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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撷花小品(2)

贫富鸿沟之间的桥

“这几天心里很不平静”,在日记中记下了“平平淡淡就是真,平凡一些,持平常心……过好每一天”一段话,偶尔点开在盛京照的一些照片,觉得挺开心的。在花博园照的花、景,在沈阳巷弄里照的平常人家、小摊小贩,中街宏丽的夜景比王府井也差不多,还有就是沈阳故宫,皇太极的居所竟然还有手机拍下的照片呢,顺治的摇篮还挂着呢,印象里满族皇帝、皇妃的居所不算宽敞,比起北京故宫来差一些。

照片“五.一”去盛京旅游照的,时间隔得稍久,拿出来一看觉得很有新鲜劲,回忆起当时身临其境的情景很有意思的。花博园中郁金香开得正好,各种颜色都有,花丛中自拍的照片怡然自得,记得当时把花卉、景观游览个遍。

现在放在桌面的照片是某市的园中一景:大观楼,楼前是个可爱的东北小女孩,头上扎着蝴蝶结,穿着百褶裙,套着小毛外套,手放在两太阳穴旁比出两个“V”字,要多可爱就多可爱了,大观楼旁的对联好长,上下联有几百字之多,上联前几个字是“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

旅游的人出来得多了,不过应该是家景富裕的人家,看穿着都看得出来,这小女孩的衣服真是好有品位呢,到北京来也不比人差,家庭环境好,能穿上漂亮衣服出来旅游,可那些西部山区的孩子呢,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反而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了,西部的女孩因为缺水,只在出嫁前由父亲挑水洗上一次澡,一生也不过洗上几次。东北其实不富裕的人很多很多,我去世博园时坐的车上,一个沈阳青年告诉我很多沈阳人没去过世博园,当然他也没去过。冬天,北京的街上叭狗儿都人五人六穿着狗衣呢,飕飕跑起来让人看了有趣,可挺晚了我去散步时,在

一个过街天桥下的三角里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用毯子遮了头,睡得正酣。寒风使得狗儿穿起了狗衣,却还有人露宿街头!记得有一次在唐山公共汽车上,没零币了,手里只有大钞,售票员撵人下车,一位大姐伸了援手,给投了一个币,感谢之余,我看到那位大姐气度雍容,挂着珍珠项链,十分华贵,我不禁想真是“仓廪足而知礼节”,人富裕了也就喜欢做些善事,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心,唐山人真是富得太多了,真是暴发了。从沈阳飞回北京,乘大巴去机场的人不少都穿着阿迪等等名牌,戴着名表,我身边一个青年就是这样,一个推销携程卡的女青年围着他说个不停,对旁边的人却是爱理不理,一个女孩戴着条大金链子,每一块金块都沉甸甸的,炫富之态昭然若揭,可打电话那庸俗劲就让人不敢恭维了。飞机上我明白这许多人是沈阳人在北京,一飞机大都是富有的沈阳人。

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你可以“平平淡淡,持平常心”,你可以嘲弄富人庸俗、富贵病,但你必须先能填饱肚子,你必须先能站直腰杆,这样你才可以自说自话。

贫富鸿沟之间的桥是什么?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勤奋。

奋斗吧,用你们的双手掘开金河的堤坝;奋斗吧,用你们胼胝的双脚踏破金山的石门;奋斗吧,用头撞碎贫穷的瓦砾。

看来,答案不只一个:还要有智慧。

聪明勤劳的人都富裕吗?不见得。?

答案还有:幸运。

幸运的人都富裕吗?也不见得,你幸运的手可以被命运的刀割破。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了──命运。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是真理吗?

如果这就是真理,那就没有天理了。

命是天给的,也是人活的。

那贫富鸿沟之间的桥到底是什么?

我只好说鸿沟在那,桥却是空的,不过,每个人心里可以都可以有这样一座桥:有的人,桥树起来了,走过去了;有的人,却只有空幻的大理石,每一块都坠落到深渊里,连一点回声也没有。

晚秋:生命之旅

秋天到底是什么样的色彩呢?我想有三种。

徜徉在晚秋,我像一个夕阳下的老人。眼睛里苇叶是黄的,芦花雪白雪白,盐蓿殷红殷红像洒了一地血,踟蹰在秋色笼罩的小径里,偶一抬头,天是又高又蓝的──只是那蓝色又蒙上了一层灰白的云。

我的思想似乎也属于这晚秋了,属于一个秋天里触目伤情的垂暮老人。

我想:生命的血液干涸了,草就黄了。

生命的血不流淌了,人就死了。

人的死就像是火焰的熄灭,那一点点黑色灰烬里是找寻不到原来那团明亮的光的。

人的生命应该是怎样的呢?回归自然的怀抱,达到与自然的和谐。天籁听得到吗?那就是自然无所不在的和谐之音,渗透到我们的血液里,融入我们的脏腑,渗透到我们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夜深人静的时候用心听,你我都能听到。融于自然的脉搏中,看自然万般多变的景色,观察自然里生命潮的起伏涨落,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用自己的手描绘、书写自然,用自己的嘴述说、赞美自然,食取自然结就赐予我们的果实,这就是我们生命的真谛所在。而不是把自己视作自然的异己分子、异教徒,或者是凌驾超越自然之上的什么“灵长”,随意掠夺自然、屠宰自然,割取那些还没长成的肉。

我的步子还在蹒跚走着,荒草遮盖的小径走完了,尽头是一堆肮脏的垃圾—

—臭气熏天的所在到了。这是一片小酒吧间,到处充斥着对自然永不可餍足的贪婪,这种贪婪也包括对他们自己本身。

风更紧了,我想得出自己头发蓬乱的样子,天上掠过几只海鸥,它们的翅膀抖展,逆风飞去,秋风也并不是无可抵御的,我看见它们痛声长唳着绝空穿过。

我想不远处的海该是什么样子了。广阔的海面扯开一幅蓝蓝的锦绣,高高的浪头上是一个个海精灵,他们湿淋淋的白衫下是一颗颗很大很大、红色滚烫的心。自然而然那硕大的红心有节律地鼓动不止,澎湃涌动,烧煮大海,是呀,就是这跳动的心脏,造就了海浪、海潮,造就了这另一片蓝天,它们永远鲜红鲜红的,是天然最纯净最富韧性的红宝石──自然的灵魂永远是这个颜色。

脚印

我走在一片盐碱滩上。刚刚去邮局邮了几封信,往回走。邮局离办公楼不算近,有一里半地,中间过一片盐碱滩,这样可以抄近些。

过别处倒不显,到了这片盐碱滩,由于虚腾腾的有一层浮沙,来时的脚印就很显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调整了步伐,尽捡着来时脚印当中走,看着稍显滑稽的来时倒行的脚印,一步跟一步,后来有时跟不上步,索性就踩着来时的脚印走,心里蛮有些恶作剧的感觉。后来的一段就不行了,脚印很杂,大的、小的,球鞋印、皮鞋印,怎么走的都有,我自己的脚印就若隐若现找不太好了,只是估摸着踩算了。再后来一段由于是硬地,脚印时而不翼而飞,只在有尘土的地方印下那么几处,总归另有一个好处,这里别人走的少,要不就是脚印浅,风一吹,尘土就掩了,只有我的脚印还时而“露露头”……最后我也顾不得找自己的脚印了,这边人多,怕人家看到笑话,大步走上楼去,不用看,楼梯上是印不上脚印的。

走老路,踩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有时还行得通,有时就根本找不到,可人生的路根本是不能回头走的,你不能踩着自己的脚印再往回走,即使那些脚印鲜明深刻就印在你的心坎上,你也不能再往回迈一步,走过了就是走过了。

如果在你心目中“人生的脚印”应该一个个鲜明地印在你的心坎上,全如镀上了一层金漆,你怎么也不肯再往回迈一步,怕弄坏那些看上去非常完美的金色的脚印。那么我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更没有完美的脚印,走过一步就是一步,不管它是在危险的悬崖边,还是在野草生长的小路。我要告诉你说你现在走在宽阔平坦的大路上,那是因为你曾经彷徨在悬崖边,踟蹰在野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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