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天子脚下抢朝庭重犯,你们都干啥吃的?你们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啊,这让刑部和都查院知道了还不把我们笑死啊?魏公公知道了的话,你们这些狗奴才都会被扒皮。”说话人边说边跳,样子可笑至及,他的声音沙哑,好像是此人受风寒不轻。
“林公公别急,慢慢地问吧"一个刀疤脸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好吧"声音有点娘腔,说完后又坐到凳子上,端起旁边丫环手中托盘内的茶,沾起兰花指慢慢喝起来。
刀疤脸道盯着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问道:“你们都起来说话吧,是谁抢走了欧阳太师,对方多少人,使用的兵器,说话的口音,全部特征都详细的说出来。”
跪在地上的十七八个人都是鼻青脸肿,这时都站了起来。
“是一帮外地口声的人,有三十来个,我们从太师府出来时被他们伏击。他们用的兵器繁多,什么都有以刀、剑、居多,一个用手蒙着肿脸的人答道。"
刀疤脸道:“你们尽力抢回太师了么?"
“我们以死相拼,但寡不敌众,还是被那帮人夺走了,他们个子都很大,应该是北方人。”
“你叫什么名字"
“哦,小的叫崔杰"
“来人,把这个叫崔杰的人拖出去杀了暴尸荒野。”刀疤脸面不高兴了
那刚站起来的人又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不少人全身慷慷发抖。
崔杰被人拖了出去,大呼“百户候饶命”,声音越来越小,明知是徒劳的,但还是叫破嗓子也不放弃。”
“对方有多少人?他们的特征是什么?对方的兵器不会五花八门,你们都是受的钝伤"谁能台诉我?我要实话”
“启禀百户,对方只有一个人,蒙着面,兵器是一件袍子,看她身形不象是个男的”些人话间用手拭了几次脸上的汉水。
“那袍子是什么颜色”
“是灰色"
刀疤脸低头想了一会,让跪着的人都退下,今日之事并没过多责怪他们,众人走了之后刀疤脸对林公公道:“是枯容师太回京了,这档子事就是她做的。"
林公公一惊“枯容师太,就是在遵化想造反的那枯容师太?昨个儿听过那个叫…叫,叫个别董玉来着的人说起过,我们还正要去擒她,这她还反过来往刀口上撞来了。”
刀疤脸道:“公公莫小瞧那出家人,多年前她在江湖上报家仇,面对当时势力最大手段最狠的帮派她却只身一人,那些死在她手里的高手多不胜数,用‘屠杀‘来比喻恰当不过了,她想杀之人没人敢收留,她出手狠毒,人挡杀人,佛拦杀佛。最后到了在河北没有哪个帮派能与这一个人抗衡的地步,可谓风及一时,当时江湖上名声可媲美现在的江俊。”
“我们东厂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小帮小派,加上她现在也都老了,不能与风头上的当年比了,多派几个有点能耐的人抓他吧,接下来派人去追就得了"
刀疤脸道:“她们走不了多远,欧阳太师不会骑马,只要在每个城门关口留意行人、马车就行了,他现在一定想急迫地向北方逃窜,投奔他的次女欧阳林,听说过一米堂在那边搞得有些门道,她肯定想在我们铲除一米堂之前赶到那儿,我们在每个城门关卡守柱逮兔,总会抓到他。”
“嗯,一个老尼姑都让人这么的不省心,不过很早我也听说过此人的厉害,不知真假。我怕就是那些城门关卡的人认出他们来也拿他们没辙呀!"说完后林公公呷了一口茶,他的每个动作都很缓慢,就算是喝茶,也不知每一口只喝了几滴茶水进去,动作很优雅、轻柔,举止之间流露出他以丧了失雄性的特征。
“东、西两厂不是一直都有‘东有孙超、西有黄健的说法吗?他们虽然是两厂的宝贝总不能一直藏着不用吧。这两人都是强中之强,武功高深莫测,把他俩一并派去,何惧枯容不败?"刀疤阴笑着脸说道。
“哈哈哈,有趣有趣,我真想一并跟去,看看这几位被江湖人士吹上了天的高手,怎样个巅峰对决法,哈哈,可这两人身份特殊,我得去面见魏公公,请他颁发追捕令。"……
…‘轰、轰,轰,雷声不断,看来一场暴雨不会太久了。冰刀转过身来对朱勉道:“你在这儿待了多少年了?”
“嗯,十四年了吧,犬子十四岁了,生他之时我就调来这儿”
“这百叶会的房子会比较新,不像有十四年的样子”
“我们是四年前搬过来的,以前我们住在沙口,这遵化城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沙口后来成了闹市,人来人往,对我们极为不便,后来…”
“那新修这百叶会时你一定不时来过这儿?”冰刀打断朱勉的话,不然他会没完没了的说些流水帐,很可能说着说着会扯到前任会长的丈母娘家那条狗的失踪之迷。
“当然来过,这些屋子有多少条主梁,多少根龙骨,我都勉强记得。”
“这石屋你也清楚?"
“当然清楚,这石头每个七八佰斤互相咬合,牢固得紧,就好比现在给你些称手的家伙,你一天两天都打不开,出不去。”
“我到这儿快一年了,去年这季节也是很大的暴雨。"
“这季节当然会有大雨,会长你今天咋想起和我聊这些?关在这里很闷吧,你别担心,等何…”
“这通向枯井的密道,你也清楚?"冰刀打断他的话问道。
“当然清楚"。
“可后面枯井的位置比我们这室内要高,每逢下雨应该是有雨淋进枯井,雨水会顺着密道流进这石屋,可从未有过这种事,我想密道里应该是还有一个排水通道对不对?”
“对,会长想水遁出去吗?”
“有可能吗?”
“有可能,其实是有处排雨水的地方,在密道下有条阴河,雨水通过一个石缝流到那阴河的。”
“你确定是阴河?”
“当然,以前我爬在石缝上听有流水声,炎夏还有鱼腥味冒上来。会长你真的要下去逃走?你得先过我这关”话毕朱勉又抽出佩刀,惊恐地看着冰刀。
“我的确很急,但我还不想挤进那条石缝自杀,我不是万能的,我还不会变成一条鱼"冰笑憨憨地笑笑说道。“哈哈朱大哥你现在的样子好逗,把刀收起来,你还嫌今天的气氛不够紧张呀?"
“对了,你试过从井底徒手爬上去吗?”冰刀笑着问道。
“试过,消耗的时间有些长,如果上去一个人后放下藏在井边的绳子,后面的人就快多了。”你不要去想了,上面有人守着,你上不去。不如谈点别的。"
冰刀道:“谈什么?”
朱勉顿了一下“呵呵,会长今天我们虽然有点小磨蹭,但都不要去计较,哪有自家兄弟不打架的,你说对不对?你大哥我是重情重义之人,我不想这帮兄弟有哪一个离开,你看以前的梁山好汉,瓦岗兄弟,最后都是死的死散的散,多今人痛心,想起如果我百叶会可千万不要那样的下场,要不然比杀了我还难受,我把你们都当自己的同胞兄弟,董玉死后我一夜都睡不着,虽然他不是我们一个道上的人,但是他跟我两年了,有感情了,心里好不舍呀。”说完眼圈都红了,一个大男人红眼圈当然是情到深处。
冰刀心里也是不是滋味,兄弟之情不是想寻就寻得到,那需要时间去培养,需要共患难的经历,更需要合适的对象,放弃容易,寻觅难,长叹一口气“朱大哥你不要再说了,留点力气吧,对不起,我还得让你帮我一次,我也不想瞒你,你会越来呼吸困难,你看看这三支火把,里面松油还有很多,但火苗小多了,这是因为这石屋是作密议之用,完全密封,没有风吹得进来,本来这空间也足够大,但三只火把吞噬了这里面可呼吸的新鲜空气。”
“那还不灭了它"朱勉说完起身去灭火把,冰刀却一下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欲询问原故,但些时安枕穴一麻竞被封住了穴道。”
“等一等,天还没黑,雨还没下,再等等…"
…欧阳林收拾着行装,一旁的丫鬟含着泪,“二小姐,你知道我无父无母,你真要赶我走?我能到哪儿去呀?”
“明微你十四岁了,能够照顾好自己了,你看这些年你不光能照顾好你自己,还把我也照顾得这么好,不是我要赶你走,你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吧?"
“二小姐,我不走,你到哪儿我也到哪儿,离开你,我害怕”说完以满面泪痕,泣不成声,擦干眼泪走到欧阳林面前,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二小姐"。
欧阳林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衣服,双手搭在明微的双肩上,说道:“好妹妹,若日后有缘相见,姐一定会时时来看你,但现在你必须走,并且走远一点,不准回到以前住过的地方,更不能提及欧阳家,知道吗?听话,明微最听话,一直都这样。”
“我不走,我知道二小姐有难,就是死,我也要在地下陪二小姐,也像活着这样照顾你。"明微苦苦地哀求着,心中六神无主,感觉马上又要变得无依无靠,心中非常害怕。泪水总是那样多,脸上无处再寻泪痕,只能找还没有泪痕的地方。
欧阳林把头扭向一边,双手垂下,无心再去整理手里的活儿了,明微见她停下就走去帮欧阳林收拾衣物,这时欧阳林忽然转过头,杏眼一瞪,怒道:“明微你真的不听话?非要我找人赶你走吗?”
明微身子一震,从没被二小姐怒斥过,没见她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心中更是害怕,愣在那儿连哭都忘了。
欧阳林把先前给明微准备好的包袱细软扔了过去。“走,你马上给我走”欧阳林冷冷地说道。
明微忽然‘哇‘地放声大哭,边哭边拾起欧阳林扔给她的东西,挎在肩上,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转身对欧阳林说“二小姐,你说的要来找我的,別忘了。"
欧阳林连明微要去哪儿都不知道,但口中“嗯"了一声,也不敢回头,听见明微以走出房间,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
外面天好黑,雨也开始下了,欧阳林轻轻地叨道“明微,妹妹,多保重…
…火苗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急促,特別是朱勉,满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汉水连连。
“会…会长你是不是…疯了?就算叫外面的人和我们里应外合…打开这…这石门也要半天时间,我们这儿还能坚持一个时辰也算…也算不错了。”
“我没打算从这儿出去,我们叫人放绳子下来,从枯井上去,你考虑下吧,不然明天何旭来了的话也只能让他们进来给我们收尸。”
“你落井下石。”朱勉开始头痛了,呼吸越来越困难。”
冰刀也是苦苦支撑,暗想一定能逃出去的,连老天都在帮我,下这么大的雨…
冰刀解开了朱勉的穴道,向墙边走去用手扭动了一处机关再用力一推,面前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通道。冰刀把他扶进密道……
“上面有人吗?"
“听,好像是会长的声音。”一个身着油布披风头戴斗篷的人对另一个一样着装的人说道。
“上面有人没有,回答我。"
上面的人忙回道:“会长,有什么事?"井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带来的火把早以淋湿了。
“那石屋里被密封,下面没空气了,朱掌柜快不行了,快放根绳子下来,拉他上去。”
“掌柜的,你还好吗?"上面的人怕中计,等待确定,又不好不听从于冰刀,又想朱勉澄清是否属实。
“是冉从文对吧?放蝇子下来,下面不能待了”听声音的话能感觉到有些虚脱,但确实是朱勉的声音。”
“好,马上,你等一下。”
绳子扔了下去,另一头系在了一棵树上,井下又传来了冰刀的声音“朱掌柜快不行了,我把他捆住,你们先拉他上去。"
“好的,好的,会长你得把他捆牢了。”
朱勉头痛得厉害,眼开始花了,暗想“这样也好,我先上去,再安排冉从文下来,之后把会长双手双腿用绳子捆住后再才拉上去,免得会长跑了。”朱勉感觉自己变聪明了,搞不懂为什么这股子聪明劲只对会长起作用,正在暗自高兴时忽然自己的哑穴一麻,怎个人慢慢的失去了知觉,但眼睛和耳朵并不会受哑穴影响。
耳边响起了冰刀的声音“好了,我把朱掌柜捆好了,冉从文你们用力拉吧”,接着看见冰刀手握着绳子,慢慢往上升,应该是上面有人在拉他,慢慢的,自己呼吸困难,头沉沉的,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当冰刀快要冒出洞口时,用力一扯绳子,借力一蹬井壁,以越了出来,上面的冉从文与刘先鸣手里的绳子忽然失重,两人均向后摔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看是会长上来了,忽然才明白上了当。两人并不想去抓他,第一敌不过他,第二根本不想那样做。
“快下去救朱勉,他快不行了。”冰刀说完后向茫茫夜色中走去,风在刮,雨也还是那么大,一下子就把人影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