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弯弯回到家,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再一次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她真的承受不住着接二连三的打击,看着对事情一无所知的妈妈,席弯弯忍住了诉说的冲动,将她哄去睡觉之后,她一个人悄悄地去了顶楼。
楼顶的风吹进心窝,让身子舒畅了不少,席弯弯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这笼罩在夜色中的繁华都市。这座城市记录了她的太多太多,有每天几份兼职时的辛苦与汗水;有初入夜总会时的忐忑与不安;有每每接到巨额医疗费时的无助与迷茫;有躺在蒋堃身下的痛苦与欢乐;还有初遇爱情时的羞涩与甜美;还有被爱情所伤时的绝望与怨恨……太多太多的故事让席弯弯对这座城市又爱又恨,它见证了自己的每一次蜕变,每一次重生,却从来不肯好好爱一回自己。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席弯弯慢慢地回过头去,只见蒋堃提着一瓶红酒,手上拿着两个杯子,趿拉着拖鞋,缓缓朝她走来。
“一起喝一杯吧。”蒋堃走到她身边,放下杯子,然后拧开红酒瓶盖,缓缓倒入两杯猩红的液体。
席弯弯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怎么上来了?”
蒋堃也学着她的样子,撅着屁股趴在栏杆上,“我经常上来站会儿,小喝一杯。刚刚看到你上来了,就多了个酒杯上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根本不像被绯闻缠身的两个主角,倒想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也许不是不提,而是不敢提,唯恐一提,连这块清净地都会被变成“战场”。
“其实我很想问问你过得好吗?”蒋堃抿了一口红酒,声音被风吹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席弯弯沉默了一会儿,她在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离开你之后,到再见你之前,我过得很快乐。”其实她的快乐应该早就不再了吧?从被他软禁在别墅里起,她几时再笑过?后来跟着李墨去了法国,在异域国度,的确有很多新鲜失误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她依然不曾快乐过,纵使李墨一直陪在她身边,那也只是让她感到安心而已,至于快乐,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名词。
蒋堃一点都不介意席弯弯如此直接的回答,比起那个柔柔弱弱的席弯弯,蒋堃更喜欢现在这个精明狡猾的她。仔细想想,那时候的她似乎被自己逼迫成那样的吧?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征服的欲望,还是自己害怕再次失去这个女人?“你恨我吗?”如果不恨,也不会那么急切地想摆脱他啊,瞧瞧他自己问的废话。
“恨。”她恨他给了自己希望,又亲手揉碎这份希望;她恨他一再逼迫,毫不留情地践踏自己的尊严;她恨他从来不肯心疼自己,哪怕是一秒钟……她无时无刻不想快意报复,可是却无从下手。甚至是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快要粉身碎骨。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一辈子都是斗不过他的,斗不过那颗一早便为他沦陷的心。
“是啊。只要有我的出现,你的生活就不会安宁。”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总有那种不经意间就能搅碎她生活的本领,明明不是出自本意,却总是能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他自己了,就像已经提前苍老了一般,从前的意气风发,杀伐决断,快意恩仇,这些潇洒的词语仿佛都不再属于他了。现在的他害怕失去,害怕拥有,害怕一切事物,他脆弱得犹如惊弓之鸟,轻微的风吹草动也能让他担忧不已。
两人闷头喝着酒,谈话再一次陷入死局。已经造成的伤害,无论怎么弥补,都会留下疤痕,烙在心间的疤痕被鲜血浸泡,是不会痊愈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了心脏上的沟壑,不会痛,却不会消失不会忘。
席弯弯是真的觉得自己累了,她努力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却总是不如人意。生活是不是就是这样,如果不想理睬你,那不管你怎么努力,怎么不要命,它还是不会理睬你。即使你因此遍体鳞伤,它也不会生出半点同情。
“蒋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不管是我委曲求全,还是我奋力改变,它都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呢?”席弯弯抬头仰望着夜空,漫天的繁星,明天老天爷又会没心没肺地晴着。
“我不信老天爷,不信命。不放过你的,除了你自己,还有你的敌人。”蒋堃眼神飘渺,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遣自己内心的无限惆怅。
“我们两个现在是荣城最红的人吧?哈哈。”席弯弯仰头将一杯酒饮尽,仿佛在为自己注入新鲜的血液一般。
蒋堃也跟着她笑起来,他笑自己的胆小,笑自己的无能。明明知道主导这一切的是谁,偏偏狠不下心去阻止。他揽住席弯弯,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席弯弯本能地想要逃开,蒋堃按住她的头,轻声说:“靠着吧,不是累了吗?”
李墨出现在顶楼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幕。如果不是周莎雯拉着他,他一定早已冲上去拉开那两人了!
周莎雯拖着他走到隐蔽的地方,冷笑着说:“我没骗你吧。”李墨愤怒地喘着粗气,瞪了周莎雯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如果你还想席弯弯回到你身边,你只有一个选择,跟我合作。”周莎雯也不恼,她现在已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能轻易动怒呢?这张素净的脸蛋上,依稀有了岁月的痕迹,那细小的皱纹里,隐藏了多少泪水与辛酸,出来她自己,没人知道。
李墨不屑地笑了笑,“跟你合作?嗬,你当我傻吗?像你这样善于背后捅人刀子的人,我远离都来不及,你竟让我跟你合作。”搞不好这次爆出席弯弯与蒋堃秘密关系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周莎雯同情地看了李墨一眼,“啧啧啧”地摇头,“堂堂恩泰企业的继承人,竟是个胆小鬼。我啊,只想守住自己的男人而已,可是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们应该站在同一阵线上知道吗?我守住我的男人,你抢回你的女人,一切就是这么简单而已。你一个男人,玩一点阴谋诡计又怎样?优柔寡断,只会让你心爱的人理你越来越远而已!我们要的是最终的结果,至于过程,何必那么认真坚守原则?”
李墨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顶楼上两人相拥的画面,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那两个人看上去真的很和谐。妒火熊熊在心间燃烧,李墨一咬牙,看向周莎雯,然后说:“怎么做?”
周莎雯嘴角扬起了奸计得逞后的笑容,她附在李墨耳边,声音像是嗜心的魔咒,渐渐蛊惑了李墨那颗陷入爱河里无法自拔的心。
“听明白了吧?记住,一切都要表现得自然,不要太刻意,稍见计划失败,马上撒手!”
“你能保证弯弯不会受到伤害?”
“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过程如何不重要,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而已。等你重新拥有了她,还怕没机会宠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