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被放在一边,车夫靠在车上,翘着二郎腿,任凭马车慢悠悠的走动,她神情自若。
这样的速度让昭君十分着急,看着漫无边际的路,再看看车夫,终于忍不住说,“能不能赶快点?”
“赶快点啊?”车夫懒洋洋的看向她,便又将马鞭给她,“给你,你自己赶”
“我……”昭君看着马鞭,不敢伸手过去。
“怎么?不会赶?那让它自己走吧,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这怎么可以,我……”
“不然要怎么样,你又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当然就这样一直走啊走的了啊。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是爷俩,总之有爷爷的一口饭就绝对上不了你的。”
“你不是我爷爷!”昭君严重强调!看车夫的眼色都多了一分敌意。
是的,没有人能取代爷爷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在客栈没有反驳,都是因为李展在场,她没有胆子说,现在整条道上就只有她们二人。
“看来你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嘛?”他起身,认真的打量着她,继续说,“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了,既然这样我也不用装了,马鞭放在这里了啊,去哪里你自己决定啊,前提是不要自寻死路,否则我会见死不救的。”车夫边说边进车厢。
果然是女扮男装。从她的声音,昭君已百分百认定了她。
但是看到马鞭,又愁了脸。
这个看似容易的活计,真正做起来是很不容易的,即使她没有亲身体验过。
可是她不赶车的话。她往后面看了看,车帘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只听到平缓的呼吸声。
看来是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她深吸了口气,扬起马鞭,闭上眼,轻轻的一鞭打下去。
“唔唔——”马吃痛的嘶叫,速度突然加快,直冲往前方。
“啊——”昭君吓红了脸,一个不稳,重击在车上,然后这个人往后倒去。
“唔——”又是一声冲天长吼,昭君滚到车内,头猛地撞在车上,再看,里面哪里还有车夫的影子。
马疯狂的往前冲,车一阵又一阵的撞击,昭君额头上都撞出血来,乌黑的直发散开,凌乱了一地。
“哧哧——”兵器相交的声音一阵阵传来,顺着声音看向车后,五名黑衣人手握寒刀,正与车夫打得不可开交。
虽然是五对一,但车夫一点也不感到吃力,她手持软剑,身若弯蛇,出招、收剑、飞跃,若影若现,虚招成惯。
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招式狠辣,刀法诡异,每招每式都蓄含锋芒,致人于死命。
车继续在行走,马蹄声冲破了天际,而即将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断崖,车内身受折磨的人已昏迷不醒,只看到车上,鲜血滚动的痕迹,也染红了她的衣服。
车夫站于树顶,循马蹄声探去,倏地瞪大瞳孔,想过去救她,身边的五人就像影子般,纠缠着不放,只得出手相抗,眼睁睁的看着马一个跃身,马车随之坠下山崖。
“吱吱……”
似乎有号召般,随着一声鸟叫,林中的鸟都飞了起来,在空中几个盘旋,停在一名女子周围。
她身着男袍,长发不着分毫首饰的披在脑后,黑而显得整齐,额角沾有血迹,青紫分明。她眸子紧闭,呼吸薄弱,清冷的面孔显现出病态的苍白。
一只金色的雀鸟几个跳跃过去,轻轻的啄她的手,直至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吱吱”一声,百鸟散去。
昭君一直沉醉在一个梦里,她梦见一个人在她即将面临危险的时候,突然飞过来,抱走了她,她才得以脱险。
她很想说声谢谢,可是这个人放下她就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她一直找一直找,找遍了整个林子,都没有找到他。
被手上的疼痛惊醒,她睁开眼,眸子波光闪闪。
这里是哪里?我还活着吗?她自问。
天空是蓝的,周围也都弥漫着花草树木的清香,有飞虫,有鸟叫,她是否真的还活着?
试着站起来,身上传来的痛让她又躺了回去。
再一次咬紧牙关,撑着树站起来,喘了几口气,看清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她不禁长大的嘴。
是这里,那个人就是在这里把她放下的,一草一木都不差分毫,梦里的一切是真的,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他那么快就走了,好像不想让她见到一样,他到底是谁,是她失去记忆前认识的人还是现在认识的?
她突然不顾一切的跑,抱着他或许还在的希望四处搜寻。
但事实是跑得筋疲力尽,不但没看到半个人影,还迷了路。
休息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往一条路走去。
临近黄昏,她又累又饿,好在看到了大道,看到了来往的人,可是当她欣喜的踏上大道的时候,无数目光探向她,她这也才发现,这些人都带着笨重的行李,男女老少,苍白的脸上流出枯黄的汗水,甚至被黑点布满,怎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倒下。
“儿子,我的儿啊,你要挺住,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啊……”
瘟疫?他们都染有瘟疫!
昭君心惊,略一思索,快步过去,探以脉搏,微微一惧,突然说道,“老人家,快扶他进城,我有解救之法。”
“公子当真有救我儿子的方法?”老妇人泪中带喜,得到昭君的肯定,她感激的笑道,“如果能治好我儿子,我就是给你做牛做马也心甘!”
“大哥哥,你一定要治好我爹爹”五岁的小男孩眨着泪眼,充满希冀。
“春大娘,如果真的能治好,城里的名医大夫为什么还赶着往外跑啊,你呀,别听这小伙子乱说,明天可是要封城了,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一名中年人急切的说道,显然对这位年轻娇贵的公子十分怀疑。他脸上同样带着黑点,只是皮肤比较黑,不可轻易看出。
“嗯,放心吧,我一定能治好你爹爹。”昭君回复了小男孩,便起身,对说话的中年人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朗朗乾坤,无奇不有。从大叔的脸上可以看出,发病已经有三天之久,瘟疫散播很快,如果不及时医治,不但会传染到身边人,还会因身体腐烂而死。大叔都已经命在弦上,为什么不赌一把,有一线生机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吧?”
“说的对啊,程大夫,既然你医不好,何不让他试试,或许还能救全城的百姓呢?”旁人说道。
周围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原来他是大夫?难怪他会对她这么反感,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中年人语塞,想了想,说,“如果你真的能医好他,我程光喜拜你为师!”
“程大夫,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啊?”一位妇人指着他强调。
“绝不反悔!”陈光喜一口应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冤家。
“大家都听到了啊,到时候你反悔,就是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