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冒顿照顾奄奄一息的阏氏床榻前:
阏氏是被穹庐照射进来的太阳晒醒的,包帐里暖烘烘的。
她睁开眼四下瞧了瞧,没发现冒顿,她感到很失落。她已经习惯睁眼后见到冒顿,让他给自己喂水,喂饭,端屎端尿。
她曾想过如果冒顿病了,她会不会像冒顿照顾自己一样照顾冒顿吗?
她的答案是否定的。自己不会!楼兰女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享乐。她怎么可以给别人端屎端尿!
但是,他又想,如果冒顿命在旦夕,有今没明,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她绝对能做得到!她会不让任何人接触他,她会尽心尽力照顾他。他的一切都是好的,都是干净的。因为看到他就是上天的恩赐,端屎端尿是一种幸福。
女人的爱比男人来的慢。
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冒顿。
她看见枕边放着一个闪亮的小金盒,她认识这个小金盒,那是东胡王后的山丹花胭脂盒。
两年前,她闯东湖王庭偷了这盒胭脂。他跟冒顿说过,这种胭脂人一闻,能使人心旷神怡,精神倍增。但人如果吃了山丹花胭脂粉,马上晕眩乏力。
他把这个胭脂金盒放在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打东胡?
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她就不想。
她下床,走到胡凳旁拿起她的金丝马裳,她看到她的衣服下面有块戎狄卷。
戎狄卷是画在鹿皮毛上的写书。
她认识匈奴文。匈奴文是她小时候去阴山岩画学的。
西域富裕人家每年夏季送孩子去阴山岩画学习认字,书写。阴山岩画是匈奴人学府。
她拿起戎狄鹿皮卷宗,坐下来读。
皮卷的开头这样写道:“黄毛丫头,见书如见我!”冒顿自打见到阏氏就一直叫她黄毛丫头。“我要攻打东胡!我需要你。我要你再闯东胡!我要你提着东胡王的人头回来!你必须回来!”
“凭什么我听你的!”看完鹿皮卷宗,阏氏心想,“四句话每句话开头都是我,哼!臭小子,长得帅了不起啊,哼!当了单于了不起啊,哼!惹怒老娘,老娘我照样一溜烟儿走人,叫你找不到,哼!你需要我,还一早就走人,哼!”
女人的心海底针,刚才还承认自己爱冒顿,这么一会儿就怨恨冒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