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枫一路狂奔,在夜色中几十里山路很快就被甩在身后,小镇这时静悄悄的,又没有1000多年传说的那种电灯,老百姓习惯早睡早起。阿枫也拿不准徐暮崖在不在家,围着院墙悄悄的往院子看动静,前院后院都没有,她卧室的房间也没点灯,难道是睡觉了?阿枫也实在没胆子去敲梦珍卧室的窗户。
正在着急,后背一阵劲风袭来,阿枫本能的微微弯了一下身子,正好让开敌人的攻击,就势矮下去的身子连臂膀就撞击在来人的肋下,对方闷哼了一声,身子就飞了出去撞在院墙上。阿枫双拳一摆,做出攻击的姿势,只见对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站起身来:“小子,你去一次战场就是不一样了,杀机够浓,这下子我得疼几天。”原来是跛叔。
阿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有些好笑,说:“跛叔,不是你原来天天打我的时候了?再不长进,现在也能打赢你。”
跛叔过来斥道:“我10几年前就是蓝晶甲士,到今天也没进步,你别跟我这老人家比啊。不过你练功也别太着急了,紫枫学院那么多高手,早晚你会成才的。”
阿枫问:“阿姨的身体是不舒服了吗?”
跛叔说:“呸,谁咒梦珍的妈妈了,她身体好好的,你这么晚回来,难道是看望你萍姨吗?”
“这个,本来是的,不过如果阿姨的身体没生病,那个……”阿枫说。
跛叔点点头:“那没事,你就回去吧,早点休息。”
“跛叔,那个……”阿枫在后面叫着。
跛叔回头道:“又怎么了?”
阿枫搓着手问道:“其实,我是想问,她……你最近身体好吗?”
跛叔似笑非笑的说:“你好久没回来看梦珍了,最近她被徐先生关在家里心情不好,后院几棵树的树叶子都被梦珍砍秃了,现在她又去东边的枫叶林里砍树叶去了……”
“谢谢跛叔。”阿枫大喜,向着东边跑去。
跛叔叹气道:“我一辈子也没成过亲,也弄不懂这些年青人的心思。”
因为离家很近,这片枫叶林也是阿枫和梦珍经常来玩的地方,阿枫记得因为在这里弄飞了一只梦珍捉到的彩色蝴蝶,梦珍大哭连着两天不肯跟自己说话。后来自己用了三天的时间,去了好几处山谷,才捉到5只这样少见的彩色蝴蝶。他在一个早上悄悄的把蝴蝶放飞在梦珍的屋子里,一直趴在窗户前面看着看着,一直等到梦珍睡醒。梦珍睁开眼睛,看见屋子里飞舞着的蝴蝶,先是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这才相信不是在梦中,她高兴的在床上拍着手又蹦又跳。后来,她又拉着阿枫把这些蝴蝶重新放回了天空。那时候幼年的阿枫还不明白,女孩失去了蝴蝶会哭泣,又为什么把辛苦抓来的蝴蝶放飞。
枫叶林里有人说话的声音,阿枫看见林边系着一匹神骏的金鳞马,立刻就知道了谁在里面,心中怒火汹汹往林中走去。
这次上官腾没有带护卫,穿着休闲的衣服,头发是新理的,胡子和鬓角修理的整齐,看上去年青英俊,他正坐在一个木桩上说着话:“梦珍,你到底喜欢什么东西,只要你说的出,我就一定能给买到。听说东瀛人那里有新出的香水,罗马国定制的皮鞋可漂亮了,不过往返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要是喜欢什么刀剑,可以去我爸爸的库房去挑,他收藏了至少几百件……”
梦珍一边挥动长剑,一边说:“谢谢,不过我们什么都不想要。”
阿枫心中暗暗高兴。
上官腾沉默了一下,说:“梦珍,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梦珍的长剑僵了一下,她平静的说道:“上官大哥,我非常感谢你当初救了我和我师弟师妹的命。可是这么久了,我的心意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上官腾脸上泛起了一丝怒气,他说:“你难道就是因为阿枫那个蠢小子才拒绝我?”
梦珍用剑狠狠的劈下一个树枝,回头嗔道:“不许说阿枫蠢,他蠢不蠢不是你说了算的,即便他没有你聪明,我也只会喜欢他。”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都是楞在原地,上官腾气的牙齿格格作响,阿枫和梦珍毕竟年纪还小,还从来没听见过梦珍亲口说过喜欢自己的话,心里的怒气消失,欢喜的情绪要把四肢百骸都充盈的满满的。
上官腾涩声道:“别忘记他连黄晶甲士的境界都进不去,连你的你武功都比不上的人你也喜欢吗?在这乱世之中,他能保护的了你吗?”
梦珍冷冷说:“天下武功高的人何止千万,这跟喜欢不喜欢能扯上关系吗?何况汉盟跟帝国不同,我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我为什么要男人保护?”
上官腾说:“哼,你想的太简单了,没有高超的武功活下来何其之难,帝国不会放过我们汉盟的。你大约还不知道吧,阿枫他们就要去半月谷了,就他这两下子,恐怕……”
阿枫心里发凉,暗想这次正是上官古的推荐,大家才被派到半月谷,原来是没按什么好心。
梦珍楞了一下,一剑一剑的劈着枫叶树,随即说道:“我的事情不用别人操心,你也不要送礼物了,我永远都不会要,你快走的远远的。”
上官腾嘴张了张,终于没有说话,失落的出了枫叶林上马。他神不守舍,连隐藏在不远处的阿枫都没发现。在金鳞马上,上官腾暗暗盘算着,梦珍毕竟年纪小,现在嘴上说的坚决,可是阿枫那个混球一去半月谷谁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自己每天依旧给梦珍送礼物,多上徐家来拜访徐暮崖,见面多了,难免不会日久生情!可恨这个阿枫窝囊废碍手碍脚的,可恼梦珍就是不肯接受我这份真情。
阿枫看见梦珍等上官腾走后,蹲在地上脑袋枕在双臂哭泣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慢慢走过去,刚想伸手在它肩膀上拍一拍,手刚伸出来,梦珍就猛的站了起来怒斥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等她看见了是阿枫不禁眼里又是吃惊又是高兴,却把身子扭过去说:“你来干什么?”
阿枫看见她脸上满是泪痕,心里很心疼,说:“我明天就要去半月谷了,今天过来看看你。”
梦珍气呼呼的说:“这么久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阿枫讪讪的说:“你又不来学院了,我这几个月一直练功,我什么时候忘记了?”
梦珍生气道:“爸爸不让我出门我怎么办,腿长在你身上,练功非得着急在这几个月吗?”
阿枫脱口而出:“我还不是为了能打败上官……”
梦珍看着阿枫说:“那这么长时间,你疏远我,都是为了那个上官腾?”
阿枫直接承认道:“除了他还有谁,我看你和徐师叔都蛮喜欢他的。”
梦珍说:“胡说,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老跟方敏在一起呢。”
阿枫着急说道:“我要是跟方敏在一起,我就不得好死……”
梦珍急忙用手掩住阿枫的嘴说:“不许乱说,你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多不吉利……”
被梦珍柔软的修长的手指按在唇上,鼻子里一阵淡淡的香气飘来,阿枫心中一荡,忍不住伸开双臂把梦珍拥抱在怀中。梦珍只是双手捶打着阿枫的胸口恨恨的说:“让你气我,让你气我……”
梦珍忽然停住乱动的双手,仰头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都听见什么了?”
阿枫微笑道:“也没听叫什么,好像就听见你跟上官腾说,你只喜欢一个很蠢的家伙……”
梦珍脸色鲜红欲滴,羞不可抑制,用手拧在阿枫的胳膊上说:“你别自作多情,我说的是我小时候很喜欢一个很蠢很蠢的狗。”
阿枫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艰难说道:“你小时候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好像养的是一条母狗。”
梦珍被气的不成,把手上的劲又加大了,一边拧着阿枫,一边说:“赶紧把刚才听到的话都忘掉,忘掉了吗?”
“恩,忘掉了。”阿枫连连点头。
梦珍嗔道:“撒谎,你又不是属猪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忘得掉?”
阿枫无语了:“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梦珍把拧阿枫的手放开,低声说:“反正听见就听见了,无论我爸爸对你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怎么样,你这么晚回来找我我很开心,明天你就要远行,我,我……”
阿枫心中无比的高兴,以往的各种猜疑揣测想像今天都有了一个结果,月光之下梦珍害羞的样子异常美丽,问:“你,什么?”
这时树林外传来萍姨的呼唤:“梦珍,快回来,这么晚了,还练什么剑,梦珍……”
梦珍猛的在阿枫的脸上轻轻的亲吻了一下,随即说道:“我等你回来……”转身就跑出了枫叶林。
阿枫快乐的原地跳了几下,要不是怕萍姨听见,他都想立刻欢呼起来。
离开小镇,在森林间的山路上,阿枫忍不住大叫起来:“没错,她还是她,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我真高兴,啊……”他一路嚎叫着飞奔,这一夜紫枫山的飞鸟被惊的飞上天空不敢回到枝头,野兽惊的出了洞穴到处狂奔,双角兕以为外敌入侵紧张的彻夜站立不眠。
很多年后,阿枫仍旧觉得那一夜,天上挂的似乎不是月亮,而是太阳,因为自己狂奔在回学院的山路上,所有景象清晰可见,一切光明灿烂,虽然还没有鲜花绽放,可是沁人清香一路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