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狭窄的牢笼中,少年一面庆幸之前的食物是流食,肿胀的喉咙只能接受这种食物了,另一方面他在思考自己的处境。
听起来,自己似乎要被送到什么擂台上,既然是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弄来,想来若是失败也就别想活着了。想到这里,少年小声说道:“你叫卡赞是吧,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能不能给我解释下现在的情况?说点什么都行,我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许久的沉默,双方都未继续开口。可最终卡赞还是无奈的说道:“这里应该是地下角斗场一类的地方,其余的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吧。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你想活下来,就必须赢才行,所以说,把身体交给我把。”
“那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少年用细小但坚决的声音回答。
苦涩的声音再次从少年脑海里传出:“不用发出声音,你只要在心里默念就行了。而且,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报仇的话,也不考虑么?”
和上一场的回答一样迅速,似乎是没有经过考虑的,少年在心中回答:“不会考虑的,我不想被逝去之物束缚,再说,我都不知道所谓的仇人是谁。虽然那个漆黑的生物应该是杀死村里人的直接原因,但它好像不是有意的。”
和少年的不假思索不同,卡赞却是用了一段时间思考后才说道:“也好..倒是和奥兹玛的性子完全不同。反正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呆着,索性先待在你这里好了。但是即便你的意识不会被我控制,身体却无法抵挡我的侵蚀。你会越来越像怪物,到时候你要如何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就没有什么能让我变得正常些的方法么?”少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后问道。
“有,而且不止一个。”卡赞轻松的回答。未等少年继续追问,他用一种稍显欢快的语调说道:“一个是每一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天帷巨兽的眼泪,可惜眼泪不仅数量少而且无法长期保存,你运气不错,上次天帷巨兽流泪已经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必等太久。”
随后卡赞意犹未尽的继续说:“另一个么,则是找到半阴之体的人类,用其血液来改造身体,所谓的半阴之体,其实就是天生的类似于冥魂的人类。只能是女性,白发红眸,畏阳喜月。因为会吸引冤魂常年围绕在身边,她们几乎无法活过十五岁。据我所知,已经两百多年没出现过这种人类了。”
“那我是不是该准备好归隐山林了?还有,我的喉咙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现在吃东西好难受。”少年用了一个让卡赞颇为失望的淡然语调回答道。
接受了少年过于淡定的表现后,卡赞也不再刺激他而是有些唠叨的说:“对你内脏的改造还未完成,过段时间你的喉咙就会好了,至于归隐山林,倒是个好想法。你这样子若是被人类看到定然要除掉的。人类总是这样,难怪奥兹玛会想毁灭世界啊,有时候我都有这种冲动了,算了算了,一提到他我就话多,而且我也很久没和人类说话了啊。”
相对于难得有兴致说话的卡赞来说,外面的几个壮汉颇为扫兴,没等卡赞说的尽兴,少年就被用手臂般粗细的铁链捆住并抬走了。被感染到这种程度的人类实在是少见,所以角斗场里的人也很小心的对待他。
“别白费力气,你现在弄不断这么结实的东西。想自由的话,一会看看有没有机会,估计你得吃点苦头。”卡赞“善意”的提醒少年。
少年则是毫不领情的在脑海里回应道:“你是不是贼心不死,还想找机会控制我?”卡赞却十分坦荡的说:“没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就这么让一个不错的宿体死掉实在是可惜。而且我很期待你接受现实和我合作的那天,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先解决一会的决斗再说吧。”
少年也很冷静的回复:“至少我们都希望我能活下来,所以暂时互相利用下是可以的。”卡赞却并未继续回应。
在昏暗的走廊里走了许久后,几个壮汉忽然同时发力将少年扔了出去,因为被铁链牢牢捆住,少年被摔得浑身酸痛。
在他还在观察四周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今天大家很有眼福啊,我们找到了一个被卡赞的诅咒重度侵蚀的人类,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场精彩的战斗。而擂主则是已经七连胜的神秘女气功师,下面在开始决斗之前,大家可以进行一些娱乐活动,比如下注一类的。究竟是下注给神秘莫测的巾帼英雄还是寄希望于那只狂躁的野兽呢?”
主持人的声音在这个几乎封闭的空间甚至有了些回音,少年发现自己所在的空间很大。周围的观众不算少,而且相当吵闹,但主持人居然能够让自己的声音盖过这里的喧哗,可见他绝非普通人。
卡赞也嘀嘀咕咕的说:“恩,规模很大的地下赌场啊,有意思。估计这里有不少高手啊,否则也不敢让你这样的家伙当角斗士。”少年在心中默默回应道:“现在该怎么办?”
卡赞看了看周围后说:“逃跑不现实,先装作失去理智,这样的话也许能麻痹他们。无论如何先赢了这一局再说,记住,千万别手软,你要像是个失去理智的怪物那样才行。”
就在卡赞和少年说话的时候,一根很长的铁棍伸进了笼子里并捅开了捆住少年铁链上的锁,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铁棍的一端做成了钥匙的样子,可见这个角斗场有着丰富的经验来对付这种失去理智的角斗士。
锁被打开后,少年挣扎着站了起来,同时笼子的另一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了进来。虽然带着面具,但那人并未想隐瞒性别,凹凸有致的身材将她是女性这个事实毫不隐瞒的表现了出来。看得出来,她的年龄应该也不大,可之前主持人说过,眼前的敌人是取得了七连胜的擂主。因此少年一面像是发狂了一样的咆哮着,一面思索该如何应对。
戴着面具的女性却比少年还急,像是这种决斗,自然是没有任何规矩的,于是毫无预兆的她便冲向了少年。即使卡赞的诅咒强化的身体素质,少年的反应速度却还是普通人的水准。
一个照面,敌人纤细的身体就撞到了少年因为诅咒变得异常魁梧的胸膛上,仅仅小鸟依人了瞬间,少年就被狠狠的撞到了角斗场边缘的笼子上。
这一击力道之大,让手臂般粗细的铁柱都晃动了。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少年口中吐出,敌人并不打算后撤,而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猛然朝少年胸口猛击了三拳,最后一拳力道极大,大到了其产生的后坐力帮助她远远的离开了少年。
敌人离开后,少年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肺部受到的压迫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咳出口水和血液。带着面具的女性却做出了十分放松的姿势,面具后面露出的一双眼睛倒还是紧紧盯着少年。
看到这个情形,买了擂主胜利的观众都在欢呼,而主持人却和旁边的人说:“鬼手啊,果然都不是一般人,之前的人挨了这妮子一套后都直接晕倒或者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清醒。可是这小妮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虽然场面上看起来胜负已定,可是除非一方认输晕倒或者死亡,否则决斗不会终止。很显然如果少年想隐瞒自己还清醒这件事情那就不能认输。喘息片刻,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胸口的剧痛让他呼吸有些困难,似乎需要他在窒息的痛苦和呼吸的痛苦之间抉择一下。为了活下去,少年还是选择了呼吸,可敌我实力相差的有些悬殊。
“小子,若是你不想活受罪,就把身体交给我。眼前的敌人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必须..”没等卡赞说完,少年就摇了摇头。剧痛让他没有心情和卡赞说话。
“好吧,你不想说话,那就听我说。我不想你现在就死,所以我会帮你激活你身体里诅咒的力量,可是这需要代价,剧烈的痛苦可能会让你失去意识,若是那样我就会夺走你的身体,虽然应该是暂时的。如果你能保留意识,就要忍着剧痛战斗,我会在一定程度上指导你的。”卡赞说完,少年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被诅咒侵染的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之前被三拳重击打的微微凹陷的肋骨因为心脏的不安分而更加不适,心脏周围的器官,比如肺部,也能感觉到它的躁动。随着心脏的异变,少年的血流速度显著加快,猛然提高的血流速度给他的血管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血压的升高也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以心脏为起始,很快少年身体里,深入五脏六腑的诅咒都开始配合卡赞的号召。
体温上升,这样细胞可以更高效的分解出能量,肺部血管扩张,肺泡充血以保障氧气的充足。智力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因为进四十度的体温下大脑无法保持完全的清醒。肌肉再次膨胀,变得更加结实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打击。
超负荷带来的痛苦让少年无法抑制的发出了咆哮,当咆哮结束时,皮下的毛细血管有些无法承受恐怖的血压而破裂,即使并未受伤,少年的身上却满是自己的鲜血,不断渗出的血液因为过快的流速甚至是以极小的水流喷出来让他身边像是围绕着一层血雾。
见到这一幕,观众席彻底沸腾了。人们在期待这个被诅咒折磨成如此模样的少年能带来一场怎样的战斗,尤其是那些买了擂主失败的人们更是如此。
“记住,你要装成失去理智的样子。”卡赞叮嘱,没等卡赞叮嘱结束,少年宛若疯魔一般咆哮着冲向了敌人。
少年的速度比之前敌人冲向他时快的多,但敌人的经验和反应速度不是少年能比得了的。仅仅是冷静的一个侧身加上敏捷的后跳,她就躲开了声势浩大的冲击。可毫无经验而且因为痛苦有些癫狂的少年却无法停下脚步,他一头撞在了铁柱子上,结实的像是石头一样的肌肉保护了他的骨头,痛感也被超负荷带来的痛苦掩盖了。见自己一击撞空,少年转身扑向敌人,也许是有意试探,敌人并未再次躲闪而是高高跃起,已经身处半空中的少年是无法调整身体位置的,高高跃起的敌人像只轻盈的燕子在少年落地的瞬间精准的将玉足猛然跺在了他的后颈上。
一声悲鸣过后,少年被踩的趴在了地上。戴着面具的女人则是站在了他身旁并不打算乘胜追击,就在少年爬起来的过程里,卡赞有些焦急的说道:“糟了,你想办法破坏笼子吧,在血之狂暴和暴走状态的帮助下,你的破坏力很强。这个女人你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装作胡乱攻击,但是尽量去破坏笼子,只要你能杀到人,见到血,你就是打不死的。这里观众这么多,你能逃出笼子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当少年再次站起来时,女人惊讶于他的韧性,不得不说,少年太耐打了。可是她也失望于少年的实力,现在看来,自己想要取胜不会有任何疑问。
少年则是摆出了野兽一样的姿势,弓身注视着敌人,并围着她转圈像是野兽对决时在寻找敌人破绽。但野兽的耐心是有限的,很快少年再一次冲向了敌人,落空,一声轰鸣声过后,他狠狠的撞到了笼子。
这一次女人没有继续手下留情,而是对着刚刚转身的少年疾风骤雨一般的踢出了数十脚。也许并不是每一击都踢中了少年但少年一定承受了大部分的攻击,即使是坚韧的铁柱也被踢得扭曲变形,何况是少年的身体。坚硬的肌肉并不能抵消如此威力惊人的攻击,少年只觉得眼前全都是敌人秀气的长腿,可是却感觉不到唯美的气氛,除了疼痛和眩晕,别无他物。
“不用说谢谢啦,我知道你还清醒着。”攻击结束之后,宛若天籁一般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同时敌人的攻击也停止了,少年勉强看了看情况,敌人正远远的看着自己,自己身后的笼子被女人一通猛踢毁的脆弱不堪。
但是他的身体也被踢得宛如这笼子一样脆弱,不少内脏已经开始出血了,卡赞却并未停止这种超负荷的状态。“快,撕开这笼子,出去随便杀几个人你就能恢复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少年脑海里传来。
这个时候卡赞在担心少年不敢杀人,一个十几岁的普通人很难有勇气去果断的杀死其他人。少年则是不管自己口中喷出的滚烫的鲜血,双手握住被破坏的最为严重的铁柱猛然发力,一阵刺耳的咯吱声过后,他勉强钻出了笼子,见状立刻有几个壮汉拿着铁链围了上来,没等卡赞再嘱咐他,少年自己就拼尽全力的冲向了观众席。
可能是过于相信那些粗实的铁柱围成的牢笼,观众席离少年并不远,一个猛冲后,少年扑倒了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男人惊恐的表情和凄厉的叫声没有影响少年的动作,毫不犹豫的他将自己的手刺进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的惨嚎声戛然而止,少年手上自己的血液也流进了男人的身体里,大量的诅咒顺着少年的血融入了这个可怜虫的身体。
诅咒强横的力量将别人的血液转化成了和少年一样的被诅咒的血液,本能的,少年的身体吸收了那些带着养分的,新鲜的血。之前的伤口在迅速愈合,超负荷带来的痛苦也明显缓解了。并不是将全部血液都吸收了,真正进入少年身体的只有最为精华的部分,剩下的像是废渣的血液被诅咒的力量影响,开始沸腾了起来。
伴随着少年的一声怒喝,未被吸收的沸腾之血以他为中心悬浮到了空中而后如同利箭似得射向四周。一声声惨嚎传来,周围的观众都被刚刚的攻击打伤了,更可怕的是伤口上沾染了包含诅咒的血液。
很快,受伤的人就被少年徒手撕裂身体,被无辜者鲜血淋满全身后,血液里最为精华的部分转化成养分和能量流入了少年体内。几个呼吸的时间,少年的身体就从超负荷带来的痛苦中解脱了,卡赞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我会帮你操控周围的血息之力,你只管冲出去。”说完,之前被杀的十几个人流出的未被吸收的废血化为了一颗巨大的血球。
直径两米左右的血球缓缓的朝上方漂浮,少年则是按照卡赞的说法一门心思朝看起来最像出口的地方狂奔,夹杂着浓重腥味的冲锋并未受到阻拦,所有观众都在躲着这个灾星。几个手持铁链的壮汉则是朝出口跑去,同时少年身后不少绳索也朝他飞来。但少年现在没有时间回头,一根绳索忽然精准的捆在了他的脖子上,见状他双手攥住绳子一用力,可绳子纹丝不动。
不知道绳子的材料是什么,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只得强行朝前方闷头前进。因为被勒着脖子,少年的前进速度自然变慢了,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到了门口阻截他,正当少年不知所措时,卡赞用少年所杀之人鲜血弄出的血球从半空中落到了少年身上,巨大的球体直接将少年完全包裹在其中。
“用你本能的力量吧,我会刺激你一下的。”卡赞有些诱惑的说道,随即刚刚消散的剧痛再一次猛烈的袭来。即使是稍微习惯了痛苦,这种忽然袭来的剧痛还是让少年忍不住一声惨嚎。
“啊!!!!!!!”
血球中的一声闷嚎过后,以少年为中心,血球骤然爆裂开来,得以解放的少年一阵眩晕,而超负荷的状态也终止了。无数细小但是极深的伤口出现在他身上,剧痛迫使他喘息了一会。
当他恢复了清醒开始打量周围时,他愣住了。整个地下角斗场所有人都消失了,除了遍布周围的红色液体之外再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