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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以父亲的名义(2)

这样的童年生活是德尼罗十分熟悉的,所以他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剧本。当时,沃尔夫正在西拉库斯的一所大学教书,他吃惊地见到了登门拜访的德尼罗。“他来时夹着一大本笔记,”沃尔夫说,“上面记着两百多条他对德怀特这个人物的心得。德尼罗似乎对这个男人最细微、最琐碎的细节也充满了兴趣,例如,他从浴室出来时穿什么衣服?他会光着身子在房子周围走动吗?他穿T恤衫吗?他就像是一个学者,想知道所有的-切。”

德尼罗飞往洛杉矶一口气见了10位想饰演他继子的演员。“当见完最后一个演员时,”阿特·林森回忆说,“德尼罗拿起电话,飞快地拔了两个号码,‘我喜欢倒数第二的那个男孩’,他说。”

这个男孩就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而面试的录音也证明了德尼罗的确独具慧眼。“这盘录音带里有我们从未感受过的情感,”林森说,“德尼罗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决定,他的本能是不容置疑的。”

在温哥华外景地,尽管被个人问题困扰着,德尼罗对他的角色一丝不苟,他接连试穿了200件夹克,才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一件,他还花了几天时间寻找符合角色身份的zippo打火机。

相比之下,与17岁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打交道则要困难得多。“我认为迈克尔·卡顿一琼斯喜欢我,”迪卡普里奥回忆说,“后来我见到了德尼罗。我和他试演了一场戏。为了印象深刻,我冲着他的脸吼了几句台词。在这方面我很在行,甚至自信过了头。”

卡顿—琼斯称他为“伶牙俐齿的小滑头”,这是当时流行的叫法。当迪卡普里奥粗暴地打断德尼罗与艾伦·芭尔金的一场对手戏时,芭尔金警告他要检点自己的行为。迪卡普里奥回忆他与德尼罗的关系时说,“一方面,他演过《愤怒的公牛》,另一方面,他也唯一能告诉你该怎样做的那个人。”

德尼罗的德怀特·汉森算得上是他10年来最复杂的一次表演,如果放在一部好一点的影片里,也许能挽救他日趋没落的名声。可是,《不如重新开始》却最多让他成了一个粗俗的正人君子。正如《华盛顿邮报》评价的那样,“德尼罗不过是从《童子军手册》和《读者文摘》上撕了几页纸。他痛恨民主和同性恋。在他的眼睛里,拳头要比钢笔更有威力,他的表演中充斥着‘闭上你的鸟嘴’这样的字眼。对他来说,迪卡普里奥只是一个需要摔打的懦弱小子。”

如果有人想从德尼罗的生活中寻找具有讽刺意味的东西,那么在1992年和1993年这两年间必定大有收获。

这个幼年基本上没有受到父亲关照的男人却在法庭上为10岁女儿的抚养权据理力争。与此同时,刚刚拍完了一部描写一个叛逆的男孩与他蛮横的父亲之间矛盾冲突的影片的他又在筹备另一部关于父亲的电影,片中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真正的父亲,另一个是父亲的替身,两人展开较量,要决定谁能最终影响孩子的人生。在这部电影投入拍摄的同时,德尼罗自己的父亲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作为德尼罗首次担当导演的《布朗克斯故事》是从演员查兹·帕尔明特里的独角戏《布朗克斯传奇》发展而来的。原剧只有10分钟的长度,是帕尔明特里为洛杉矶西岸剧团开办的表演课程准备的作业。

高大魁梧的帕尔明特里1952年出生在纽约布朗克斯,他在百老汇演过一些小角色,后来专门饰演好莱坞电影中的恶棍,直到在伍迪·艾伦1994年的《百老汇上空的子弹》中扮演打手兼编剧才算有了点名气。也就是在这部影片筹拍期间,德尼罗听说了他在《布朗克斯传奇》中一个人演所有18个角色的传奇故事。

帕尔明特里的故事开始于1960年,发生在纽约东187街附近的福特哈姆街区。9岁的卡洛杰罗是公共汽车司机洛伦佐的儿子,洛伦佐遵循的是老老实实地生活,勤勤恳恳地工作,他也希望儿子能成为像他一样遵纪守法的人。卡洛杰罗亲眼目睹了当地黑帮老大索尼在街头杀人,但他没有向警方告发。索尼因此将这个男孩收为义子。此举触怒了洛伦佐,他警告索尼离自己的儿子远一点。两个男人为谁能决定孩子的命运展开了一番较量,直到卡洛杰罗长大成人,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从我创作这部戏的那一刻起,”帕尔明特里说,“人人都想把它拍成电影。而事实是,他们不想让我演。他们开出了25万美元的价码,虽然当时我的银行户头上只有几百美元,但我还是说,‘不但由我来演,而且由我来编剧。’他们说,‘不行。’而我的回答是,‘那就免谈。”’

《布朗克斯传奇》在纽约上演前夕,有人转告帕尔明特里,“只要签约,明天你会收到一张100万美元的支票。”帕尔明特里问,“我能演吗?”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再一次表示拒绝。对方威胁说,“如果这部戏演砸了,即使你回心转意,恐怕也拿不到这张支票。”帕尔明特里回答说,“如果这部戏成功了,你们只会付给我更多。别以为我好糊弄。”

那么,德尼罗是如何得到《布朗克斯传奇》的呢?这要归功于他越来越强烈的当导演的愿望。“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当一把导演,我真的想写一点东西。我有想法,而且习惯于把想到的东西记下来,不过就是不能约束自己认真地坐下来动笔。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又一年,我觉得应该是有所作为的时候了。翠贝卡创办之初,我曾和简·罗森塔尔认真地交谈过。我说我必须导一部电影,所以我们集中精力寻找合适的题材。就在这时我通过我的训练师听说了《布朗克斯传奇》,于是就对简说,‘你去加州的时候看一看这部戏。’她看了以后告诉我帕尔明特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必须亲自出演,因为这部戏写的就是他自己。我说我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条件,除非我自己选中了这部戏并对它产生了兴趣。后来我看了这部戏,也非常喜欢帕尔明特里这个人,我们在后台交谈了几句,我问他:‘能看看剧本吗?’他说,‘可以,没问题。’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一直在商谈这个剧本。有一回他说,‘你知道吗?我必须扮演索尼。’我说,‘这是有可能的。让我把剧本带回翠贝卡,我需要了解整个故事,于是我们坐下来通读了一遍剧本,并且征求了一些人的意见,最终我告诉简我决定拍这部电影,因为冥冥之中有一种紧迫感要求我去做这件事情。”

德尼罗并未透露一个秘密,那就是他自己的儿子拉斐尔朗读了卡洛杰罗的所有台词,他也许希望能饰演这个角色,但他始终没有向父亲表白。

公然提出要在片中得到一个角色的是娜奥米·坎贝尔,她要求饰演卡洛杰罗的黑人女友简。她一直在跟随发声教练山姆·查特学习表演,后者曾帮助德尼罗掌握麦克斯·卡迪的口音。然而,德尼罗拒绝在他自己的电影里开后门,他在接受采访时说,“一个职业的决定是不能被私人的关系所左右的”,于是几周之后坎贝尔投入了爱尔兰摇滚乐队u2的乐手亚当·克莱顿的怀抱,后来他们还结了婚。直到1996年,坎贝尔才在斯派克·李的《六点女郎》中首次触电,不出德尼罗所料,她的表演果然不堪入目。

德尼罗决定扮演父亲的角色。“这会有助于影片更轻松地上马,”他解释说,“而且这对我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角色,因为我从未扮演过这类人物,你们一定会以为我应该去演帕尔明特里的角色。”

德尼罗向丹尼·德维托、杰克·尼科尔逊等有过自导自演经验的演员讨教,尤其向电影技术人员咨询导演方面的技巧。“鲍比是个非常善于合作的人,”帕尔明特里说,“他曾经说过,‘你必须留在片场,甚至在没有你的戏的时候。’通常编剧手里端着咖啡,来和剧组人员打声招呼之后便可以离开,但是鲍比坚持要我留下来。我参与了挑选演员的工作,自始至终都守在片场,甚至影片拍完我准备返回洛杉矶时,他也不让我走,要求我跟他一起剪片,这太令人惊奇了。我一直跟到了影片的合成,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帕尔明特里的功劳主要是在埃迪·莫什的演员选择上,这个黑帮小罗喽被索尼视为不祥之物。当莫什在跑马场为一匹马押注时,索尼居然在比赛尚未开始前撕了他的马票,他的理由是:如果埃迪·莫什喜欢某匹马,它肯定没有赢的机会。

据帕尔明特里说,德尼罗“喜爱埃迪·莫什这个角色。我们在挑选演员时遇到了麻烦,因为这是个奇怪的角色,我们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演。这个家伙生来就是个输家。他是个给人带来霉运的人,我们不知道究竟谁能把他演好。最后还是鲍比拿了主意,他问我,‘现实中的埃迪·莫什在哪儿?’我说,‘他或许就在这个街区的某个地方,仍在为打赌而输钱。’于是他说,‘让我们把他找出来。’我们在跑马场找到了这个人,他一辈子都在赌马,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当我们最终选定他时,我对鲍比说,‘现在我真的有些紧张,因为他可能会给这部电影带来厄运。’鲍比说,‘放屁!我压根儿不信!’但看得出他心里也有几分不安。结果,他到场的第一天就下起了大雨,我们不得不换到有屋顶的地方继续拍摄。我看着他说,‘我想杀了你!”’

8月31日,德尼罗开始拍摄《布朗克斯故事》,这是该片最终定下的片名。本月的早些时候,《情妇》已经小规模上映,远没有获得期望中的好评。虽然贾格洛姆对数字一向不太敏感,但该片区区110N美元的票房还是令他汗颜。普瑞缪斯直到2001年才有机会拍他的下一部电影《我行我素》,当然这一回翠贝卡制片公司再也不会出钱当冤大头了。

作为一个导演,德尼罗运用了许多他在表演方面积累的技巧。“他促使我去想新的点子,”帕尔明特里说,“他要求我改写某场戏。而在看了这场戏之后,他又会说,‘相当不错,不过还是让我们回到原来的样子吧。’这是令人非常泄气的。我想除了我不会有人愿意这么做。我是一个工作狂,而他则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德尼罗还鼓励演员尝试他在《猎鹿人》里教给沃尔肯的做法,那就是默念一些台词,而不是大声说出来。“他一直告诫我们要保持头脑活跃,”帕尔明特里说,“要能随时进射出火花。”

如此注重表演的后果造成预算大幅超支,原先预估的1400~-‘美元的成本如今已增加到21002B‘美元。为了获得理想的效果,德尼罗花去了太多的时间,一个镜头甚至拍上四五十条,最终前期拍摄总共花费了五个月之多。

10月,斯普林斯的官司开庭,德尼罗被迫停工一周飞往洛杉矶。听证会之前,马文·米切尔森大放厥词,称斯普林斯与德尼罗一起经历了“十年的地狱”。这样的说辞令德尼罗难以忍受,因为他们在第一次短暂的恋情之后只是偶尔会面。德尼罗还持续不断地为妮娜提供供养费。

1993年初,就在《布朗克斯故事》即将拍完之际,德尼罗的父亲病重进了医院。非常巧合的是,斯科塞斯的父亲住在同一所医院,德尼罗经常去看望两位老人。“我父亲永远记得这件事情,”斯科塞斯说。

3月,《疯狗与格洛丽娅》上映,只赚到了1lOO万美元,评论界对此也是反映平平。随后上映的《不如重新开始》赢得了些许赞誉之辞,但票房依然没有起色。

与此同时,洛杉矶高等法院向妮娜·斯普林斯下达了判决书。血液测试的结果证明她与德尼罗没有血缘关系,德尼罗没有义务对她承担法律和道德上的责任。对于德尼罗这样一个渴望获得家庭的男人来说,这场官司的胜利反倒令他觉得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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