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裒看见自己的兄弟重耳要哭,他赶紧下了床,走到重耳跟前。他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肩膀意思是让重耳把脑袋搭在赵衰的肩膀上。知道他马上要流泪,赵裒站在重耳的身边准备着当他的擦泪布。可就在他拍肩膀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身上没衣服,他赶紧跑回矮床披上狼皮毯。
“哥,你怎么缩回去了?”
“弟,你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穿吗?”
“看见了,你一直没穿衣服啊!”
“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赵裒埋怨道。
“你自己没感觉吗?再说看你赤条条好玩儿。”重耳坏坏地说。
“我自己怎么没感觉自己什么没穿呢?”赵裒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摸着自己的光滑滑的身体。
赵裒看看重耳问道:“你为什么穿着帛锦内衣?”
“我为什么穿着帛锦内衣?”重耳摸着自己身上光滑滑的帛锦纳闷儿地说。此时重耳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白色帛锦内衣,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赵裒一样什么也没穿。他感觉着这帛锦内衣,这衣服舒舒服服地紧紧贴在身上像没穿衣服一样。
他看着帛锦繁琐的花纹,这花纹好像在哪见过。他想起来了,是季隗头上戴的绢帽,他内衣的布料和季隗的帽子布料一模一样。他仔细看发现隐隐约约有图案,图案忽闪忽现。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图案。
他看出了饕餮,和那个胳膊纹着饕餮的人一样的饕餮。饕餮面如狼,头上长着三个犄角,有首无身。
他又看出了一只老虎,但长者海东青的翅膀......
突然,重耳感到房间摇晃起来,摇得他头昏脑胀。他想也许是幻觉,是因为这几天饿晕了的原因。
这时,他闻见了烤牛排的香味。香味越来越近,门被推开,一个烤盘被推进房间,门随后被关上了。
烤盘里放着烤牛排,牛排还冒着热气。牛排旁边还有烤玉米、烤山芋、烤胡萝卜。一排排摆放整齐煞是好看。
“哥,这是什么意思?“重耳小声说。
赵裒揣测着回答:“外边的人不想进来或不允许进来。”
“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说着重耳跑到赵裒床旁,要掀开赵裒的狼毯进他的被窝。
赵裒把狼毯围得更严实,不让重耳进。
“把烤肉放在门口,是因为外边的人不想进来或不允许进来。”赵裒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趁赵裒说话的机会,重耳一掀狼毯钻进被窝,赵裒没办法只好自己往另一边挪动。
上了床的重耳头枕两臂腿伸八字,很舒服的样子,他一个人一下子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地盘,赵裒侧身往边上挪,挪的太大,“扑通”一声人掉下矮床,他干脆就躺在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狼皮,他拿起重耳的狼皮大氅盖在身上,在地上他也像重耳一样的躺姿,他发觉地上比床上更柔软。这种抢床游戏他俩从下到今天不知玩儿过多少遍。
“我这个弟弟都多大了,还玩儿抢床游戏”,赵裒想。
两人一上一下的继续说着话。
“不想进来?谁不想看见咱们?难道是咱们认识的人?不允许进来见咱们,但这样给咱送饭是对咱的侮辱,不是吗?”重耳说。
春秋时期,从周天朝留下的礼仪,送与他人饭菜必须当面送与,最高贵的礼仪是主人给客人热气腾腾的食物,高兴地坐在一旁看主人吃光;如想侮辱对方就把饭菜摆在他的门下人不露面。
“吃还是不吃?”十七岁的重耳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想。
赵裒听着重耳肚子的叫声,又想想自己瘪瘪的肚皮,有了主意。
他说:“周公旦之天地四季之礼......”刚说到这,忽然房屋摇晃了起来,重耳被从床上晃到地下,整个人正好砸在了赵裒的后背上。而此时的赵裒正趴在地上听来自狼毯底下的水声。赵裒被砸疼得“嗷嗷”叫。
“水声?”摔到地上的重耳也听到了,“咱们是不是在舟上?”
“应该是,刚才好像是一个浪头打在舟身上。”
“你出去看看外边什么样?”赵裒说。
“为什么是我出去?你为什么不去?”
“我没穿衣服。”赵裒说。
重耳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往外一看,门外汪洋一片。他吓得缩了回来。
“怎么了?”赵裒问。
“你过来看!”
赵裒披上狼皮大氅走到门外,看见外面水流湍激天水一色。
他们走到门外,忽然一个浪头打过来,他们赶紧进来。
稍微平静下来,他们又走出来,看船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饕餮在哪?”他俩同时开口说道。
“肉也没了?”重耳低头往舱内看。
他俩围着舟的甲板转了一圈,看到舟有三个大翼,他们认出这是一只突冒。突冒是一种战船,是春秋水上作战中主动侵入敌阵的船,说白了就是在水上看谁不顺眼主动找茬揍人的船。
海上的舟船,不论大小如遇到突冒战船有两种选择,要么偷偷赶紧摇桨离开,要么攻击突冒。
重耳和赵裒突然知道自己身在突冒上,这意味着自己陷在是非之地。一定会有船只来攻击他们,因为突冒战船就是进攻毁灭他人的代言词。
他俩不想无缘无故卷入海战,可是他们身在挑事的战船上,怎么办?
“船上有武器吗?”重耳在舱里和舱外找了一溜够,什么也没发现。
“下船吧!离开是非之地!”重耳找如何离开的方法,四下找寻下船的办法,船在水中央,下去就得游泳,他刚缓过来劲儿,不想再次感受在水中筋疲力尽。
“随船漂游?”飘到哪里?飘到几时?会遇到什么?
重耳做出了决定,他要下船去找季隗和叔隗。就在他做出了决定的一霎,一个浪头打过来。突冒的罩子打开了,原来这船被一个罩子罩着水原本进不来,可是现在大浪打在甲板上,甲板上到处是水。
在船上的这会儿功夫,重耳懂得了关怀身边对他好的人,他懂得遇事大主意得自己拿。重耳变成熟了,朝未来的晋文公迈出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