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
考萍上医科大学时,曾与一个男孩,恋得死去活来。后来那个写诗的男孩,毕业后与另一个女孩成了家,只把她当做“外一首”。作为一个曾经沧海过的女孩,好长一段时间里,考萍与单位里的男医生,保持一个相当讲究的距离,与社会上的男人,更是拒绝接触。一不留神,把自己弄进了大龄青年行列。
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考萍终于要关关雎鸠了,但在河之洲的那些男人,哪一位能与她心手相牵、共同演绎人生、制造浪漫呢?近水楼台先得月。内科主任把他的侄儿,一个叫军的小伙子,介绍给了考萍。军在税务局上班,工作单位不错,人也不错。二人初次见面,是在内科主任家,聊着聊着,爱好诗歌的考萍,试探性地说:北岛的诗,我特喜欢,《回答》《一切》写得棒极了。军不知深浅地接了话,是不错,北岛不但诗写得棒,狐狸养得也好,上天报纸还报道了呢。考萍纳闷:北岛什么时候搞起了养殖业?后来翻报纸一看,噢,本地是有个叫北岛的,办了个养狐场,年收入五六十万。但此北岛不是彼北岛。考萍与军的见面,当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时间不长,又有人给考萍介绍了一个,公安局刑警队的。小伙子叫刚,名字没起错,确实是块好钢——尤其在缉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两人也相处了个把月,那些日子,考萍工作也很有劲头,对病人也热情,仿佛那些患者,都是她亲戚似的。她也隔三差五地约刚看电影、郊游。但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在考萍过生日的时候,刚却忘了送玫瑰花,忘了买蛋糕——按理说,这也是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但考萍恰恰看重的就是这些。她说不知是哪位哲学家讲的:生活,全是细节构成的。谈恋爱时,能忘了她的生日,婚后就可想而知了。两人关系又不冷不热地维持了一段时间,分手时她给刚下的结论是:心太粗——粗得干什么事都马马虎虎;刚给她下的结论是:心太细——细得插不进一根绣花针。
其实,考萍的择偶标准也是一份大众菜谱,心目中的他:要有涵养,懂得呵护、体贴,当然,也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考萍并不是一个只会抒情的女性,烟火人间,光有浪漫、激情,是不能当饭吃了。我们这个小城太小,用句粗话说:一泡尿,就能浇几圈……所以,可供选择的男人,是不多的。有一次和她闲聊,她半真半假地说,现在的男人,不是炒股就是搞房地产了,不是结婚就是搞同性恋了,我咋遇不到一个合乎心意的?
我只能笑笑。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一个从不委屈自己的人。把所见过的那些男人合并同类项,也无非是这样一些特征:浮躁、轻浅、急功近利,若有了钱或者权,就设着种种圈套让女人来舍身炸碉堡。更有些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的臭男人,在女人跟前,做出一副强烈的事业心——这种王二麻子的事业心,遇到考萍这样的医生,你的胸内是藏着惊涛,还是暗礁,她都能用听诊器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考萍,老是对不上象,她不急,但她爸急她妈急她的知心女伴们更急。后来,又有人给她介绍了几个,但都不合意。于是有人嫌考萍太挑剔,挑剔到何种程度呢?如果说刚开始的税务局的军以字母A表示,公安局的刚以B表示,后来的以C、D、E表示……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现在她已谈到了Y,Y是谁呢,叫强的大男孩,电业局上班,本科毕业,人有人,个有个,且谈吐不俗。Y与考萍已经谈了两个多月,至于两人能否跨进婚姻的门槛,谁也不敢保证。考萍说,哪怕Y不好,再换个Z,她也绝不给爱情打折——她说她无法给爱情打折,是九五折,八五折,还是七0折,甚至来个五折三折的,把自己挥泪大甩卖——降低择偶标准,那绝不是她单考萍的性格。与其婚后几年就闹分手,不如现在认认真真地广种薄收。这样说,并不是说考萍谈恋爱很随便,恰恰相反,她是个把爱情当做职称一样认真对待的人。
古希腊神话说,爱情,就是一个人去寻找他的另一半。考萍能寻找到她的另一半吗?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但至少,在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心中的目标。
哪怕这世上没有合乎自己理想的男人,她也不怕,她怕的是,自己心中燃不起一堆希望的火苗。最近,考萍和Y恋得如火如荼,据说二人刚见面时有如下两句精彩对白——考萍说:我对爱情要求很严;电业局的强说:只要你不绝缘,我就能通上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