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我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叫左弋的女孩子。她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微笑的看着我,然后对我说:谢谢。
有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这样的女孩子会生活在这样繁杂的城市里,这不是她能生存的地方。她应该是属于像丽江那种地方的孩子。她真的是个孩子。她小我整整有十个年头呢。她长得白净瘦小,眼睛大的不像话,还总爱抿着嘴,看着就让人心疼。我想抱抱她,真的,特别想!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上海的电台大厦,那晚我去做客一个非常有名气的节目,主持人正好是我圈里的朋友,林昕辰。那晚节目录到很晚,晚到我都没有心思看是几点了。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便在直播间外的沙发上发现一个熟睡的女孩子,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会把我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但是我就是这么做了。下半场的节目我录的也并不是那么专心。节目录完了,女孩也不见了。沙发上只剩下了我的外套。我突然很失落……
林昕辰请大家一起去吃宵夜了,我没有去。推辞说是太累了。其实我是想自己下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再看见那个女孩。但最终也没有再见到她了,不过却有件让我高兴的事,就是我在我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谢谢。字很漂亮。
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相信了我从不愿意相信的缘分。那是两个星期以后,我被邀请去一个选秀节目做评委。她是选手,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左弋。
但是有些事总是你始料不及的。
帮我照顾一下左弋。她是我女朋友。发件人:林昕辰。
我看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想起那晚,原来这个女孩是在等林昕辰。我心里有些毛毛的。
左弋是吗?好的。等着感谢我吧。收件人:林昕辰。
2)
有的时候我总是想,如果左弋当时出现在冠军赛的舞台上,也许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一起来巴黎了。
现在巴黎的天气好的就像左弋的脸,总是给人温暖的感觉。我很想和左弋去普罗旺斯看大片大片盛开的郁金香,我喜欢那些美好的东西,就像我喜欢左弋一样。我从来都不否认左弋是个美好的女孩子。可是,我却不是他的王子。至少现在她说我不是。
我不在意,我现在享受的是,在这个地方我可以带着左弋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我愿意这样陪着她做她想做事。可是,在这里她总是比我忙。她忙着上课,忙着赚钱。我看着心疼,可是她不让我帮她。
那时候我的心里是极其挣扎的。因为我回北京工作的时候,看见各大报纸杂志上的头条都赫然的写着:林昕辰寻找左弋。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林昕辰,左弋在巴黎读书。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左弋,林昕辰在着急的找她。
他们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我那时也不是那么清楚。我知道左弋很爱林昕辰。看到新闻的时候我便知道了林昕辰也很爱左弋。
巴黎阳光明媚。
左弋。我想听你讲你的故事。
啊?我没有什么好听的故事呀。
你和林昕辰的故事。
左弋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她对我的好奇表示不解。也许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提起林昕辰的缘故吧。她知道我喜欢她,知道我视林昕辰为情敌。
说说吧。这样的气氛真的很适合讲罗曼史呢。
那时候我们在躺在巴黎市郊的广场的草坪上,数着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
你想听?
嗯。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有勇气这样问她的。我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勇气问自己喜欢的女孩的罗曼史。而且那时候那个女孩还爱着别的人。
我很爱他。呵呵。
她说的简单,笑的甜美。我的心却狠狠地痛了一下。
他在找你。
之后她没有再说话了。我突然很后悔告诉她了。因为我分明看见她的眼角有泪。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想知道,可是她不告诉我。
时间,白驹过隙。这是左弋喜欢的字。她总是喜欢写很多个白驹过隙在她画画的本上。我笑她像个老太太一样总是喜欢感慨。她说:因为我真的是个老太呀。
少来,那是不是明天我就要over了?!
那也说不好呀~~~
左弋!你真的是很欠揍啊!
哈哈~~
我们之间的笑声是在那时候变的爽朗的。也是那时候我知道左弋其实是个爽朗的女孩子。也许是在我面前太拘谨的原因吧,或许是把我当长辈了,才收敛了自己的笑。
你原来是会这样笑的呀。
你以为呢?!
被你骗了。
是你没发现而已。
如果可以,我是绝对不会让林昕辰知道左弋在巴黎的。虽然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左弋会回去找林昕辰。事实上,左弋好像从来就不知道林昕辰找她一样。每天重复着那些自己必做的事:上课,赚钱。
那时候她在一家服装店里做服装搭配。然后空闲的时候就画画。再有时间的话,就会把她画得衣服做成自己的尺寸穿在身上。她在巴黎时装学校读书。学的就是时装设计。我知道那是她的梦想。
可是有些事好像是上天给我开的玩笑。让我遇见左弋,好像只是告诉我什么是爱,什么是友情。当我听说林昕辰自杀未遂的时候,我心里的那道防线就彻底崩溃了。
她在巴黎。收件人:林昕辰。
发完这条短信我就把手机关机了。我不想告诉他更多的消息。我很心痛。真的。那时候是我和左弋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呢。至少左弋愿意跟我分享她的开心和不开心的事了。但是怎么办呢?!我怎么是那样自私的人呢?!
我在巴黎看见林昕辰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可是左弋不一样,林昕辰的出现让她目瞪口呆。
林昕辰根本就没有给左弋思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他狠狠地把左弋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就哭了。也许是找了太久的缘故吧。算一下,左弋已经在巴黎有一年了呢。中间就回去看过一次妈妈。我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心情了,真的,忘了。
那晚林昕辰没有走。他把我的左弋带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难以呼吸。我在酒店的窗前坐立不安。这家酒店的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左弋的学校正门,我每一次来都住在这个房间,我总觉得这样我就是离左弋最近的人。只不过,这是我的一厢情愿。
说真的,我认识林昕辰那么久,那是第一次见他哭,以前他总是很忙的飞来飞去。从来没有见过他为那个女孩子停留过,更别说像自杀这种事。我是极其挣扎的。我爱上左弋了。但是我和林昕辰也是朋友。那之前我都以为林昕辰不爱左弋的。真的!
这样说我是有根据的。左弋在那次选秀的冠军赛上逃跑了。是我去找她的。当时她住在老北京胡同里的四合院里的一间很小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室友。
你不是林昕辰的女朋友吗?!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呀?!
你怎么就这样放弃了呢?!
你知道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吧?!
你怎么不说话呢?!
那时候左弋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眼里有些悲伤的情愫。我不敢再问什么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别瘦小。后来我强硬的把她带走了。带到我在北京的家里。我不常在那里住。就让她暂时住在那里了。她那时候也是在一家服装店里帮明星们搭配出席各种场合的衣服。
后来她跟我说,就算她得了冠军,林昕辰也不会出现,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在我家的那段时间除了每天上班以外,还忙着申请出国念书的事。而且那段时间林昕辰好像也没有找过她。
那时我们也不常说话。至少那时候我觉得她是有意要避开我的。
只是突然有一天我回家,左弋就不见了。她走的很彻底。只有一张纸条放在她住过的那间房间的桌子上。
Star: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申请的学校已经给我发来录取通知书了。因为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所以选择这种方式离开,请你原谅!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左弋敬上
那时候她就是那样消失了的。我是真的找不到她了。我只知道她的家乡在河南洛阳。其实我一点都不着急找她,虽然我是真的想见她。因为我知道,十月份她一定会在巴黎时装学校的。而事实上,我是在她开学的第二天到巴黎的。她见到我的时候有点惊讶。但是也没有问什么。只当是我是因为工作。其实我就是去找她的。就是为了她才跑去巴黎的。
林昕辰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太惊讶。他把左弋送回学校就来找我了。他看起来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好像要跟我拼命一样。说实话那时候我的心里有点发虚。真的!
为什么?
什么呀?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保持着我最后的那点属于男人的自尊。
为什么要把左弋藏在这里?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她在这里呀?!
我不是告诉你了嘛。
是我故意让你听到我自杀的消息的。
什么?!……你!
要不是这样你能告诉我左弋在哪吗?!我去问左弋以前的室友了,她说是你把左弋带走的。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
林昕辰有些发疯了。声音突然高出好几分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难堪。
你不爱她不是吗?!你要是爱她能让她住在那种地方吗?你能在她比赛的时候都不去现场看她的表演吗?你能让她每晚都等你等的在沙发上睡吗?你能让她等你等到绝望吗?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想当什么冠军呀?!她只是想你去看她呀!你知不知道呀?!
我突然吼起来,自己下了一跳。林昕辰愣愣的看着我。他怎么都想不到我会对他喊吧。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
我突然觉得真的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我一点都不想管你!我管的只是我在意的人!
你去在意别人好吗?左弋是我的。林昕辰祈求的语调吓到我了。我当时都没有敢看他的眼睛。
那之后很久我都没有去巴黎看左弋,因为我害怕我去看到的不只是左弋,我害怕看见他们两个人亲密。我是个胆小鬼。真的!我不敢面对的是,事实!
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的一对。是我在他们中间上演了一个过客的戏。我那么热爱演戏,却没有演好自己的角色,那是一种失败。我挣扎的想快点让自己在这场戏中走出来,可是却越陷越深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Star
左弋。你怎么回来了?
放假了。回来看看。
我明明看见左弋的眼睛里有疼惜。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我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左弋好像在我身边待了很久才离开的。我只是猜测。那时候的我很颓废。我的经纪人都要放弃我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怎么就那么差的。
左弋,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
左弋……
不管我怎么叫也没有人应答。
某一天的早上,我忽然清醒起来,把自己收拾的精精神神的,我想去一趟巴黎。不管是什么结果。我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的。我从来都没有像那一刻那般清醒过。可是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左弋和林昕辰的事大家都知道,就是瞒着我一个人而已。可是我什么都知道。就算他们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却不相信那是真的。我一直都不相信自己是戏里的男二号。
巴黎的天依旧很好。像我的心情。
我去了左弋的学校找她,可是她不在。
我去她打工的地方找她,可是她不在。
我去了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等了很久她也没有出现。
我不再急着去找左弋了。因为我知道,我找不到她。我安静的在巴黎的街角慢慢走着。这些路我们都一起走过,我想再好好的走一遍。我爱脚下的这些路,因为我知道,在这些路上我们的某个脚印一定会重合。
不一样的人从我的身边走过,就带过去不一样的故事。我的故事你想听吗,左弋?我不想只是和你擦肩而过的人。我希望有一天你跟别人讲你的故事的时候,那里面有一段是属于我的。可以吗?
巴黎的雨天,你会撑着我送你的那把伞来到我面前吗?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知道这些雨水是我的眼泪吗?是想念你的泪。
就算我再怎么执着在巴黎,也知道左弋不会出现的。和想的一样,我最终也没有等上左弋。却也没有空手而归。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是林昕辰多年以来的搭档,辛晓璇。是巧遇。是缘分。她这样说的。她对我的好开始的那般莫名其妙。却在各大报纸显赫的位置上,刊登着我们俩亲密的照片。我们成为那时候人们茶余饭后最脍炙人口的谈资。我出席的任何公共场所都要被问到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时候结婚这样的问题。我就像一只猴子,被人指点还要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辛晓璇的脸在我的面前笑得越发的甜蜜起来。她总是像一个准媳妇一样在我的日子进进出出。我麻木的看着她,却看不懂。
左弋就那样在我的日子消失了。我每天拼命的工作。我努力的演好每一个角色。为的只是想麻木自己。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和辛晓璇结婚。也许有一天我会和大家澄清一切,说我爱的一直都只有你,左弋!
时间就像是一场空虚的梦,怎么都找不回过去了的。也许时间真的是第四维,要不我怎么都在时间里找不到自己了呢?当越来越多的人爱我,我却越来越偏离自己的心。当我的观众在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我把我全部的力量都喊了出来。可是她却回过头,背过我离开了。我绝望的在台上嘶声力竭。然后重重的倒下去……
我的艺术生涯到达我人生的顶峰。通告更满了。我的精神也更糟糕了。幻觉也不只在演唱会上出现了。辛晓璇开始害怕我了。当我一次又一次的在我拍的戏里走不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叫心理导师的人开始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日子了。然后的然后我的绯闻再一次铺天盖地:Star是同性恋。
各种和心理导师的亲密照片像****照一样受欢迎。只是我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了。我整理好了自己来迎接我的四十岁。也许是有一种期待吧,五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我穿上35岁时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左弋亲手为我做的西装。精精神神的去参加公司为我办的生日派对。这是我最正常的时候。因为我一直到觉得这一天会有好事发生。
左弋。我就知道你会来。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呢。这些年你在哪里呢?你知道我很想你吧?!你看我更老了呢。
左弋一直都微笑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身边只有我的助理。她的眼睛红红的。哭过。
我怎么了吗?
你晕倒了。
我得了绝症了吗?
别瞎说。没有!
我那时候想跟她说其实我想得绝症的。
我从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没多久妈妈就得了重病离开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朋友,叫美惠。她被领养走的时候跟我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们是彼此人生中最苦难最疼痛的那段人生的镜子,只要照见,就会疼的撕心裂肺,我想忘记这一段,你也不想记得吧?!然后我唯一的朋友就这样高昂着她的头颅,倔强的离开我了。
而我一直没有被领养,因为周所周知,我是个问题孩子。后来孤儿院里来了一个音乐老师。对我非常的好。她是一个像妈妈一样的老师。她温暖的手心给了我希望。也是她把我带进了艺术的世界。我才有机会在这舞台上。其实在没有遇见我的启蒙老师之前我,我总是想方设法的自杀。多活的这三十年,这都要感谢她。
我拜托公司为我办了感谢演唱会。找到我的启蒙老师。可惜她已经去了天国。来的人是她的女儿,看起来和她一样面善。那晚我哭了。真的没有牵挂了。
我穿着左弋做的衣服,安静的坐在以前左弋做过的沙发上,放着左弋喜欢的曲子。我数着安眠药片的颗数。我记得,左弋喜欢9。所以我吃了九十九颗。也许我本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死去的。也许真的不是为了左弋。我只是拿着左弋当一个我逃避这个世界的借口。我不想拆穿辛晓璇的阴谋。更不想面对舆论。我不是同性恋。我有爱的人,可我爱的人是别人的女朋友。也许这些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我是艺人。我要对我做出的任何一件事负责。哪怕微小到只是我的一个表情。我想离开了。真的。
3)
阳光使劲的穿过医院的厚厚的玻璃窗照在我的脸上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温暖了,我还能清楚的感觉到漂浮着的消毒水,虽然闻不到味道,却还是有种让人作呕的感觉。我又一次与死亡失之交臂。
star,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这次真是吓死我了。我的经纪人,也许是唯一还关心我死活的人,毕竟我是她的摇钱树。“医生!医生!~~~~~~~~~”她高分贝的声音差点把我的耳膜震破了。
你这样叫是没用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是第几次吓我了?!这次你差点就……
以后不会了。
真的?
嗯。
给我推掉所有的通告。
你想干嘛?
以后只拍戏。
而且是好的剧本才接。
默契。
不管是不是利益关系,我和慧姐(我的经纪人张慧)多年来合作而建立起来的相处模式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了。
star,林昕辰自编自导的戏,他想找你演男一号,考虑一下吗?发件人:慧姐。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正在家里对着电脑回忆着我跟左弋和林昕辰之间的点滴,我想写写关于自己的故事,和走过自己身边的那些个自己爱的人和事。
林昕辰和左弋已经淡出我的生活五年之久,这五年林昕辰做了幕后,偶尔自己投资部自己导演的无关痛痒的商业喜剧片,票房倒也还可以。关于左弋,音信全无。
剧本发我邮箱。收件人:慧姐。
拿到剧本的那一刻,我还在想,这剧本的作者会不会是左弋。如果真的是左弋,我要怎么办才好。可惜,并不是,作者署名:林昕辰。名字: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男主角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接。收件人:慧姐。
开拍那天我才在时隔五年后又一次和林昕辰面对面,他看上去老了很多,可能是做了幕后就没那么在意形象了。
好久不见。他看着我,淡淡的说道。
嗯。我一向不喜欢寒暄,他知道。我对他点点头算是回应。除了戏,我们没再有过多的交谈。
这部戏整整拍了两个月,我没有见到左弋。准确的说她一次也没有来过片场。关于林昕辰和左弋,我唯一知道的是林昕辰否认已结婚。至于这是不是事实我也不知道。我没脸问起,也许是害怕知道答案。
杀青那天的聚餐本来是没有打算去的,结果投资人点名要见我,不看僧面也要顾佛面,林昕辰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来的人我是断然没有想到的,我知道我们的投资人是最近各大商业报纸上的头版新闻焦点人物,海华,我也只是看新闻知道这个人,并不认识。只是同她一起出现的人却是我的童年旧识。
美惠?
是我。
我们有快三十年没见了吧?
嗯,快三十年了。
近三十年,我已经认不出来美惠的脸了,可我却认识她锁骨上的那片浅红印记,只有我知道,那不是胎记。我也不愿回忆那段过往,我们的人生开始的太艰难,老天是不公平的,我们的童年和青春里有着的是不堪回首的疼痛。十二岁的美惠可以高昂着自己的头颅,倔强的跟着陌生人走,头也不回。孤儿院不是我们感恩它把我们养育成人的地方,它是我们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绝望的曾经。那些年,那片荒野,那条又宽又长的河,河面看似平静,河底的水却湍急。
美惠不要靠近我。
三十年,我终于理解美惠当年走的时候留下的话。因为就在美惠走向我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了那个秃顶还因为跟我打架摔伤了腿拄着拐杖的恶心老男人,拿着藤条,站在美惠的身后阴险的笑着。
Star,你还好吗?
我没事。
都站着做什么呀,快坐下吧。你们不是老朋友嘛,怎么这么生分。昕辰呀,你这次这个电影真是不错,我对票房已经开始期待了。也谢谢你,我的好美惠,给我推荐了这么好的男一号。不过昕辰呀,左弋没来真的很可惜呀,她给我设计的服装我都太喜欢了。
这个我第一次见到的传说中的海华,她说左弋。她跟报纸上,电视里的海华有点不一样,她随和,温暖,主要的是,她还认识左弋。
可是左弋,你是在躲着我吗?
林昕辰笑而不语,那一刻我知道,这一桌子的人,只有我是局外人。
4)
一种关系一旦开始就是万缕千丝。我跟美惠,海华,还有林昕辰之间的关系就是因为那部电影开始的,还有一个美惠的好姐妹,吕萧镁。至于左弋,一直都是他们口中的人,从未出现。
美惠,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
你们经常说的那个服装设计师……
左弋?
嗯。
她……以后有机会会介绍给你认识的。
美惠的欲言又止让我胡思乱想了很久,我设想了一万种再见到左弋的时候的场景,练习了一万次跟左弋sayhello时的表情,都不曾知道,再见左弋,竟是海华的葬礼上。她面无表情的坐在林昕辰推着的轮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海华的遗像,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故意站在她能看的见的地方,想象着她看见我时的表情,可是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在她左边十米的地方,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我不敢上前,我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姿态面对她坐在轮椅上这个事实,也不知道要在林昕辰面前用什么样的语气问她,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好。
别看了,她根本不记得你是谁。
辛晓璇就像一条蛇一样的盘在我的后背,在我脖颈间的温热的鼻息,点燃了我突然涌上心头的怒火。我要忍!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好怕的。
辛晓璇笃定,我不敢在这样的场合放肆。海华是我尊敬的人。这两年多来的相处,我和海华成了朋友,是让我尊敬的那种朋友。她的突然离世,迫使我不得不相信那叫命运的东西,人生世事无常,尽管悲痛,却也接受了死亡。
左弋五年前出了车祸,差点死了。
她现在的智商也就5岁,她的那颗撑着她命的肾呀,就是海华的。
辛晓璇的声音,就像那冬日的屋檐下结的长冰凌,突然刺穿我的胸膛,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没有血流出来,却是致命的。
5)
Star。
我怎么又在医院里?!
就是说呀,你都两年没来这种地方了。
左弋呢?
Star!她……她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的以为她就是你的全世界呢?!
是呀,慧姐说的对,这场故事里,一直都只有我自己,我固执想找到左弋,固执的以为左弋是我生命的全部,倔强的想要留她在我的生命里。其实左弋只是个局外人,她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看不懂我的悲伤。她的眼睛里,心里,只有林昕辰。我爱她,与她无关。
美惠还好吗?
把自己关起来了,谁也不见。
美惠的世界坍塌了,这轰隆的巨响就像一场不期而至的火山喷发,山脚下的人就只能等待死神召唤出灵魂,孤单绝望的看着一切灰飞烟灭。没有人可以承担的起这灵魂的重量。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远远的看着这个曾经富丽堂皇的宫殿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6)
Star,你还好吗?
不太好。
又出现幻觉了吗?
你真的觉得都是我的幻觉吗?
左弋来过,真的来过,我感觉到她的气息了。她来过,就站的门口没有进来,她跟我说,她看见了,开着车撞她的人,是林昕辰。她是笑着告诉我的,笑得好绝望,好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