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浓雾如同一块棉絮,沉沉笼罩着整片树林,隐约听到头顶有清脆悦耳的鸟鸣,明明神智渐清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头发被露水弄湿贴在额前,痒痒地难受,我想伸手拨开那几缕发丝,但张不开手。
露水越来越重,我感觉自己就像泡在水里,呼吸愈发艰难,一口气中水汽占了很大部分,憋得快喘不过气。我急促地大口呼吸,同时想扯松贴在脖子的衣领,这么一挣扎,我终于睁开眼睛,醒过来。
眼前是迷蒙的浓雾,可视距离不出两米,而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之所以伸不开手原来是因为我一直被绑着,被这三指粗的树藤吊在高高大树上。左边是小老板,他的脸已经泛死色,可能已经狗带了也说不准,右边是销儿哥,还在睡。我使劲眨眨眼,摇摇脑袋,脑子慢慢恢复昨晚的记忆。昨晚我踩坏那树藤之后往销儿哥方向跑,没出三步,脚下一个趔趄,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住我的右脚,往后一扯,我扎扎实实摔了个狗啃泥,脑袋磕到地上,再后来便人事不知,直到现在。
用膝盖想都知道始作俑者是什么东西,我回头看那千年老树妖。心理虽然明白这不科学,也不是我这个忠诚我唯物主义者该有的想法,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真的只能认为这树成妖了。眼下还是赶紧脱身为上。
小老板指望不上,大李在销儿哥那边,离我太远,搞不清他状况。我自己带劲儿摇摇树藤,还结实,于是一咬牙,一荡身就往销儿哥身上撞。多摆几次,幅度开始增大,我像条毛虫,扭着身子用力荡。身体靠近他的一瞬间,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他百媚千娇的脸,结结实实给来了个头咚,“嘭”一声撞得我眼冒金星,但他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回头看到小老板,索性一脚蹬他身上,借劲再朝销儿哥撞过去。这一次位置不对,我后脑勺直直磕到他下巴颏上,他那美人尖下巴像枚锥子,磕的我龇牙咧嘴,眼泪差点出来。
不过这次效果显著,销儿哥被我接二连三地打扰之后缓慢睁开眼,他先看我,眼神还是懵逼,片刻之后才慢慢清醒,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你得把我们救出去啊,不然他快不行了。”我还停不下来,边摇着边伸头努努小老板方向,向他言明利害。
他没说话,看看我,又看看小老板,最后看看天,低头沉默了一阵。
“你别发呆啊。”我急道,“你腰里不是有把刀?看看我能摇过去拿到不。不然我这里也有把小刀,你试试能拿到吗,用脚。”
他摇头,“不用了。”
接下来的场面我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会一直以为它不过是个传说。
销儿哥突然挺直身子像根竹竿,他一抖肩膀,浑身发出“咯噔”的骨骼爆响,听得人牙酸。我明显看到他左右肩膀移位,前后交叠在一起,接着眼前一晃,销儿哥竟然就这样直挺挺地从绳套中滑下去,消失在浓雾中。
“这,”我久久不能回神,“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缩骨功’?”浓雾朦胧中,我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