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仁退无可退,而且与善于飞行的猛禽比速度,更显白痴。
“破天”剑仁一声轻喝,再次融入黑色剑鞘的左手向天斜斜一刺。
“破天”一剑的后续变化万千,这一次剑仁选择防守,刺出的左手忽地一变划着圈圈,瞬间便跳到了方圆太极剑上来,就好像“破天”一剑是专为方圆太极剑而生的起手式,整个动作十分流畅自然,没有一点不协调。
剑圈套着剑圈,忽方忽圆,变化万端。
白头鹰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寒光闪闪一爪子突然一缩,反应虽然已经足够快,还是慢了半步,只听得一阵金属的切割声响,白头鹰坚如精钢的爪子被切掉两根。
白头鹰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双翅反转立即逆冲而上。
望向剑仁的眼神有点迷茫,也有深深的恐惧!
它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风大一点就能够吹跑的人类,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藏着这么强悍的力量,这与它认识中的人类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平日里,那些人类偶然见了它,无不抱头鼠窜,它早已经习以为常。
剑仁见白头鹰即不进攻,也不退去,就在他头顶的天际盘旋,偶然还会叫出几声凄厉的鸣叫,似是警告,又或者想说什么。
咦,那是?淡淡的月色下,剑仁终于看清楚了离他不远的一棵更高大的参天古树上,枝繁叶茂的树梢上面有一个数丈大小的黑影。
那是一个鸟窝?白头鹰的老巢!剑仁一念通透。
原来这家伙的老巢就在附近!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白头鹰倒霉了,既然无法休息,剑仁索性一不做,二不体,如灵猴一般手脚并用,从脚下这棵树跳到白头鹰老巢的那棵树。
白头鹰立即捕捉到剑仁的意图,虽然害怕还是俯冲而下,不过它不敢近身,离剑仁丈余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双翅频频展动,刮起一阵狂风想将剑仁卷下大树。
狂风中,还有片片黑色的羽毛,划破淡淡的月色,如利剑一般刺来。
剑仁看也不看白头鹰,左手再次划着圈圈,方方圆圆的剑圈,如黑色的雪花一样,密密麻麻的逆天而上,大有将天穹也切碎之势。
利箭一般射来黑色羽毛,被漫天的雪花切割成碎片纷纷扬扬飘落。
如果白头鹰不退,逆天而上的黑色雪花同样也会将它切碎,白头鹰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似乎也不太笨,它傻了才会让剑圈近身,立即转翅逆冲而上。
始终还是有几个剑圈落在白头鹰的身上,白头鹰美丽的羽毛炸起,漫天飞扬,十分壮观。
就在剑仁摸到乌巢边缘的时候,白头鹰的叫声越发凄厉越发密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实然就发了疯一般疾冲下来,身上美丽的羽毛脱落大半,铺天盖地地射向剑仁。
望着密密麻麻射来的羽毛,剑仁也忍不住头皮炸起。
他只是凡胎境而已,如果两仪力场无法挡住所以羽毛,那么有几根落在他的身上,也是件要命的事情,不过,既然白头鹰已经拼了命,剑仁自然也不会退却。
遇难即退,这不是他的道心。
“一剑成河!”剑仁一声大喝,左手幻化出一道黑色河水向天际倒卷而上,接着剑势一变左手大范围地划着圈圈,黑色河水与两仪力场迅速叠加,一前一后挡在剑仁头上。
“噗噗”声响,就像无数个沉闷的臭屁,部分羽毛被黑色河水挡了下来。
但绝大部分羽毛还是穿透了黑色河水,直接落在两仪力场上面,又是一阵阵的漫天飞花,旋转的两仪力场切碎了大部分羽毛,还是偶然有几根漏网而过。
羽毛落在剑仁身上,虽然已经去了十之九八的力量,但还是直接钉入他的身体。
每一根羽毛落在剑仁身上,剑仁都会痛得一阵颤抖,两仪力场差点崩散,就像被烧得通红的利针突然扎入,而且直入心肺,这种痛楚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何况还不只一次。
有血从羽毛尖上渗出来,剑仁身上的衣衫仿佛盛开一朵朵凄美的血花。
足足有二三十片羽毛钉在剑仁身上,衣衫上的血花渐渐化开,变成了血色河图。
说起来可笑,白头鹰不是剑仁这夜遇上的修为最高对手,却是将他伤得最重的对手,如果近身相斗,其实力估计与微肥少年也就伯仲之间,但实力是不可以这样计算的。
毕竟白头鹰有飞天优势,除非你会飞,否则它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剑仁痛得全身几近僵直,如果白头鹰舍命再来一波同样的羽毛,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站在树上,但幸运之神似乎没有离他远去,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头颅般大小的蓝色的鸟蛋。
鸟蛋在狂风中滚动着,无巧不巧正向剑仁所在的这个方向滚来。
“真是天助我也!”剑仁瞬间明白白头鹰为什么突然就发了疯,忍着巨痛一跃而起跳上数丈大小的鸟巢,抢先一步将滚动中的鸟蛋抢了过来。
白头鹰气极,张开寒光闪闪的铁爪,一声凄厉的嘶鸣冲向剑仁。
剑仁却不慌不忙,视而不见般突然咧嘴一笑,然后将蓝色的鸟蛋高举过顶,淡淡道:“白头的家伙,你再敢上前一步,你的鸟蛋就玩完了。”这句话有点语病,剑仁说得有点别扭。
剑仁不知道白头鹰能不能听懂人话,礼貌上应该打声招呼。
他也不得不这样说,因为他剑心里的剑气经过连夜的激斗已经所剩无几,已经到了粮尽弹绝的地步。如果吓不住白头鹰,死的将会是他。他在赌,赌白头鹰的投鼠忌器,赌这家伙对后代的关切。
而且,从白头鹰刚才的表现来看,剑仁知道他一定能够赌赢。
果不其然,白头鹰很在乎它的鸟蛋。
已经退了大半羽毛的翅膀最后还是一个反展示,硬生生停止冲势,嘶鸣着逆冲而起。
白头鹰虽然退了回去,却在天际盘旋着不肯离去,一双眸子在月色下渗着骇人的青光,死死地瞪着剑仁,或者说盯着剑仁手上那枚鸟蛋。
“其实,我并没有恶意,你不用这样瞪着我。只要你不攻击我,我也不会攻击你,更不会无故毁了……你的鸟蛋!”与禽兽说话虽然有点语病,但剑仁觉得应该表明立场。
而且,就凭白头鹰对后代的这份关爱,剑仁也不忍心毁了这枚鸟蛋。
当然,心里更加不忍,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深山里,已经弹尽粮绝的剑仁必须要这样做。
这样做虽然有点不道德,但如果能够控制这样一头强悍的猛禽,就等于多了一只天眼,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险与冲突,于茫茫森林中寻找父亲更加有利,这是万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没理由不这样做。
白头鹰似乎能够听懂人话,也深深恐惧眼前这个人类的厉害,但眼前这个人类竟然以这样一种卑鄙的手段相威胁,自然不甘,嘶鸣着向四周俯冲而下。
寒光闪闪的铁爪,疯了一般抓碎了一棵又一棵参天古树。
鸟蛋在手,天下我有!
剑仁懒得理会,反正手中有鸟蛋,白头鹰更加不甘,更加强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除非,它不想要回这枚鸟蛋。
一念至此,剑仁立即盘坐下来推演剑法,开始恢复剑气。
待得恢复一点剑气,剑仁开始将插在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拔下来,大部分羽毛触骨方停插得很深,每拔一根都痛得他呲牙咧嘴,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将所有羽毛拔完,他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待得伤口不再渗血,剑气恢复大半,他才站起来认真打量起这这个数丈方圆的鸟巢。
鸟巢是用不知名的黑色树枝搭建的,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软软的不知名干草。中心处更铺了一层颜色名异的羽毛,正是白头鹰用来放置蓝色鸟蛋的,上面非常干净,很明显这头白头鹰天生就是个爱干净的好鸟。
鸟巢四周堆满了不知名骨骼,有兽骨也有人骨。
整个鸟巢却不见任何食物的存在,很明显这个爱干净的家伙,怕弄脏了老巢,从来不在自己的老巢里吃东西。
既然那么爱干净,从不在自己的老巢里吃东西,怎么会叼这些骨头回来?
不对啊!这些都是宝骨?剑仁又惊又喜。
惊的是白头鹰果然已经凡胎境九重大圆满,只差一点就晋入换骨境。
喜的是白头鹰叼回来的这些骨头都不是普通的骨头,极可能是换骨境妖兽的骸骨,它叼这些骨头回来,估计是为了它自己脱胎换骨做准备的,如今却便宜了剑仁。
人类修士与兽类修行虽然有许多不同,但大致的境界与法门是相通的。
人类修士须要脱胎换骨,兽类同样须要脱胎换骨,剑仁从莫邪那里了解过,换骨境妖兽的血肉骸骨,就是人类修士脱胎换骨最好的淬体宝药,及融入皮肉骨骼中的宝物之一。
剑仁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心思,居然就坐拥堆积成山的宝骨。
他很高兴,看四处搞破坏的白头鹰也顺眼了许多,他却不知道,如果白头鹰知道他还打它用来脱胎换骨的宝骨的主意,绝对会直接气疯过去。
说不定,就算拼着鸟蛋不要,也会跟剑仁玩命。
“咦,这是?”剑仁一时兴起,逐个玩弄着这些宝骨,却在骨头堆中翻出一具“完整”的人骨,如果不算那人头骨上插着的一把竹剑,这副人骨甚称完整。
这副人骨全身黝黑如墨,而且黑得发亮,甚至比剑仁融入剑鞘的左手还要黝黑。
竹剑半尺长短,有点枯黄,与漆黑的人骨对比很是晃眼。
竹剑钉入头骨,直接贯穿而过,只留下两寸不到一段剑柄,认真去看,竹剑与头骨咬合处竟然没有一丝裂缝,就仿佛竹剑原本就生长在头骨上一般神奇。
剑仁好奇心起伸手去拔竹剑,不曾想手指刚刚碰到竹剑,原本平凡无奇的竹剑突然一震,一缕强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剑意,从接触的指尖处向剑仁全身扩散。
虽然只有那么一缕,但就这一缕剑意,差点将剑仁整个身体搅碎。
如果将剑仁如今的身体比喻成一锅滚烫的热油,那么这缕剑意就像突然滴入的那一滴冷水,剑意狂暴而粗野地在剑仁身体里四处肆虐。
因为这缕剑意的肆虐,剑心也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副随时都会破膛而出的样子。
剑仁大惊,迅速推演着方圆太极剑,尝试让剑心平静下来。
这一次,推演剑法无效。
这缕剑意在剑仁身体里搅起的风暴,那是汹涌澎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一浪比一浪高,一浪比一浪急,无论推演任何剑法,剑心都无法平息下来。
难道真就这样莫名奇妙死了?剑仁心里苦涩,怨自己过于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