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之祸发生后,朝廷并没有多大反响,他们的死几乎都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没有牵连他们的家人已经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了。
就在新皇登基的三个月后,朱温亲率大军北伐,这次的先锋官是早已没有在外领兵的徐怀玉,徐怀玉带领一万人马为先锋,朱温带领李思安、康怀贞、王彦章、夏鲁奇等人为中军,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经相州、魏州、邢州、定州一路向北,沿途无论是罗绍威还是王处直、王镕,都出钱出粮犒劳汴梁的人马。
朱温经过魏州城下的时候,罗绍威夫妇专门出来拜见朱温,朱温见他们夫妇对自己很是恭敬,又问了一些家常琐事,知道女儿朱婷在魏州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这才放心下来。罗绍威一再请岳父大人入城,朱温只是不同意,道:“我带兵出征,向来都是与士卒同吃同住,这样将士们才能够真正的奋勇杀敌,如果将士们在城外风餐露宿,我却入城享受去了,这让将士们怎么想?”
罗绍威笑道:“那就让将士们都一同入城好了,我魏州城虽然没有多少地方,可五六万人马在城内驻扎还是能够挤得下的。岳父大人何不入城休整一番,也好让弟兄们歇歇脚,我知道岳父大人体恤士卒,就让小婿尽一下地主之谊,也好让我跟婷妹尽一下孝道。”
朱温笑道:“你们小两口的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叨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刘仁恭目无朝廷,穷兵黩武,屡次袭扰魏博军和成德镇,还让自己的儿子占据沧州,徐怀玉的一万先锋已经向沧州挺近,我的中军如果迁延不进的话,恐怕徐将军会吃亏。老徐这家伙的脾气你也知道,打起仗来是个不要命的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为父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罗绍威呵呵笑道:“义父多虑了,徐将军能征善战,当年五百人马打破秦宗权麾下大将卢瑭的七座连营,轰传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有徐将军做先锋,沧州定然一举可破。”
朱温淡然一笑道:“承蒙你吉言,等我平定幽州生擒刘仁恭回来之后,定然要在魏州盘桓数日,咱爷俩好好喝两杯。”朱温话锋一转,道:“听说你们祖上是唐初骁将罗士信的后人,罗士信以骁勇著称,你父亲罗弘信的枪法堪称河北一绝,等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看你的罗家枪有几分火候。”
罗绍威急忙谦虚道:“岳父大人神勇无敌,小婿岂敢班门弄斧?就算是家父的什么河北第一枪也都是麾下这些将领吹嘘出来的,根本名不副实,还有,其实我们罗家并不是罗士信的后人,而是罗艺的后人。只是罗艺在贞观年间曾谋反,是以我们祖上一直自认是罗士信的后人,不敢说是罗艺的后人,这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考虑,毕竟作为一个曾经谋反的人的后人并不是一个很光彩的事情。”
朱温点了点头,接着笑道:“说起来这个罗艺也算是一个英雄人物,只是他是李建成的嫡系人马,太宗做了皇帝之后他当然是坐卧不安,恐怕就算他不谋反,也未必能够善终。”
朱温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做过多的探讨,罗绍威也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反贼的后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翁婿两个有说了一些军旅方面的事情之后,朱温就带领人马继续北上沧州。罗绍威当然送上大批的粮草算是给岳父大人的礼物。
等朱温的大军来到沧州城下的时候,徐怀玉已经打下了沧州南门,一万人马正在蜂拥入城,朱温对着身边的李思安和康怀贞等人道:“看来我们来晚了,老徐已经入城了。”
李思安佯装不满道:“王爷您太偏心了,明知道徐将军每战必克,还让他当先锋,我们在他后边只有打扫战场的份儿,哪里能有机会立功?不立功的话连官儿都升不了。”
李思安不过是说句玩笑话,朱温的亲兵队长夏鲁奇却借着道:“可不是吗?李将军你们还好说,怎么说以前也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如今的官职已经很高了,可像我们这些新近入军营还没几年的人如何出头啊?不能立战功,我们哪里有出头之日?”
夏鲁奇的这句话引起了几人的一阵哄笑,夏鲁奇功名之心很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这个平民出身的汉子对朱温很是忠心,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没有人会在意他对功名的热切,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从平民过来的。一个人经历过贫穷的人,就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生活更加的向往。
夏鲁奇和王彦章现在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以后他们有的是立功的机会,从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以后他们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所以康怀贞和李思安也不敢过分看低他们。特别是王彦章,不但勇猛过人,而且对用兵也很在行,假以时日定然可以独当一面。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彦章道:“王爷,徐将军既然已经入城,沧州想来已经算是攻下来了,刘仁恭的长子刘守文恐怕要从北门逃回幽州,我们是否要出兵截击?”
夏鲁奇听说敌军的主帅要逃走,当即主动请缨道:“王爷,能不能让我带五千人马堵住沧州的北门,不让他们出城,以求把朱友文他们一举歼灭在沧州城内。”
朱温还没有说话,康怀贞和王彦章同声道:“不可……”
朱温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嘴角略带微笑的道:“你们两人倒是说说有何不可?”
康怀贞给王彦章使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意思是你先说说你的想法,看看是否跟我不谋而合。
王彦章对几人拱了拱手,道:“徐将军入城,在城中定然与刘守文的守军还有一场血战,虽然徐将军定然可以顺利把刘守文赶出沧州,可刘守文从北门逃走应该是必然的事情,可如果我们堵住了北门,刘守文无路可退,城中的敌军见逃走无望,定然要血战到底,到时候徐将军的人马定然损失惨重。以末将看,不如在北门外十里处埋伏一直人马,等刘守文的人马出城后,在他北逃的毕竟之路上伏击,刘守文定然可一举成擒。”
康怀贞点了点头,道:“王将军的意见与末将不谋而合,还请王爷定夺。”
朱温赞许的看了王彦章一眼,道:“王将军,论勇猛你不在徐怀玉之下,论用兵,即便是征战多年的老将恐怕也未必及得上你,呵呵,也不枉了我当年亲自把你从铁匠铺里带出来,呵呵。”
王彦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当年我也不知道您就是王爷殿下,当时我还想着如果以后有朝一日做了将官,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提点之恩,呵呵,没想到现在反倒让您提携末将,末将定然不会忘记王爷的知遇之恩。”
朱温转头对夏鲁奇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你的长处在于勇敢和忠诚,不在于智谋,可同样也可以建功立业,现在虽然官职不高,可能给做我的亲兵校尉,也不算辱没了你吧?”
夏鲁奇道:“王爷能给提携末将做您的亲兵校尉,带领数百名亲兵负责王爷您的安全,是对我夏鲁奇的信任,我当然不敢忘记,当年我在老家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在王爷身边不但有吃有喝,还有丰厚的俸禄可拿,这一点已经让我很是感激了,能够经常在王爷身边聆听王爷的教诲,是对我夏鲁奇莫大的荣幸。”
朱温点头笑:“今天你就跟王彦章一起前去沧州城北伏击刘守文去吧,不过有一点,所有行动必须要受王彦章的节制,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夏鲁奇听说能够参与伏击行动,当然高兴,至于要听从跟自己一同参军的王彦章的吩咐,心里虽然有一些不高兴,但对他来说,既然有立功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的了。更何况王彦章确实比自己有能耐,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夏鲁奇当即道:“卑职愿意听从王将军的调遣,生擒刘守文。”
王彦章和夏鲁奇各带三千人马绕路前去沧州之北,在一个小山坡后面静候刘守文的溃军过来。由于沧州城南门被攻破的时候王彦章和夏鲁奇还没有出动,所以他们在城外的举动城内的刘守文并不知道,所以王彦章他们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埋伏地点的时候,没等多久沧州方向来的溃军已经到了这个山坡之下。
刘守文本就是一个文官,根本没有行军打仗的本领,在发现南门被攻破的时候当即下令撤如内城,妄图守护内城,静候援军,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外城破后,内城依然可以驻守。
可刘守文哪里是守城的料子,被徐怀玉几轮强攻就吓破了胆,急忙从北门逃了,主将既然已经逃走,这些当兵的那里还有心思守城,紧接着逃走的有之、投降者有之、乘乱在城内抢东西的人也有之,不过场面基本上已经被入城的汴州人马给控制了起来。
刘守文一路北逃,刚刚出城十里,就被王彦章和夏鲁奇的两路人马打了个措手不及,刘守文本人被夏鲁奇生擒。沧州一战,算是汴军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