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太太平,姚月诗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闹绝食。向宇凡和乐盼盼都很担心,可是又帮不上忙。
向宇凡既要上学,又得关注她的的情况,还得挤出时间处理摄影大赛参赛作品的后期制作,不过两周,人竟瘦了一圈。乐盼盼看着很心痛,不时从家里带些汤水给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多天,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天一回到教室,段卿儿就兴奋地拉着她说:“盼盼,盼盼,你知道吗?宇凡的作品入围了第十二届全国青少年摄影大赛复赛呢!”
乐盼盼眼睛一亮,连声追问:“真的吗?你确定?”
“当然!对于宇凡王子的事情,我可是很关注的!”段卿儿昂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完全忘了自己一个月前是怎么对人家的……
乐盼盼很激动,兴奋地扑过去亲好友的脸颊:“那太好了!卿儿,谢谢你!”最近向宇凡一直闷闷不乐,她正苦恼着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开心。现在好了,她可以借这个机会,约他到游乐场玩,给他一个惊喜!
“喂喂喂!!!你的口水!!!”段卿儿一掌拍开她,故作嫌弃地擦着自己的脸颊,眼底却浮现出丝丝笑意。
这段时间向宇凡郁郁寡欢,乐盼盼一直很担心,她很久没在好友的脸上看见过笑容了。现在看见好友这么兴奋,她也不禁为好友高兴。
这天晚上,乐盼盼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和往日一样,兴冲冲地提着保温瓶去找向宇凡。还没进门,她就大声嚷嚷:“向宇凡,我妈今天煲了雪耳木瓜汤,你赶快过来趁热喝。”
“你天天从家里带汤出来,就不怕乐老师怀疑我们的关系吗?”向宇凡拿着相机从书房出来,看到她时,紧皱的剑眉慢慢地舒展开来。最近他为了姚月诗的事常常愁眉苦脸,也只有在见到乐盼盼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才会多一点。
“怕什么,我们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她边说边走向饭厅,“姚月诗的情况好点了么?”
向宇凡无奈了叹了口气,“姚阿姨说她还是不愿意吃饭。”
“向阿姨还没有回来?”
“我妈说她下个月才会回来,她一忙起工作就忘了我这个儿子了。”
“看来你还得继续吃几天泡面了。”乐盼盼从消毒柜里拿了个瓷碗,把保温瓶里的汤水倒进去,“来,快喝吧!这汤的味道很不错,又营养。你要把它全喝光,再瘦下去你就成木乃伊了。”
“乐盼盼,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味道了。”向宇凡笑嘻嘻地接过她手上的碗,俯头慢慢地喝着。
盯着他看了一会,乐盼盼压抑着满心兴奋,故意用平淡的声音说:“宇凡,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卿儿告诉我,西街开了一家新的冰淇淋店,里头的雪糕很好听。”她没有告诉他,她还用这个月积蓄下来的零用钱,给他买了一本某知名摄影师的限量版影集。她打算一会出去后再送给他,他收到后一定很高兴的。
“好。”向宇凡疼惜地看着她,眼底里浓浓的歉意和怜爱。最近他一直烦心自己的事,都没有抽时间陪她。她不但不生他的气,还天天给他带这带哪,事事为他着想,他真的很感激。
“那说好哦!我们……”
乐盼盼的话还没说完,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我去听。”乐盼盼阻止他起身的动作,体贴地跑到客厅拿起话筒,“你好,这里是向家,请问找谁?”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就连拿着话筒的手也在微微地发抖。只听见她不时地虚应几句,最后故作镇定地道别:“……好的,我会转告他的,再见。”
放下话筒,她怔呆了两秒,才转身担忧地看着向宇凡。
后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放下手中的汤碗,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姚月诗她晕倒了,在济仁医院……”
“怎么会这样……”向宇凡低头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旬,然后迅速地抬起头,抄起钱包和钥匙就往外跑,“盼盼,我必须出去一趟,你自己先回家。我回来后和你联系,BYEBYE!”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目送着他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大门后,乐盼盼的心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希望姚月诗没事才好,上帝保佑!
向宇凡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却在病房门口被姚妈妈拦住了。
“小凡,不好意思,小诗说现在不想见你。”姚妈妈满脸抱歉地看着他,“那丫头刚醒,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不如你先回去,过两天再来看她?”
“她不想见我?”向宇凡一怔,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急切地抬起头,关心地问,“姚阿姨,小诗的情况如何?”
“她绝食了好几天,医生说她是因为营养不良和缺水才会晕倒的,打了一会点滴就醒了过来。现在除了情绪还不太稳定外,其它都好多了。”
“那就好。”向宇凡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稍微放下,“那我在外头坐一会,阿姨你进去陪小诗吧!”
姚妈妈注视了他片刻,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推门走进病房。
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姚月诗靠着软枕半坐在床上。她的左手还挂着点滴,右手正翻看着腿上的一本制作精美的相册。相册里的照片每一张都照得很用心,最特别的是里头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每一张照片都有她的参与,每一个画面背后的细节她都记忆犹新,只是记住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个帮她摄下美丽瞬间的人已经不在乎了。
姚月诗自嘲地笑着,眼睛里却有眼光闪现。
姚妈妈无声地叹息了声,在女儿的床边坐下。
“小诗,宇凡来了。”
姚月诗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头:“我知道,我听到你们的谈话。”
“两周没见,那孩子瘦了很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我让他先回去,他也不愿意。”
这回,姚月诗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就让他坐着吧!坐累了他自己会回去的。”
半夜,姚月诗是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惊醒的。
咳嗽声来自门外,咳嗽者似乎一直捂住嘴巴强忍着,声音断断续续,喑哑低沉。
姚月诗爬下床,穿上拖鞋轻轻地走到门边。
悄悄地拉开门,借着走廊的白炽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个男生坐在半米外的休息椅上。十一月的天,虽不算是十分的寒冷,但半夜的寒意还是能把人冷得瑟瑟发抖。男生却只
穿着一件短袖衬衣,薄薄的质料根本御不了寒。他抱膝坐在椅子上,为了更暖和些,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他不时咳嗽着,宽厚的大掌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似是惟恐那声音吵醒在意的人。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却因为闷咳而不住颤抖着。曾经宽阔有力的后背,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瘦弱。
姚月诗默默地盯着他很久很久,眼眶渐渐地红了。捂住嘴巴,强压下喉间的哽咽,她轻轻地关上门。
走回床畔,抱着影集,她的眼底掠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像是起誓般,她轻声说:“宇凡哥哥,你暂时忍着,很快,我们就不会痛苦了……”
病房的灯没有开,幽幽的声音在冰冷的夜色中异常空灵飘渺,仿佛来自奈何桥的彼岸……
向宇凡病了。
他依旧不愿意回去,一放学就跑到医院,天天坐在病房外头过夜。睡眠质量不好,加上饮食不当,不到两天他就发起了高烧。姚家父母和乐盼盼对他百般劝说,他还是无动于衷,直到乐盼盼以绝交威胁他,他才乖乖妥协,请假回家休息。
向宇凡从小娇生惯养,对熬药的事一窍不通。向妈妈出差还没有回来,乐盼盼只好每天放学后跑到向家照顾他。
“喝药了。”
这天,乐盼盼和往常一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褐色液体走进卧室。
向宇凡皱着眉头瞄了药碗一眼,俊脸瞬间垮了下来:“药很苦,我不想喝。”
“不想喝也得喝,谁叫你感染了风寒,活该!”
“那不然你喂我?”向宇凡露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暧昧朝她挤了挤眼睛,“你喂我,药会比较不苦。”
“别想!”乐盼盼左手叉腰,右手毫不留情地往他脑门敲去,“赶快把药喝了,趁你精神不错,我给你补习功课去!你请了几天假,好不容易赶上的功课又落下了!”
“除了药就是功课,真无聊!你就不能聊点别的吗?”向宇凡扁了扁嘴,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向她提议道,“不如咱们聊聊你什么时候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乐盼盼斜睨了他一眼,昂着下巴说:“等你平均每课成绩超过80分再跟我说交往的事吧!”
“80分?!怎么可能!!!!”向宇凡哀嚎了声,然后愤愤不平地抗议,“我朋友长得没我帅,成绩又没有我好,还交了三个女朋友。我不要三个,我只要你一个,你还想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难题刁难我!”
“那不然你找别的女孩交往去吧!你不是很帅很有才气很受女孩欢迎吗?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你的追求者从长江头排到长江尾!”
“别……未来的女友大人……我知道错了……”向宇凡心虚地缩着脖子,陪着笑脸讨好道,“等我病好了,我带你去水上乐园玩,好不好?”
乐盼盼趾高气扬地哼了两声,然后把药碗端到他面前,一声令下:“还不快喝!”
“是的,未来的女友大人……”向宇凡苦着脸答应,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脸痛苦地把那苦苦的药汁往肚子里灌。
看着他温驯的样子,乐盼盼得意地笑了。
这个臭小子,害她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该换她折磨折磨他了!不然以后成了他的女朋友,他还不把她当小白兔般欺负?!
正想着,向家的门铃就响了。
“我下去开门,你乖乖把药喝完!要是我发现你把药倒了,回头你就死定了!”乐盼盼恶狠狠地叮嘱了他一番,才下楼开门。
门开了,一个长着苹果脸的可爱少女捧着一束花扑了进来。
乐盼盼讶异地瞪大眼睛,失声惊呼:“卿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只要是有关宇凡王子的事,我都知道!”段卿儿得意地朝她眨眨眼,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进屋子里。
乐盼盼掩上门,跟在她后头,边走边问:“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段卿儿扬了扬手上的花,笑嘻嘻地说:“自然是来探望我亲爱的宇凡王子咯!”
乐盼盼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老是一口一个宇凡王子,难道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我说你不会是在吃醋吧?你放心,我对你家宇凡哥哥没那种意思!我又不是姚月诗,我可是很理智的!”说罢,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个姚月诗现在还在绝食吗?”
说到那个固执的少女,乐盼盼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去。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嗯,据说她这几天都是靠药品支撑身体。”
“这样可不行啊!盼盼,我看你不如去找她谈谈吧!不然她一直这么瞎搞下去,你家的宇凡哥哥一定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
乐盼盼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好,我明天放学就去找她。”
“好了,不要再提姚月诗的事了,想想也不开心!走,带我去见宇凡王子,之前我那样对他,得跟他道歉!”
“好吧,楼梯在这边。”
第二天傍晚,依旧是彩霞满天的好天气。放学铃一响,乐盼盼就打车奔向姚月诗所在的医院。在服务台问了姚月诗的房间号,天生路痴的乐盼盼七绕八绕,好不容易找到病房,却在病房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那是个穿着大方得体的中年女人。白色的外套,里头穿着丝质连衣裙,看那质料,即使是对名牌不熟悉的乐盼盼也能看出那套衣服价值不菲。女人长得很漂亮,柳眉大眼,线条完美的瓜子脸,皮肤白皙,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标准的美人。特别是那双大眼,简直和姚月诗的眼睛一模一样,明亮中带着几丝天生的娇媚。乐盼盼轻易便猜出她的身份。
此刻,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带着浓浓的疲惫,纤秀的眉间也携着深深的倦意。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能掩盖那雍荣华贵的气质。
看到她的那一刻,乐盼盼清楚地看到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讶异,然后是深深的愧歉,显然她已经听说过她们三人的事。
“乐小姐,不好意思,你现在不能进去。”女人抱歉地看着她,“小诗的情绪还不稳定,恐怕现在不能见你。”
乐盼盼急了,抱着果篮苦苦哀求:“阿姨,我只是进去和月诗说几句话,我不会影响她的情绪的。您让我进去,好不好?”
姚妈妈一脸为难:“可是……”
“妈妈,你让她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乐盼盼也睁大眼睛,企求地看着她。
姚妈妈踌躇了片刻,才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那……乐小姐,你进去吧!我就在门外,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就叫我。”
“好的,谢谢阿姨。”乐盼盼唯恐她反悔,连忙朝她躬了躬身,转身走进房内。
病房的布置出乎乐盼盼意料的豪华,里头不仅附带宽敞的洗手间,还电视、冰箱、空调、电脑、沙发样样俱全,就连床也是铺着高级床垫的双人床。如果不是挂在床头的那些医用仪器,她真会以为这里是五星级酒店的豪华房,而不是医院的加护病房。
房间的窗户开着,淡蓝色的布帘在风上轻扬,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姚月诗正躺在床上休息,看到她进来,慢条斯理地拉开被子坐起来。
乐盼盼把果篮放到摆放礼品的桌了,然后走到床畔的椅子坐下。
姚月诗看起来比一个月前瘦了很多,苍白的脸色无损她的美丽,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柔弱。
两人静静地相视片刻,乐盼盼率先开口:“你还不愿意吃东西?”
姚月诗淡淡地回答:“只要宇凡哥哥不回到我的身边,我是不会吃东西的。”
“你这是何苦呢?强扭的瓜不甜。”
“你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其实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过几天去找你。”
“你要找我?你有话要跟我说?”
“你不用装了,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今天想要对我说的,同样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乐盼盼,你离开宇凡哥哥吧!”
“即使你明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你,你也要这么做吗?”
“不!宇凡哥哥是喜欢我的!”姚月诗的声音徒地拨高,语气多了一丝激愤,“只要你不在,宇凡哥哥就会爱上我。”
“姚月诗,你太固执了!你这样做,只会让宇凡更加痛苦。”
“你错了!使宇凡哥哥痛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乐盼盼,在你出现前,宇凡哥哥的眼中只有我,我们是快乐的。你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打乱了!该退出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