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季隗听见外面有动静,她出去一看是银狐正用爪子飞快地刨她附近一间棚屋前的地。
“你这是干嘛?你要在我家门前刨地三尺吗?”季隗问银狐。
银狐看见她,停止了刨地,朝她摇摇尾巴,亲昵地扑向她。
她抓着银狐的爪子,抚摸着它的毛皮。她看见银狐的前后左右放着各种铁具和武器,有剑、戟、矛、匕首、环、钩、铧冠、耒、锤、锄。光锄就有六角形、梯形、凹形的。
简直是武器和工具大展销。
“这是要跟谁开仗?”她问银狐。
“嗷嗷嗷!”银狐冲着季隗身后叫着。季隗回头一看哑爷爷正站在她的身后挖她附近棚屋的另外一角。哑爷爷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干活。
季隗发现哑爷爷脑门的包变小了。她想告诉哑爷爷,可是又一想这样做是在提醒哑爷爷头上的包,季隗觉得哑爷爷头上的包不好看,她假装视而不见也许更好?
这时,哑爷爷自己手摸着他头上的包,嗓子里发出银狐一样的“嗷嗷”叫声,银狐也回以“嗷嗷”声,接着哑爷爷又是一声“嗷”。
“奇怪!难道哑爷爷会说狐狸话?”季隗想。
接着,只见银狐动作非快地把工具和武器踢进了它刨的洞里,然后掩埋。一会儿功夫银狐盖平了大洞,然后还跑去附近的山头弄来旧土盖在表面,最后用它的大尾巴扫平旧土,好像那里从未被挖过坑。
哑爷爷这边的大洞挖好了。忽然,轰隆一声响,那间棚屋悍然倒下,紧接着她看见哑爷爷身后如雨后春笋般的长出了很多棚屋,昨晚还是空旷旷的野地,今早竟然变成了白色棚屋的海洋。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纳闷儿。
哑爷爷拉着季隗的手穿过他身后的棚屋,然后又穿过一间,又一间,他带着季隗前后左右穿行于棚屋的海洋。
“这不是昨日我给哑爷爷描绘的迷魂阵阵阵型么”,她想。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她掐了掐旁边跟着他们跑的银狐,银狐冲她委屈地“嗷嗷”叫。她冲银狐挤了挤眼睛,她知道她没在做梦。
她太高兴了,她在迷魂阵中振臂呼唤:“咎如回来了!”空旷的迷魂阵中到处回荡着她的声音。
她问哑爷爷迷魂阵是不是他搭建的,哑爷爷只是微笑。
迷魂阵是狐突搭建的,确切地说迷魂阵是狐突和狐群一起搭建的。
昨天,季隗和狐突讲述了她渴望在金洞和棚屋间建有一迷魂阵,这样任何人不会找到她的金洞。
狐突非常想帮助季隗实现她的愿望。他的这个想法刚一在脑海闪过,他耳里的声音出现了。
“你想帮助那个小丫头?”
狐突使劲儿点头。他想起了声音说过的“摇头不算点头算”的话,所以他使劲点头。
忽然很多方方正正的石砖,棚草,器具从天而降。也许是他点头用的能量太大了,还来了很多很多狐狸,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漫山遍野。
说来也怪银狐突忽然能和狐狸交流了。他把狐群分成不同的小群体,分别负责运料,刨地,摆阵。狐狸天生有迷魂人类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转眼的功夫它们就把迷魂阵建成。
迷魂阵建好后,银狐的拜狐突为很狐仙,见银狐拜狐突为狐仙,狐狸们也都拜狐突,它们在银狐的带领下都后爪站立前爪合拢拜狐突为狐仙。原来,重耳送给狐突的银狐是狐王,狐王认狐突为狐仙,自然狐突就是狐狸世界的狐仙。它们说好以后唯狐仙是从,然后各回各家。
迷魂阵的建成,使狐突成为狐仙,他的能量包使他从人到神完成了第二步。不知为什么忽然狐突脑门的包从鸡蛋缩小到鹌鹑蛋那么大。
季隗在迷魂阵里跑呀跑,她查看了每一个角落。迷魂阵和咎如的迷魂阵一模一样,她熟知这类迷魂阵的每一道弯,每一个角,每一条线,每一个死结,每一个出路。她遨游在其中,像南来北往的大雁那样熟知自己的方向,像老马识途那样找到要找的路径。
这时她想起了哑爷爷,她想问哑爷爷是怎么摆阵的。做为咎如的季隗她必须会摆阵。
可是,季隗回头看,哑爷爷和银狐已不在她身后。她回路找他俩,找了一圈又一圈,根本没有他俩的踪影。她放开喉咙高声喊哑爷爷,她学狐叫。空旷的迷阵只有她的回音。哑爷爷和银狐消失了,整个迷魂阵中空荡荡只有季隗一人。
她回忆自己从见到哑爷爷到哑爷爷突然消失,哑爷爷和银狐时上天给她送来的礼物。他们出现时带来了四方金地,他们走了给她留下一排排的迷魂阵。
她又琢磨哑爷爷这个人,越想越觉得他很奇怪。
他是哑巴可是他却能讲狐语。
他应该和咎如很熟悉,要不他怎么知道咎如的四方金地和如何摆设迷魂阵?
他是自己的亲爸爸吗?不是,她马上予以否定,妈妈说过自己的爸爸比妈妈年轻十岁,妈妈才四十岁,哑爷爷得有六十岁。
他是谁?他为什么毫不利己专门为自己帮忙?
她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哑爷爷是好人。季隗把世界分成两种人对自己好的人和对自己不好的人。哑爷爷是好人,是对自己好的人。
每当季隗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就出去玩儿,她认为玩儿能解决一切事情。首先在玩儿中她可以忘记一切,其次玩儿时她总能有奇异灵感。
十二岁的少女季隗在戎族这个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使奴,没有游伴,而这些人,她在咎如时随手可得。在咎如,她只有一个人可以陪她玩儿,那个人是叔隗。她打算找叔隗一起玩儿,可是玩儿什么呢?她想到了那双跟踪她的眼睛。她要把那双眼睛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