,为首的几名修士便安排了其中一些人继续留守落云宗山门,另外的人则带着其他大部分弟子,也沿着峰壁石阶,就朝山下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