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见他状似沉吟不决,心下大喜,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算啦算啦,谁叫咱俩关系这么好。你要是觉得难为情的话,艾丝丽那儿我帮你去说!”方炎一愣,电光火石之间,终于又想起了艾丝丽的现状。她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要回复两人本来的关系本就来日方长,现在告诉她如此荒唐的事情,会不会刺激到她?这样想着,他下意识地直摇头。
瞬息之间,莫妮卡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当下大气不敢出,静静等着方炎的答复。方炎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我这人感情本来就少,专心爱一个人都嫌不够,更能妄谈其它?”说罢大步出门。莫妮卡惊愕地望着他的背影,苦苦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
“来人止步!这里是方炎领主的府祗,旁人不得擅闯!请您说明来意!”
还没迈出几步,便听见霜瞳雪兔有模有样地打着官腔,方炎不禁哑然。随后更是奇怪:与自己相熟的人若菲都认识,那么现在来访的是谁呢?
“我是苏珊,我要见方大哥!”听到这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方炎心头大震!便听得若菲立刻答道:“请您稍等,我先去知会大人。”方炎传声道:“不用了,我这就来。”说罢脚步几个跨越,每跨一步,都会带出十几米远,数次呼吸后,便已到达二人旁边。
挥手示退若菲,方炎望着苏珊,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数日不见,她眉宇间已没有了往日的欢快活泼,眸子略显通红,显是才哭过不久。方炎心中不忍,轻叹口气道:“对不起苏珊,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苏珊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三步蹦到他身前,粉拳雨点般地捶打下去,边哭边说:“叫你狠心,叫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削我面子……呜呜呜呜!”片刻间她泪水纷飞,沾湿了方炎胸前大片衣襟。
方炎心中更显愧疚,只觉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从小到大没经历过多少挫折,自己令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老大面子,确实万万不该。见她哭得凄凄切切,那颗不久前钢硬起来的心,顿时又柔软一片!他抬手轻轻拍着她脊背,柔声道:“别哭别哭,是我对不起你。以后若有谁敢笑你,你尽管跟我说,我保证将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真的?”听他说得有趣,苏珊于大哭之中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几颗泪珠挂在她修长的睫毛上面,更显得动人无比。方炎下意识地搂过她的纤腰,轻轻道:“我保证!”这一刹那他有种错觉,似乎时光倒转,又回到了六年多前,那个穿着宫装的小女孩在黑沉沉地夜里,指着他呜呜哭泣……(呃,不明白的回头看卷一第十四章,嘿,这可是重要描写)
苏珊顺势将头埋进他怀前,一边抽咽,一边瞅见他怔怔然出神的样子,心中不禁安定不少。“还好柯琳姐姐说得对,对付男人,就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暗自转着念头,飞快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躲在远处的莫妮卡脸上风云变幻,整个人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沮丧,最终默默回到了不久前若菲为她筑好的小屋。
“怎么会突然想到她们?”方炎心神恍惚片刻便即惊醒,心中不惊奇怪不己。他自是不知,实力到了现在这即将突破的关口,整个人隐隐会感知到与自己切身相关的许多因素。若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等他一朝破入七阶,说不定还会领悟那传说中极少人才能掌握的“第七感”!察觉到莫妮卡已经回到自己屋中,而苏珊也已渐渐平静下来,他才将她的脑袋轻轻捧起,和声道:“别傻站着了,到我屋里再聊吧。”苏珊羞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屋内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单调得不成样子。当两个人真正坐下来后,却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良久苏珊轻咬了下嘴唇,想起柯琳的嘱咐,索性直截了当道:“方大哥,你那天拒绝爸爸,是不是在考虑艾丝丽姐姐的感受?”
方炎一惊,想到当初艾丝丽昏迷时自己的表现全都落在苏珊眼底,心中又即了然,点点头道:“不错……”正准备继续下去,苏珊却突然打断他道:“方大哥,其实你喜欢艾丝丽姐姐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而我也更不敢因为一己之私而强行拆散你们……我想要的,只是永远陪在你身边而已!”说到最后,她脸上已是红霞满天,娇艳欲滴!
方炎心头一颤!苏珊言语中表露出来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即便他真是木头脑袋,此刻也该开花结果了!但是紧接着,他心中又升起一股极度的不自然来。苏珊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有些天真,也有些天,也有些与生俱来的骄傲!似这般委曲求全乃至胆大于斯,应该决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
苏珊一愣,霎时脸色大变!自从在“龙静珊”那儿得到“相思泪”后,她心中就充满了犹豫挣扎!一来她渴望与方炎在一起,二来她又不愿方炎从此对她言听计从,渐渐失去自我。两相矛盾之下,她终于决定再给方炎一次机会,想亲自试试方炎的态度。
在来之前,她就问过与她关系极好的柯琳了。柯琳的见识何等丰富?当下问明情况后,便花大力气为她指点了一番,这才有了刚刚她哭得梨花带雨的那番景象。岂知方炎感觉实在犀利无比,片刻便即看穿了她的层层伪装!苏珊慌张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真正哭了起来,大声道:“方大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才无奈之下问的柯琳姐姐……”
方炎些微有些不愉,在心中组织了好半天言语后,才正色道:“苏珊,你觉得我们在一起真的合适吗?”苏珊顿时止住哭泣,惊愕地望着他。方炎续道:“你骄傲、调皮,天真而富于活力;而我,老成、稳重,如一潭死水般古井无波。就算我们能抛开一切走到一起,性格的竭然不同,也会很快使我们分道扬镳!爱情一开始或许会如你想象的那般单纯美好,但两个人若不能两心相知,随着时间的腐蚀,爱情总有斑驳凋落的一天。与其那个时候忍受长期的煎熬痛苦,倒不如现在就斩断情丝,寻找新的出路。”
苏珊愣愣地看着他,想反驳,一时间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你以前也说过,你向往人类那丰富多彩的生活;而我,却乐于找个山林归隐,做一个不世出的隐士。就比如现在,这个超阶领主的职位对我来说就相当不错。假如哪天我们真走到了一起,到时该依你还是依我?”
“两个人相爱,总有一方是要做出牺牲的!不是吗?”苏珊依然倔强,终于找到话语反击。方炎叹道:“我也不瞒你。从一开始我们认识,我就觉得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自己选择一条清苦的路走,乃是命运使然。而且我也绝不愿意看到我的朋友亲人走上跟我同一条路,那样的人生,实在乏味可陈。是以那次谈心后,对于你的理想抱负,我是持支持意见的。就好比一位沉默少言的兄长,一心希望他的妹妹快快乐乐的生活一样。”
苏珊俏脸一刹那间褪尽了血色!果然啊!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他对自己始终只存着兄妹的情谊。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颤抖着问道:“你真的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我喜欢你,却与爱无关。喜欢根爱原本就是两个概念。”方炎沉默良久,终于狠心说道。
苏珊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心中疯狂呐喊:“我不要这样的喜欢,我不要这样的喜欢……”但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脑中有个声音怂恿道:“还等什么,给他喝下去,一切就好起来了!”莫名地,听到这个声音,她变得果敢起来,带着一丝诡异的冷静,她擦干眼泪,望着面前的男子沉声说道:“当初听人说你喜欢喝茶,我特意从爸爸那儿偷了一壶‘魅影冰芳’。感谢方大哥你一直拿我当妹妹看,我敬你一杯,祝你和艾丝丽姐姐早结良缘,百年好合!”说罢,她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精巧的茶壶,捏碎封死壶口的火漆后,顿时,一阵无比清幽的香味,霎时弥慢了整个屋室,令人闻之欲醉,只觉无限美好!
“魅影冰芳”!传说乃万年前雪影族人,于极北苦寒之地取万载雪莲,融进数百种珍惜药茶泡制而成。此凉茶味甘甜,饮之清香盈舌,三日不休;其无与伦比的特殊功效,可令饮用者半年之内精神力猛增,且修炼时无虞走火入魔危险!传世的“魅影冰芳”只有八壶,至今只有八十年前圣凯伦帝国得到一次,从而造就了皇室的传承法神威斯特•凯伦!盛放“魅影冰芳”的茶壶由矮人族与精灵族共同打造,超越圣器的品质,可令内盛的茶水千万年不腐!
方炎自幼熟读典籍,于此神茶自然知晓。但此刻他却没有任何欢喜,只是担扰地望着一反常态的苏珊,轻声叹道:“你别冲动,为我赌气并不值得。”苏珊凄凉一笑,随手拿出两个茶杯绪满神茶,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递给方炎道:“我没有赌气。喝完这杯,我就多了一位哥哥。这难道不是一件快事吗?来吧,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