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雪华出的殿来,也就原路回到了平时歇息办公的卫所。
“嘿!哈!嘿!哈!······”操练场上,羽林军正一丝不苟的挥舞着手中的枪,横劈竖砸,前刺后挡,舞得虎虎生风。他们重复而枯燥的演练着这些看似普普通通的招式,眼神专注而狠辣,玄色衣甲衬着红色里衫,仿佛一个个手持夺命索的血色修罗。这就是他叶雪华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培养出来的羽林,又有谁能想到一年前的他们只是一群“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花架子。想到初来时,他们对自己那嘲讽而淡漠的眼神,如果不是自己那出神入化的枪技震慑住了他们,以及之后近乎苛刻的训练,或许现在的他们还是原来那个样,直至混乱的到来,直至死亡。极其重要的叶雪华可以与他们吃同锅,住同营,不分尊卑官级,还有那那令人窒息的武艺,可以说现在的他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领袖,即使是那皇帝也不行,当然这潜移默化的改变,那荒唐的皇帝老是不知道的。
如今已是光和六年,据那黄巾起义只有一年了,而离真正的群雄割据也已经时日无多了。若在那个是时候还没有安家立命的本钱,手中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那么叶雪华也只能埋殁于这人命草芥的世界。摇了摇头,抛开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他欣慰的看着场上的士兵,情不自禁的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万年公主也派人来传唤过几次,但都被叶雪华以公事繁忙推脱了。
一日无事儿,叶雪华出的皇宫中,在这洛阳城中逛游。即使是这大汉朝最为富有,最为纸醉金迷的地方,也到处可见衣不蔽体的平常老百姓,卖女卖子的更是数不胜数,由此可见大汉朝早已病入膏肓了,非一人之力可以挽回的。而那些还在醉生梦死的达官贵族又怎么可以了解,怎么可以体谅呢,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转眼已到正午,叶雪华早已饥肠辘辘。寻得一处稍显气派的酒楼,抬首望去,“寻仙楼”三字映入眼中。“寻仙寻仙,不知这酒楼却是如何寻法?”抬脚进入其中,人来人往,酒菜翻飞,好不热闹。“客官,可是吃饭。”掌柜见一个英姿不凡的少年进得来,心呼一声赞,连忙出来招呼。“嗯,不知楼上还有座否?给我寻得一安静处来。”“好的,客官请,阿冰带客人上去。”叶雪华跟着小二上的楼来,楼上明显要比楼下安静一些,但空座仍然是寥寥无几。小二把叶雪华带至一靠窗处,“客官,你可想点些什么?”那名唤作阿冰的小二恭敬道。“就把你们店最为拿手的菜挑几样上得来,再来一瓶上好的女儿红。你们寻仙寻仙,我倒要看看寻得如何啊?快去上的酒菜来。”“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小跑着去了楼下。
“呵呵,少年郎,年纪轻轻的就像学那道家之说,长生不老吗?寻仙寻仙,仙可是虚无缥缈的。”正当叶雪华无聊的望着窗外的形形色色时,一个暗含嘲讽的声音从角落里蹦出。抬眼望去,在二楼的阴暗处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面色显白,目光深邃而内敛,仿佛那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仙,乃这天地间最为悠然的人物,与天同寿,与地同齐,试问何人不愿呢?就连那文治武功的始皇帝不也向往那虚无缥缈的蓬莱岛吗?”叶雪华徐徐道来。“乱世将至,不求立身保命,却求不存在的东西,可笑,实在可笑······”中年男子再次嘲讽道。叶雪华挑了挑眉毛,慢慢站起身,踱着步伐来到了男子桌前,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男子的对面。
“先生适才说乱世将至,小子愚昧,请先生教我。”叶雪华突然态度转变,恭敬道。“嗯?”中年人皱了皱眉头,却不说话。待小二上的酒菜,叶雪华亲自为中年人斟满酒杯。似乎满意于叶雪华的态度,直到这个时候,中年人才轻启双唇,“你可知那太平教?”“先生可说的那张角,小子略有耳闻······”似乎诧异于叶雪华的回答,中年人再次皱了皱眉。“是的,就是那宣称尽得南华仙人真传,以《太平要术》行走乡间的张角,此人以医救病人为幌,实乃收买人心。如今他早已聚拢了一大批信徒,羽翼已满,造反作乱指日可待啊。更令人担忧的是当今圣上不思朝廷,只顾自己享乐,卖官鬻爵屡见不鲜,一旦百年之后,幼皇子不能服众,那么群雄割据,逐鹿中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眼见此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竟连后来群雄割据的局面都已猜到,实可谓大智大能者。叶雪华当即站起身来,执师徒礼拜道,“在下叶雪华,未知先生大名?适才话语不妥处,万望先生见谅。”叶雪华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哈哈哈,在下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士。”那中年人捻须轻声道。这普普通通的话却如炮弹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叶雪华的心脏,原来他就是“毒士”贾诩。可以说,贾诩之才并不弱于有管仲之才的诸葛孔明,智计百出,算无遗策尚不为过。只是他为人低调,多被那个时代的人物忽视而已。当时汉阳名士阎忠说他有“良,平之才”。
按捺住自己的震惊,叶雪华说道:“先生,你说黄巾乱,群雄割据,可有立身保命飞黄腾达之法?”贾诩把眼看来,眼光中似透出一缕光芒,将叶雪华的一切都看穿。贾诩却未说话,只是看着叶雪华,叶雪华不由得暗自苦笑,“先生,我实乃羽林军骑都尉,适才欺瞒实不得已,望先生别介意。”“哈哈,少年郎,不以实情相告,我安能说呢?骑都尉大人,年前洛阳武台风姿可是令人艳羡啊,哈哈!”贾诩畅快的大笑了几声,令的叶雪华更加尴尬。想到,初到洛阳,举目无亲。适逢那汉灵帝心血来潮,要办一个比武招将,却也在那时叶雪华横空出世,夺得拔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仰慕英雄的万年公主与他有了第一次的相见。“呵呵,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叶雪华自谦道。
“那贾诩就先问骑都尉几个问题。”贾诩开口道。“先生请说,雪华洗耳恭听。”叶雪华连忙道。“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骑都尉将何以对待?军之利刃,谋之人才,骑都尉将何以对待?国之将乱,国将不国,骑都尉将何以自处?”贾诩连连抛出令人无法忽视的的问题,刁钻而一针见血。
叶雪华沉默了,片刻沉吟道:“先生可知英雄与枭雄的区别?”“英雄?枭雄?”贾诩陷入了沉思。但不待贾诩思考,叶雪华又道,“先生可知,即使是谋,也分三层。”
“愿闻其详。”
“谋人,谋家,谋国······”叶雪华说道。“谋人怎么说?谋家怎么说?谋国又怎么说?”贾诩略显急促的说道。“谋人,只为自己而思考,在这乱世,得以安安稳稳寿终正寝。谋家,是为家族而思考,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出发点,即使他人水深火热之中,亦不理不睬。而谋国,则是布一大局,不再着眼于眼前那一叶之地,能屈能伸运筹帷幄之中,平乱世,灭胡虏,还一个朗朗乾坤,此当乃谋国。”说着,叶雪华深邃的眼神望着窗外那凝重的云层,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英雄,枭雄,哈哈哈,都尉好啊!谋人,谋家,谋国,好好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却见叶雪华轻抿着嘴,微笑着望着贾诩。“罢了罢了,我已到而立之年,至今却一事无成,都尉如不见弃,贾诩可到都尉卫所任一小小的文书。”贾诩铿锵有力道。
“哈哈,以先生之才,怎能屈居文书一职?先生,请受我一拜!”说罢,叶雪华即站起来躬身一拜,让的贾诩忙往旁边躲避,但其脸上却充满了欣慰与快乐。
“先生,我不屑枭雄,不屑谋人,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