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剑仁读书识字的张老先生,虽然有点迂腐,但说话却很有道理。
张老先生一直教导学生,便宜莫贪,贪小失大,捡了芝麻往往会丢了西瓜。
真的不应该贪心!剑仁很后悔再打竹剑的主意,他已经计算到竹剑绝对不止一缕剑意,以为剑鞘在手,天下我有,这才忍住再贪心一把。不曾想,便宜没贪着,却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张老先生还说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老人家因为活得长了,说话虽然啰嗦,但也是有道理的。
便在这时,鱼肚白的天光中,一道黑芒划破天际,带着尖锐的啸声射向剑仁的眉心。
黑芒快如电闪,而且杀意滔天!
剑仁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脑中更是思维纷飞,这道黑芒早不出现,迟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本身就经过无数次的计算。计算得丝毫不差,一击必杀。
剑仁被浓郁的杀意吓醒过来,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似乎已经迟了。
带着滔天杀气的黑芒,已经离他眉心不足两尺,甚至已经锁定了他的神魂,就算他完全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也无法摆脱这种神魂深处的锁定。如无意外,下一刻这道黑芒便会不偏不倚射入他的眉心。
这次真的要死了么?!剑仁无名火起,很想将藏身暗处偷袭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杀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而且非常强烈。
但他做不到,他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黑芒在瞳孔里一点一点放大,甚至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还没有找到父亲,我不可以死!
剑仁极度不甘,向天一声大吼:“我额头要有一把剑。”
外人看来剑仁只是垂死挣扎前的癫狂,但他不是这样想的,他坚信能够融入左手的黑色剑鞘,也就可以融入头颅,甚至可以融入身体每一个部位。
黑色剑鞘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硬的东西,没有之一。
剑心似乎也感应到了剑仁心中的极度不甘,那一瞬间再次沸腾起来,无尽的剑意就像沸腾的开水破体而出,四周天地剑意滚滚,一片肃杀。
剑意四溢,如万千道无形的丝线,将身边一切切碎。
无论是宝骨还是鸟巢,还是周围的参天古树,无不在这一片肃杀中,如烟花一般炸开,纷纷扬扬,无比璀璨。
这就是剑意,不是剑气,一点剑意都足以威压一方,如况是这万道剑意。
剑修修是剑气,磨砺是却是剑意,有些剑修就算剑心化胎,也不一定能够磨砺出一点剑意,可见剑意的磨砺是多么的艰难。
剑仁手中的黑色剑鞘跟着共鸣,却突然就安静下来,接着消失。
“叮”地一声脆响。
在黑色剑鞘消失的同时,黑芒终于击在剑仁的眉心上。
没有贯穿而过,滔天的杀意反而被瞬间震散,一枚手指般粗细的黑色骨针反弹而出。
剑仁左手一把抓住反弹而出的黑色骨针,只见数寸长短的黑色骨针依然灵性十足,在黑芒频闪中伸缩幻变不定,一副想脱手而去的样子。
剑仁冷哼一声,以剑心催动体内的黑色剑鞘移到左手,漆黑如墨的五指微一用力,就想掐碎这枚偷袭他的黑色骨针却做不到。
不过黑色骨针似乎遇上了克星般,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鸟巢被剑意切割的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剑仁眼前蓝色一闪,右手一伸将在漫天飞扬的宝骨与木屑中幸存下来的蓝色鸟蛋抓了过来。
剑仁没有再看左手这根黑色骨针,右手一伸将蓝色鸟蛋高举过顶。
“白头的家伙立即给我下来,追人,杀人!”剑仁杀气腾腾地望着黑芒射来的方向。
那个方向,数十丈远的一棵参天大树上,一个身穿宽大黑色长袍的瘦小身影,似乎感应到了来自于剑仁身上的滔天杀意,极度不信地喃喃道:“例无虚发的追魂针居然失手?这不可能!”
“不好,被发现了。”那人大惊,从树上一跃而下。
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长袍一展,如滑伞一般从那株参天大树上跃下,贴着树梢滑向半里远的一片茂密矮林。
离得太远,剑仁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只觉得这人他很陌生。
但不管那人是谁,如此卑鄙出手偷袭,这人一定得死。
白头鹰躲过一劫,趁机越飞越远,本想偷偷溜掉,但感应到剑仁身上滔天的杀意之后,吓得一个哆嗦,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飞了回来。
“追上那人,杀了!”剑仁没有理会心惊胆战的白头鹰,一跃而起落在白头鹰的背上。
白头鹰活了近百年,以年龄计算做剑仁的曾祖都绰绰有余,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类骑在背上,而且还对它了号施令,心里那憋屈可想而知,就差没有飙出两点屈辱的泪水。
眼前这人先以卑鄙手段威胁于它,再毁了它的老巢,白头鹰心里也是怒火滔天。
但剑仁眼里杀意滔天,身上剑意四溢,白头鹰心里虽然满是怒火,也知道它敢说半个不字,眼前这个强大得有点变态的人类,绝对会跟它不死不休。
白头鹰心里更加憋屈,也只能将满腔怒火压下,驼着剑仁飞向那边茂密的矮林。
不知道那人是逃掉了,还是就藏身在这片低矮的密林,剑仁与白头鹰将整片密林几乎毁掉了,依然无法将那人揪出来。直到春阳东升,霞光万道,剑仁冰冷的杀心才渐渐温暖起来。
白头鹰见剑仁吃瘪,心里偷着乐,却不敢表现半分,卖力地驼着剑仁在四周游荡。
虽然没将那个卑鄙小人找出来,但剑仁隐隐觉得这人也是为了他身上的夺剑令来的,很自然就将这人与从未谋面的第八峰那个柳师兄联系起来。
“柳师兄么?我很期待我们相见的那一天!”剑仁望着飞剑门的方向,眼里精光一闪。
同一时间,飞剑门第八峰天才营的大殿里,一身白衣飘飘的柳师兄,正脸带微笑与下面一众师弟师妹在淡笑风生。
突然,柳师兄没由来感觉到一阵心悸,眼皮好一阵狂跳。
便在这时,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师妹,一脸崇拜之色道:“听说其他八峰的夺剑令都已经开启了,天刚亮就开始了激烈的竞争,柳师兄你什么时候开启夺剑令?”
柳师兄强行压下心悸,英俊的剑眉一挑,越过众人走出大殿望向初升的春阳。
那个方向正是飞剑门的后山。
“到底算漏了什么,我怎么会感应到一丝不安?御兽毫无音讯,难道夜煞又失手了?”柳师兄沉思片刻,最后觉得是他想多了,很自信地回头微微一笑,这才独自走向他的住处。
“柳师兄刚才对我笑了?”有个花痴一声尖叫,随后化作满堂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