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羽燕虽然每天都和林子静通电话发信息,但还是不放心,隔三差五地跑过来看她。
见林子静居然到公交站牌下来等她了,汤羽燕一颗悬空多日的心终于坠地了。她像一个得了奖赏的孩子,开心得不得了。
她挽着林子静的胳膊,喜气洋洋地往回走。矜持的林子静,一副大病初愈的孱弱。但见到汤羽燕,她清冷的脸上不禁泛起了几许难得的春色。
“哎,林静,你这个懒虫,整天就这么在家里闷着,咋不去我那儿玩呢?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边有好几趟公车都直达我那里,半小时都用不上就到了。”
“我刚到这边,哪儿都不熟,这不还正熟悉着呢吗?哎,是在上边坐,还是回房间去?”
“还是去你的小窝吧,好歹阴凉些,消消我这一身香汗。”
两个人说笑着回了地下室。汤羽燕把手中的食品袋子往桌上一放:“喏,记得吃哈,你可长点肉吧,别整的跟受了几世虐待一样。咱既不当演员又不当模特的,要那么骨感干嘛?你瞧人家杨贵妃那么胖,照样集三千宠爱于一身,那才叫真功夫……”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想让我像杨贵妃一样啊?”
汤羽燕扑哧一声笑起来:“木头啊你?没事闲嘠嗒牙还得揪出个子午卯酉来……与世隔绝几天,你脑子也生锈了?。”
“没法儿闹你。”林子静也跟着笑:“没个正形。”
“哎。说正经的,妮子,给奶奶打电话了吗?太多天不打,他会不会不放心。”
“打过了,报个平安。。”
“依娜说方冠卓又去店里问她们找你去了。司雅墨、石筱妍、钟琪几个小姐妹也都跟我问起你来着。都担心你别出什么事。”汤羽燕审视着林子静的脸;“而且,那个方冠卓,每天都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和我联系。让我一有你的消息,马上通知他……”
林子静默不作声。许久,她悠悠地说:“燕子,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离开这里,我都不知道去哪里,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
“好了呀,我不会那么不够朋友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方冠卓在找你,其他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到底我们俩才最铁嘛。你说是不是?”
林子静嘘了口气,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汤羽燕。
“哎,妮子,最近啊,我有一重大发现。”汤羽燕拧开瓶盖儿,咕嘟咕嘟连喝了好几口水:“还真是渴了。你说我这人脸皮薄,你不给我水喝,我也不好意思要……哈哈哈……”
“得了吧,燕子,咱能不这么卖萌么?你倒说说,你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就是吧,我发现。我以前去卖服装,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像我这样无师自通,一点就透的人才,要是不去个保密局什么的干点工作,你说,是不是可惜了了?!”
“好吧……”林子静表现出一种无奈的认同:“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挺屈才的。”
“嗨!我这人能屈能伸,这都不是事!你说,人人都奔着好单位去了,剩下这些杂七杂八的岗,谁来坚挺啊?还不就得像我们这样一些有奉献精神的人来吗?你说是不是?”
林子静就纳了闷了。汤羽燕是怎么把这些根本就不搭界的话,生生缝扯的这么圆满的。
“这么说,你有新打算了?”
“咦——在我的教导下,你这小妮子也学会听话听音了哈。”汤羽燕颇有几分得意:“我呢,最近在找店面。天天都出去转悠。要不,你也跟我一块儿出去转转,当个参谋啥的,没准还能提出点儿建设性意见呢。再说,你一个人闷在家里,也是无聊不是。”
“找店面?你要干嘛呢?开店吗?那我不省事了?不用出去找工作了,就给你干好了。”
“我是要开店,不过,不是开服装店。是重****的老本行。我准备找个物美价廉的小门脸,开个理发店。”
“呃?你还会理发呢?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老黄历了,提它干嘛?不过说真格的,来北京之前,倒是做了好几年呢,至于手艺如何,到时候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哦?是吗?”林子静若有所思:“燕子,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开店了?”
“嗨,这年头,靠人不如靠己,一旦两人Bay-bay了,难道饿死不成?还是未雨绸缪的好,心里踏实。”
“你和阮东辉……出问题了?”
“那倒没有,不过,谁能保准儿我们俩一定能白头到老、共渡百年呢?你说是不是?况且,从我们俩处对象那天起到现在,他就从来没提过结婚之类的话—————都是一些没谱儿的事。”
“你呢?你跟他说过没?”
汤羽燕摇摇头:“人家都不提,我提它干嘛?咱嫁不出去了,硬要往人家身上贴?!那不是找着让人家瞧不起吗?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这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儿的人还不有的是?!”
“说什么呢你?”林子静温和的蛋白脸上,绽放出好看的弧线来:“你就疯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没听说过,‘有剩男没剩女’吗?更何况,我们又是如此优雅而魅力十足的女子呢?”汤羽燕摆了一个魅惑的poss。
“都老掉牙的说辞了。如今时代不同了,大龄剩女多得像煎饼果子里的薄脆一样,一摞一摞的,都见怪不怪了。”
“这你就不懂了,她们啊,那是要求太高,自视稍微有那么一点姿色,就一门心思地巴望着往豪门里头钻。你没看网上说吗,宁愿坐在奔驰车里哭泣,也不愿意坐在单车上微笑。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掂的准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们知足常乐。根本就是两码事,怎么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呢?”
“凡事只要一经你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总有理’。我说不过你,我甘拜下风。不过,燕子,说正经的,你了解阮东辉吗?”
“谈不上多了解。大家只是在一次公益活动上认识的,然后他一直对我挺好的,很关照。我在北京也没什么依靠,相处下来,觉得他人还不错,又是单身,就和他在一起了。”
“他结过婚吗?——我看他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条件也不差,不可能一直没结婚吧?”
“结过离了,有一个儿子在他前妻那里。”
“他告诉你的?”
“是啊。不然咱们怎么能知道?男人又不像女人,破了处,膜就断了,一试就知道。男人上过一百八十个女人,完事后不还那样吗?看不出有什么磨损迹象啊?”
“说着说着就没正经话儿了。”
说的人一副泰然自若无所谓状,听的人倒臊红了脸。
“不过咱也没法儿求证,他说的是真是假啊?”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吧?不然他怎么敢让我住到他家里去?他那么大的人了,也得掂量一下后果啊?总之……,对我来讲,我和阮东辉之间,能有个结果最好;结不了婚,那是缘份没到,也不强求。两个人在一起一天,就珍惜一天。——只要我不是稀里糊涂的充当了一个小三的角色,其他的事,都顺其自然好了。”
“你开店的事,他支持吗?”
“支持。他说也好,省得我一个人在家待得无聊的。有个小店,也可以存点儿私房钱……不过,话又说回来,听上去他是做融雪剂的,好像有个事业做,其实他也没什么钱。尤其夏季,本身就是淡季,又有好多的开销跟着,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听别人高谈阔论成百上千万的赚钱,轮到我们头上,千八百块钱都挣得累死累活的。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所以,我才想着弄个门脸儿,挣点儿是点儿。家里那边老的小的,万一有个事儿,总得有个过河钱才是。”
“估计开店也得不少钱吧?我没弄过这个,不懂。”
“咱也不想弄多大的,差不多就得。所以,也就房租是个大头儿,其他的都没多少钱。老阮说支援我一下。”
“噢——,那就是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呗?”
这个消息让林子静也很高兴。她十分难得地心情愉悦起来:“那我们快点去找东风吧!走,我陪你去,先说好了,别嫌我累赘啊。”
“大中午的,上哪儿找东风去啊?就你这小体格儿,现在出去,一会儿还不就把你晒成鱼干喽?等下午凉快一点,咱们俩再出去。你体质不好,要是再中个暑什么的,反倒麻烦了。”
“不会吧……那,我们俩先研究一下吃什么好了。”
“吃什么——瞧你这里也没什么可吃的。我们俩总不至于吃方便面吧?”汤羽燕在林子静的小屋里转了一圈:“你这连开火的家什都没有。我说,这些天,你是咋活过来的呢?我真也是无语了。改天,你买个电磁炉、买个小电饭锅,好歹自己也能弄口吃的不是?既干净又经济实惠。”
“一点点置办嘛。先不说这个,先说你想吃点什么,咱们俩外面吃去。”
“大热天的,懒得动。刚刚下来的时候,我瞧着转角树荫底下有个卖煎饼的小推车,要不,我们买俩煎饼垫补一顿算了。”
“还不是得出去买?算算也没差几步就到小吃店了。别耍赖,出去吃了哈。”
“难的你心情好,听你的。”汤羽燕豪爽地抓起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