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为何你和那边几个落云宗弟子却没有被囚禁在峰顶,反而在这里残杀本宗族民?”凌生忽然面露厉色的逼问道,手中握着的龙纹剑一偏,一道寒光闪过。
“师兄息怒!这,这个我也是被逼无奈的!那些天魔山修士占领本宗山门之后,便扬言若我们落云宗弟子不归顺他们天魔山,便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让我们下山来,将本宗族民尽数杀死,以表真心。那时留在宗门内的全都是中阶以下的弟子,另外一些没有跟着于师叔逃走的高阶师兄们也是多半带伤,根本不是那些天魔山修士的对手。不少师兄弟不愿顺从,出口辱骂那些天魔山魔修,便被他们当场杀死。甚至还有几名师兄被制服之后,被那些魔修封住了经脉,直接把他们从峰顶万丈高空丢下,让他们活活摔死。我们也是为了活命,这才不得已被迫这么做的!”
肥胖青年一脸愁苦的神情说着,神色中又带着悲哀,后怕的颜色,似乎刚刚又回想起了同门师兄们被天魔山修士残忍灭杀时的情景。
“那你们大可以假意答应他们,下得山后就借机逃跑呀,为何要助纣为虐?你可别说没有机会逃跑,我刚才就是从山底悄悄上来的,途中可并未看到有其他天魔山修士把守通往下山之路!”凌生仍面色冷峻的追问道。
“师兄以为他们天魔山修士会白白的放我们这样下山吗?我们这些下得山来的弟子身上都早已被他们动了手脚,不是在体内下了特有的引爆禁制,就是设置了一些追踪秘术,而这些禁制秘术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中阶弟子所能自行解除的。我们只要一逃,他们就能立刻知晓,直接引爆设置在我们体内的禁制。师兄你说,我们又能往哪逃呢?”肥胖青年一脸无奈的回道。
凌生闻言,也是一时语塞了。
肥胖青年所说的在修士体内设置某些独门禁制或秘术,以达到牵制对方举动的做法,对他而言,并不算陌生。而且以前他自己也曾在宗门所藏的典籍功法中,研习过这些禁制或秘术的。
心中也想到,以天魔山这些魔修的手段,会这么做一点也不稀奇,这名肥胖的同门师弟口中所说的,倒不像有假。
凌生虽然对肥胖青年以及还在披云村中残杀同宗族民的这些师兄弟们的所作所为,仍不敢苟同,但要真的逼令他们放弃自己的性命,不这么做,凌生却也自问没这个权力和资格,去剥夺他人寻求活命的机会。
恨恨的冷哼了一声,凌生又想到了刚才被三名天魔山修士斩杀的何伯以及王叔王婶三人,又将怒火迁怒到那些天魔山修士身上,忿恨的说道:“这些个魔修,为何这般残忍。门派相争,不过是我们这些修士之间的恩怨,为何要迁怒于凡人百姓,非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不可,他们又有什么罪过?”
见凌生居然对这些区区凡人这般关心,那肥胖青年闻言,心中只觉眼前这名同门师兄颇为奇怪,不过口中却不敢放肆的说道:“难得师兄如此宅心仁厚,师弟自愧不如!只不过,我们修仙界千万年来,向来都是这样,别说那些凡人百姓,就是我等这些低微的练气弟子,也只能随波逐流,附庸于各大宗门之间以求自保。原先依附的宗门陷落衰亡之后,宗内弟子转投他派也是常有之事,而至于那些凡人百姓,则更是身不由己,几乎终身都是各大宗门辖下的附属品的存在。宗门兴盛之时,他们也不见得能沾上什么好处,宗门衰败时,却要跟着遭殃,甚至遭受灭顶之灾,被敌对宗门清理门户也丝毫不足为奇!”
说到这里,肥胖青年又干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凌生,颇有意味的说道:“师弟接触的师兄弟也不在少数,他们对此都是见怪不怪了,虽然也有一些人对此也有些看不惯。不过,像师兄这样,对这些凡人百姓的生死如此关心的修士,师弟倒是极少见到!”
凌生闻言,不觉一愣。
心中也忽然想道:是呀,我是何时变得对这些凡人百姓如此关心,照理说,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应该变得更加看透世俗,堪破生死才对呀!
不过转念一想,又在心中否定的告诉自己道:不对,我并未是关切这些凡人百姓的生死,而是看不惯那些天魔山魔修的凶残绝情,滥杀无辜。
见凌生皱着眉头,一语不发,肥胖青年又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关切的言道:“莫非,披云村中有师兄放不下的亲近之人?只因师弟出身于本宗辖下的凡人城镇,倒没想到这一点。若是这样,师兄请直接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让师弟去救他们出来。若只是一两名凡人百姓,师弟自问还是可以帮他们逃出来的,到时再由师兄送他们下山,想来那些天魔山修士也不会发觉的!”
见这肥胖青年一脸诚恳的模样,凌生也是心中一软,也不想再追究此人刚才斩杀披云村族民的罪过,想他也是被逼无奈,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用了,你走吧!既然你们也是受天魔山修士的要挟,并非出自本意,那就不要下手太狠。山中族民,虽然与你们非亲非故,但也希望你们能网开一面,能逃走的村民,就悄悄的放他们离去吧。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这样做,不止能为你们自己增加福缘,也不枉你们身为落云宗的弟子一场!
此刻凌生心中挂念何清,已无暇再在此地多呆片刻,心中虽然有意救出尚未身死的村民,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寄希望于这些同门师兄弟们手下留情了。
肥胖青年闻言一喜,急忙回道:“师兄所言极是,师弟虽然受制于那些魔修,不过却也并没有完全按他们说的去做。不瞒师兄,师弟刚才就已经悄悄放走了不少村民。”
说着,就向凌生拱手施了一礼,又颇为关切的问道:“不知师兄等会将要去何处?听师兄刚才所说,莫非还想上山去救那名叫何清的师妹么?”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凌生一摆手回道。
“不是师弟多嘴,眼下峰顶上的天魔山修士虽然已经大多数都已飞离了本宗,追杀逃离山门的本宗师兄弟去了,但还是有几名非常厉害的天魔山高阶弟子把守在峰顶各处,师兄若执意要去,还请多加小心!”
肥胖青年又叮嘱了一句,便再次朝凌生拱手一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朝披云村中奔去。
凌生望着肥胖青年的身影远去,目光一闪,也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正是右首那一片还未被烧着的寂静村落方向。
将身上气息收敛至最小,凌生一边绕着村中小路迤逦而行;一边竖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途中,虽然又遇到了两名不知实力深浅的天魔山黑袍修士,所幸那两名天魔山修士都只有七层境界,而且也未加留意,都被凌生偷偷的避开,并未被其发现身形。
只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凌生便奔到了另一边村口。一出披云村,凌生便直接沿着一条僻静山路往村北而去,又过得不久,就来到了齐云峰前的那一片广场附近。
将近广场,却见凌生忽然又身形一闪,躲到道旁一颗大树之后,偷眼看去。
此刻,月已西沉,借着朦胧的月色,正好看见齐云峰前的一片数十丈宽的广场正中一座祭坛之上,正站着五名修士,一人在前,四人在后,均负手而立,个个身着白袍,都是落云宗修士打扮。
凌生见此,不由眉头一皱,要上得齐云峰,非经过那边广场不可。而上得齐云峰的石阶就在那片广场尽头一侧,眼下要想躲开前方那五名修士的耳目,直接登上山峰石阶,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不知这几名同门修士,是刚刚从峰顶下来,还是刚才就在另一边村落中。
此刻五名落云宗修士都是负手立于祭坛之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等了片刻,凌生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
又等了片刻,见那五名修士仍然站在祭坛上,未动分毫,凌生再也等不下去了。
当即,从脚底地面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手指运力,将石子一弹而出,射向另一侧灌木丛中,击在数十丈外一颗拦腰粗的树干之上,震得那颗大树索索作响,一片片树叶稀拉拉的飘落下来。
石子一经弹出,凌生便马上收敛气息,静听前方动静。
正听得不远处的祭坛上那五名修士忽然各自发出一声惊疑,转身朝那颗被凌生石子击中的大树方向看去。
同时,站在后排的那四名修士都面露戒备之色,各自放出了神识,往四周漆黑一片的丛林中扫来。为首的那名白袍修士也是目光一闪的朝密林中看去,不过脸上神色却自如得多,并不见有丝毫慌张。
凌生急忙运起虚无决,将气息收敛,只觉一股股无形之眼在自己身上依次扫过,并未停留,心中不由一松。
不过,下一刻,另一股强大得多的神识之力再次扫来,凌生心中一惊,急忙口鼻一闭,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接着,就听得一个嘹亮的声音朝自己这边传来:“明人不做暗事,不知是哪位道友偷偷摸摸的藏在那边,可否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