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鼓足勇气,阴沉着脸跟孩子说“今后你都得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我再次面临着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妈妈,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回来?你不知道学校离咱们家有多远吗?你不知道其他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来接送吗?”
“无论如何,你今后都得自己一个人去上课、回家。因为,你已经长大了。”我不理会他,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本。
“妈妈,你得先和我商量好这个问题,否则,我就不让你看书!”他一面气呼呼地说着,一面将胖胖的小手伸到我的书本上。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已经长大了,且是个男孩子,当然要比他们自立自强一些。你想做男子汉吗?”
“当然想!但是,班上的那些男同学,不也一样有爸爸妈妈来接送的吗?”
“那是他们不懂事,都长大了,还要爸爸妈妈操心。难道,你想让妈妈这么来来回回地接你一辈子吗?”
“不想。可要是下雨怎么办呢?要是放学晚了怎么办呢?要是天黑怎么办呢?”他企图将所有的疑虑在最短时间里告诉我,好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这些都是以后要面临的问题,至于怎么办,得靠你自己来解决。要记住,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能凡事都依靠我。懂吗?”
“……”
尽管他心中尚有着种种顾虑和恐慌,但我仍旧不曾改变初衷。于是,我们最终只好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局。他甩手而去,而我,也没有将他拉回来,抱在怀里。
我似乎必须得这么做。因为我已经发现,自己对他过多的关照,使他丧失了许多同龄人本该具有的能力。譬如,如果没有我,他就不敢独自跑去街头买早餐,更不会替我送来一份温热的早点。譬如,大风大雨,大多数孩子都已经相互挤在伞下缓缓归来,只有他和少部分女生,在执拗地给家里打着电话。
显然,他正生我的气。早晨,还未等我给他做好早餐,他便已经背上书包,摔门而去。我不理会他,更没有告诉他,天气预报里说了,今日傍晚会有大雨。
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时辰,他还不曾归来。雨声渐渐弱去,我的心也开始慢慢焦急。我担心,他会因为和我赌气,又对这样的状况不知所措,独自顶着大雨顺路归来,跌跌撞撞,发生意外。
半晌,我的精神底线面临崩塌。我匆匆下楼,刚探出头,便见到一把印有卡通图案的蓝色小伞慢慢地向我靠了过来。伞下,是三个圆滚滚的小脑袋。我的孩子一纵从伞下跃进楼道,挥手跟另外的两名同学笑着说了声谢谢之后,气冲冲地奔上了楼:“哼!没有妈妈接,我也一样可以回来!”
此刻,我多想跟你说:“孩子,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