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似乎怒了,人立而起,毛绒绒的大手向前拍出。
张阳那对精钢打造的半边剑,如遭雷击般,像鸡蛋壳一般脆弱瞬间崩碎。
张阳虎口一痛,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涓涓直流。
凡胎境八重的肉身已经足够变态,居然也抵不住双剑崩碎时的反震之力?
张阳彻底心死,甚至连爬起来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白熊拍碎双剑,咧嘴一声怪笑,大手蓦然一沉拍向脚下的张阳。
连精钢打造的半边剑都不堪一击,张阳如被拍实,全身骨骼铁定散架。
如无意外,张阳必死。
所谓意外就是出乎意料之外,白熊的大手刚刚落在张阳的身上,正想发力拍碎张阳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剑芒突然出现,以破天之势刺来。
发出这道黑色剑芒的不是剑,也不是剑鞘,而是剑仁的左手。
“千剑封!”剑仁一声大喝,以破天剑法使出的千剑封。
千剑封可以封剑势初起之时,也可以封刀势初起之时,自然也能够封手势初起之时。
“噗”地一声闷响。
声音并不太好听,就像放了一个沉闷的臭屁。
黑色剑芒刺入白熊手臂靠近肋下的部位,以最准确的计算封住了白熊这条手臂的突然发力。
融入破天一剑的“千剑封”已经质变,除了封剑势初起,还能破剑势于初起。
白熊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手臂再也发不出一点力量,甚至还有一道冰冷的剑意,从刺入它身体的那一点,向它心脏处涌来。
白熊大惊,转而大怒。
以它的智慧岂能看不出,眼前这两个人类比它弱得太多,被弱者所伤,任何强者都无法接受。
于是它怒了,真的是怒了。
换骨境妖兽一怒,轻则杀几个人,重则毁灭整条村子。
就算毁掉这整片密林,这两个人类必死!
白熊向天一声大吼,声波有如实质向四下扩散,就如烈风刮过般,方圆半里的密林枝摇叶落。
淡淡的月光下,宛如下起了一场黑色的大雪。
黑雪中,白熊另一条手臂掀起一道白色狂风,向剑仁横扫过去。
狂风刺骨,割肉生痛!
手势已成无法再封!剑仁脸色一沉,左手从白熊肋下抽出,带出一逢香甜气息的血雨,剑势变成流水,黑色的河水卷上这道白色的狂风。
既然无法可封,那就硬战吧!
剑仁还是低估了白熊的力量,黑色河水尚未卷上白色狂风便被吹散。
剑仁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便没有半点知觉,身体更吃不住这股巨力向后疾退。
临退那一瞬间,剑仁右手顺势一沉,以摘星剑法将等死的张阳摘了过来。
白色的狂风中,两道身影如败絮一般被抛离小斜坡,撞入密林里也不知生死。
“哐”地一声轻响。
撞断了几棵小树苗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一把黑色的剑鞘从剑仁左手里射出,横撞在身后一块满是青苔的石头上。
石头瞬间被击碎,剑鞘反弹钉入眼前这棵参天的大树上。
剑鞘脱身而出那一瞬间,剑仁只觉得全身好像散架一样,钻心地痛,甚至剑心也不安地好一阵狂跳,似乎随时都会破胸膛而出。
头顶处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夺剑令,更是明灭不定,一副随时就会崩溃的样子。
这是剑心要破碎的征兆啊!剑仁大惊,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实上,越刻意冷静越无法冷静!
身边的张阳摔得更重,四肢酸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了一眼那枚明灭不定的夺剑令,突然就一声大骂:“笨蛋,白痴。谁让你来救我的,你逞什么英雄……”
张阳这一骂,剑仁不安的剑心,竟然瞬间冷静下来。
“因为,你还欠我一对剑!”剑仁很认真道。
是的,因为张阳这一开口,让剑仁立即想起那套没有学全的方圆太极剑,很自然就尝试着推演一下,剑心也因为推演方圆太极剑,神迹般就安静了下来。
“你眼睛瞎了,那对剑已经没了。”张阳生气道,“我不欠你剑,我只欠你一条命。”
“我不要你的命,我就要剑!”剑仁更正道。
“笨蛋,白痴,命都快没有了,还死要剑来有什么用……”
骂声音戛然而止,张阳本想骂醒眼前这个白痴,却被剑仁一脚支开,滚出老远。
“白痴,你欺人太甚……”
张阳估计被气急了,突然就来了气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想扑过去用拳头与剑仁理论一翻,却被眼前所看吓得一跳,下意识头皮发麻,仓促间已经忘记了疼痛,拔腿就向后疾跑。
杀气腾腾的白熊已经扑入了密林,就站在张阳刚才躺着的地方。
剑仁措一脚支开黄衣少年之力,一跃而起捉实插在树杆上那把黑色剑鞘。
他尝试拔下剑鞘却做不到,吊在树身上更加晃眼。
白熊很果断地放弃追逐黄衣少年,铜铃般的双目渗着青幽幽的冷光,看死人一般看着吊在树身上的剑仁,右腿轻轻提起再重重落下。
“轰隆隆……”
这一脚落下,以白熊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波浪向四周扩散而开。尺余厚的落叶如潮水一般翻滚着向四周退去,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地,整个地皮跟着剧烈一个晃动。
剑仁一时不着,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白熊见剑仁如牛皮糖一样粘在树上没有被震下来,一声怒吼,手掌如电拍在树身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两人合抱的大树,居然从中裂开。
剑仁如风中的陀螺,打着旋儿却依然吊在树上。
一连两次失败,白熊已经怒火中烧,再次向天一声怒吼,出手如电又拍出几掌,“轰隆隆”声响,双人合抱的大树终于不支,裂口迅速放大,裂成两边斜斜跌落。
同一时间,插入树身的黑色剑鞘终于松动。
剑仁拔下剑鞘,却不敢真个随树身落地,抱着斜斜跌落的半边树身,一个鲤鱼打拱又翻身而上,并踩着半边树身,灵活地跳上另处一株更粗更壮的大树。
白熊气得“嗷嗷”直叫,双掌化拳在胸脯擂动几个,看样子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
白熊虽强,但却不是人。脑袋不太好使的它不知道什么叫守株待兔,更不知道什么叫以逸待劳。
只知道一鼓作气拍碎了好几棵大树,却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而且拍下来的大树横七竖八,不费一翻气力也无法轻易脱身而出。
剑仁早已经如灵猴一般,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渐渐拉开了两者之间距离,甚至忍不住戏谑几句:“笨熊,你脑袋长草了,光会拍树?”他这几声戏谑,纯粹就是有意激怒白熊,好让白熊活活累死。
白熊似乎能够听懂人话,气得哇哇大叫,也不问对错,果然又玩起了砸树游戏。
甚至有样学样想爬树追击剑仁,却忘记了它并不是树熊。
碗口般大的分枝也经不起它这么一踩,好几次从树上摔下来,摔得晕头转向,不分东西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