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而来的剑三十一,也微微一呆,忍不住道:“这一剑,霸道!”
这一剑真的很霸道。换作以前的剑仁,倾尽全力斩出的“开天辟地”这一杀,兴许勉强能够拆了这座石头砌成的院落,却做不到将院落像切豆腐一样……切了。
如今的“开天辟地”或许可以做到,但与这一剑相比,似乎还是缺少了一点霸气。
张老先生慢悠悠而来,脸色凝重地望着剑仁。
他不知道剑仁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他从剑仁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这是一种从来没有在剑仁身上出现过的气息。
剑仁偷学剑法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兴许,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他那个“太公钓鱼”的故事!张老先生微微一叹。
剑仁走入小院,走上断石瓦砾,摸着石墙的光滑断口,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三才力场?方圆太极剑?!
从石墙上残留的剑气看来,将石屋一剑斩断的正是他熟悉的方圆太极剑。
但三才境界圆满的剑仁,似乎也斩不出这样霸道的一剑。
或者说,相去甚远。
到底是谁?柳师兄么?剑仁眼里的杀气越来越浓。
张老先生走上瓦砾,关切道:“阿仁,你没事吧?”
剑仁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摇头道:“张老先生,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是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好。房子重建的这段时间你就住到私塾来吧。”张老先生却只字不提发生了什么事情。
剑仁眉头一皱,旋即散开,张老先生待他如何,他是心知肚明的。
张老先生不想说,估计是不想他再有什么麻烦。他也不想让张老先生担心,自然不便再问,反正他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头问问大嘴巴的二牛就知道了。
不曾想,回头再见二牛的时候,一向大嘴巴的二牛却成了闷油瓶。
剑仁旁敲侧击,就是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非但是二牛,其他村人无不如此,就仿佛有人用针线将他们的嘴巴缝了起来,一问三不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透着一股子邪乎,剑仁越想越觉得奇怪。
直到在清理残砖断瓦时,从瓦砾堆中看到一小片嫩绿色的碎花布,剑仁再也无法淡定了。
这嫩绿的碎花布他再熟悉不过!难道梦中所见是真的?莫丫头真的来过下山村?!剑仁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村人不说,可能是莫丫头在村里出了意外,飞剑门那边下了禁口令。
一定是这样!想到莫邪可能发生了意外,剑仁哪里还有闲功夫仔细分析,但他也不想张老先生担心,更不想村人难做,从二牛那里借来了鱼篓与鱼竿,说是很长时间没钓鱼了,想去钓鱼,找机会背着鱼篓悄悄离开了下山村。
他这次是去闯飞剑门山门的,自然不会带上白头鹰。
剑仁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却不知道张老先生早已经站在私塾的高处,看着渐行渐远的剑仁,眉头皱起再缓缓散开,嘴里喃喃道:“长大了,是离巢的时候了……只是辜负了小兄弟所托。”
离开了下山村之后,剑仁便一路疾跑,很快得来到大青山脚下。
望着大青山上永远散不去的云烟,听着从山上蜿蜒而下的潺潺流水声,莫邪的音容笑貌再一次浮上脑海。
莫丫头,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剑仁收拾一下心情,缓缓走入眼前的云烟。
剑仁刚刚走入云烟,眼前光线一晃,蓦然就走入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前无去路,也不见溪水,前后左右都是高耸入云的万仞山崖,回头一看哪里还有来路,他就站在山谷的中心处。
剑仁瞠目结舌片刻,抬头望向天际,想看太阳辨认一下方向。
天空完全笼罩在云烟里,哪里还有太阳。
这和以前不一样啊!剑仁也不是第一次闯飞剑门的山门,前面几次闯进来的时候是有路可以走的,但无论怎么走,这路似乎就没有尽头,每次都是饿晕了之后才被人送了出来。
经历了“十面埋伏”之后,剑仁已经清楚上飞剑门的这条路,应该也是一个幻阵。
两次进入神秘世界之后,剑仁体内的剑心已经变得十分敏锐,不单纯可以感应到杀意,还能够感应到细微的法力波动,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从石墙的断口感应到残留剑气的原因。
幻阵其实就是禁制,有禁制就会有法力的存在。
原以为破去路上的禁制,便可以破去幻阵,走完这条路,走上大青山,想不到这次一进来,居然大不相同,而且剑心感应到这个山谷到处都有法力的存在。
或者说,整个山谷就是一个巨大的禁制。
要怎么破?剑仁头痛起来。
却不知道飞剑门的山门广场上,已经站着一男一女,他们正目无表情地望着山脚下一动不动的剑仁,似乎在等着剑仁再一次四下乱闯,直到饿晕过去。
女子二十上下,一身紫衣劲装,长得有几分姿色。
她望着剑仁背后的鱼篓和手里的鱼竿,突然就咧嘴一笑:“又是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家伙,真不知道第八峰的莫掌座看中他哪一点,居然让邪儿这丫头天天跑去和他鬼混。”
“余师妹,掌座们做事岂是我等能够看透的,我们只须要看好山门就行了。”
男子四十上下,一身蓝色长袍,国字脸,脸白无须,不算太丑,脸带几分正气,闻言摇头道:“这小家伙真有意思,每次都是饿晕被我们送出去,怎么就不知好呆,还要来闯山门?”
紫衣女子突然就来了兴趣:“方师兄,你说他这一次能撑几天?”
蓝袍男子说道:“应该撑不过五天!”
紫衣女子却不同意,说道:“方师兄,我敢肯定他这次绝对能够撑过五天以上。要不,我们打个赌?”
蓝袍男子奇道:“你就如此肯定?赌什么?”
紫衣女子嫣然一笑:“如果我赢了,师兄要陪我回余家一趟。”
蓝袍男子道:“如果你输了呢?”
紫衣女子狡黠一笑:“如果我输了,我陪师兄回方家一趟。”
蓝袍男子微微一呆,旋即会心一笑,输赢都一个味道,怪不得紫衣女子敢如此肯定!
却不知道他们这一说话,一动不动的剑仁突然就动了,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走得很慢但很坚定。那样子就好像已经看透了这个幻阵,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正走过来与他们打招呼。
紫衣女子柳眉一挑:“难道他能够听到我们说话?”
蓝袍男子摇头肯定道:“那不可能!六幻阵隔绝六识,如果没有身份令牌,就连炼精境强者御剑也飞不出去。”
其实剑仁听不到他们说话,这只是气机感应,他感应到这个方向似乎有人。
这种感应很玄妙,就好像六识全无,似乎都能够感应。
他却不知道,被困在神秘世界的三十年间,他的六识已经比一般炼精境修士都强上几分。
挡在前面的是一堵万仞山崖,剑仁伸手一摸,山崖光滑异常,滑不留手的。
对于融剑入骨的剑仁来说,爬上这堵山崖并不难,黑黝黝的五指轻轻一插便深入岩石,黑色剑鞘在左右两手之间不停轮换,很快便爬了十几丈距离。
但每次眼前光线一晃,他又神奇地回到山崖脚下。
一连几次,无不如是。
在剑仁的眼时,他是在不停地爬山,又不停地回到原点。
但在外人眼里,他就像个傻子,双脚一动不动地站在山门广场的门楼前,双手成爪高举过顶不停地插着空气。
紫衣女子奇道:“他在干嘛,学游水吗?”
蓝袍男子却笑道:“大概是吧!”
“师兄骗人!”紫衣女子嗔道。
蓝袍男子呵呵一笑,这才解释道:“师妹下山总次数不多,而且每次都是佩带身份令牌出入,所以不知道六幻阵的厉害。六幻就是六识皆幻,除非有身份令牌,或者有抗幻的法宝,否则一入幻阵,就只能够在幻境里浮沉,直到饿晕。”
紫衣女子讶然道:“六幻阵这么厉害啊!咦,他在做什么?”
蓝袍男子笑道:“大概是知难而逃吧。”
剑仁一连几次尝试无果之后,也不再尝试了,温柔的方式试过了不通,他现在想试试暴力的方式。
他面向山崖,向后退去,感觉距离差不多了,这才站定。
“前面如果有人的话,请让一让啊!”剑仁不知道山崖后面是否有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说话,只觉得出手前应该通知一声。
否则,真的暴力破解成功,误伤了人不好。
“师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紫衣女子不解道。
“估计还不死心,想暴力破解六幻阵吧!呵呵,那绝对不可能的……啊,不对!”蓝袍男子话才一半,脸色蓦然大变。
剑仁左手斜斜向山崖一指,只见山崖的上空突然出现一轮月牙。
月牙弯弯,如镰刀。
接着,剑仁左手再斜斜向下一指,只见山崖脚下出现一颗星星。
星星闪闪,像宝石。
“第三杀,星月无痕,斩!”剑仁一声轻喝,左手向上一的提。
就像书法中的那一提,轻描淡写,只见星星上挑起一丝光线,连接天际的月牙。
光线并不耀眼,也不粗旷。
就像真的星月之光那样柔和,而且只有手指般大小。
随着这道光线的出现,光线两端的月牙与星星突然就不见了,接着这道光线也跟着消失。
然后才是“轰隆”一声,挡在眼前的万仞山崖,突然被一道无形的线硬生生地斜斜切开。剑仁只觉得眼前光影一晃,却发现半空中跌落下来的却不是山石,而是一些泛着白光的玉石。
再看时,斩开的也不是山崖,而是一座玉石建造的门楼。
门楼被斜斜切开,切口光华流转,光滑异常,怎么看怎么像他家那座被一剑拦腰斩断的石屋。
破碎门楼的另一头,地上趴着一对男女。
男的在女的上面,这动作这姿势,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这不,剑仁揉揉鼻子,略显尴尬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懂,你们继续,当我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