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思。”路柏琛低语,没注意到这芳名引起好友一阵震动。“她是殷樊亚的特别助理,也可能是他的情人。”
“殷樊亚?不就是你妻舅吗?”
“是。”
“你迷上你老婆哥哥的女人?”卫襄语气怪异。
“我只是说『可能』而已,樊亚不肯公开承认他跟相思的关系。”
“为什么?”
路柏琛耸耸肩。“也许他们俩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也许是相思故意逗我。”
“是吗?”卫襄深思地沈吟。“你跟那个女人上床了?”
“还没。”
“但你想跟她上床。”卫襄机敏地听出好友的言外之意。
“我的确很想。”路柏琛讥诮地自哂,朝酒保比个手势,再要一杯酒。“也许只有跟她上床,我才能忘了她。”
偏偏两人见面,只是吃饭、聊天、兜风,像普通的恋人一般浪漫又单纯地约会,反倒教他更深陷在激情的网牢中,无法自拔。
“你想忘了她?”
“我结婚了,卫襄,我喜欢恬雨,我不想对不起她。”路柏琛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又是一口喝乾。
就算他不是因为爱和恬雨成婚,她仍是他的妻子,他该尊重她,而总是对他温柔相待的她,也绝对值得他的尊重。
只是……
“你就是忘不了李相思。”卫襄淡淡地再次道破他内心的挣扎。“看来,这个女人真的很令你烦恼。”他举杯,谐谑地与路柏琛的酒杯相撞。“费洛蒙万岁!”
路柏琛回好友一记忧郁的白眼,明白他是在调侃自己抵挡不住李相思的女性魅力。
卫襄微微一笑。“照我说,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跟她上床。”
“什么”路柏琛震惊。
“既然你那么想要她,就跟她上床吧。”卫襄不疾不徐地提出个人看法。“别让你老婆知道这回事就好了。”
路柏琛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外头金屋藏娇?”
“我的意思是,你就当是逢场作戏,看是要一夜情也好,还是豢养她做情妇,只要记住,别让她碍到你的婚姻。”
这是什么见鬼的提议?
路柏琛不可思议地瞪著好友。“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吗?恬雨如果知道真相,会──”
“她能怎样?跟你闹离婚,把这事吵得人尽皆知?”卫襄冷笑。“别忘了她是殷家的女儿,殷家可禁不起这种丑闻。”
“……”
“我敢跟你打赌,只要你不吭声,你老婆一定也会装作不知情。”
“恬雨她……假装不来的。”
“她当然会假装,她是上流社会出身的千金小姐,一定很清楚游戏的规则。她不会戳破你的,只要你别玩得太过火,她绝对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会吗?
路柏琛怔忡地寻思。
恬雨会懂得假装?她会放纵他在外头逢场作戏,只要他最后乖乖回到她身边?她会玩这种同床异梦的婚姻游戏?
她会吗?
无名的怒火,缓缓地在路柏琛胸口角落烧起。他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这灼痛的滋味不好受。
或许他是在气自己,为何会蠢到迷恋一个女人,为了得到她,竟考虑拿自己的前途与婚姻来做赌注……
卫襄拍了下他肩膀。“你的手机响了。”
“手机?”他一愣,目光一转,这才发现搁在吧台上的手机,正急促震动著。他刚接起电话,对方已先一步断线,留下留言。
他进语音信箱听留言。
卫襄注视他逐渐凝重的神情。“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路柏琛点头,沈默数秒。“她约我明天晚上去洗温泉。”
卫襄长长地吹了声口哨。“游戏开始了,柏琛。”他意味深长地望著好友。“要是她真是殷樊亚的女人,这游戏就更好玩了。”
“为什么?”
“别告诉我你没有身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卫襄似笑非笑。“你不想试试看自己的能耐吗?对手可是殷樊亚呢!”
路柏琛一窒,好片刻,才勉强找回说话的声音。“我知道你恨殷家人,不过也不必──”
“这跟那件事无关。”卫襄淡淡地打断他。“我对殷樊亚个人并无特殊喜恶,我只是客观地说出事实。”
事实?路柏琛疑问地挑眉。
卫襄微微一笑,眼神是两把清锐的剑。“只要是男人,就有跟另一个男人竞争的野心,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没错,只要是男人,就免不了竞争的心理,征服的欲望。
所以他来了,明知这场温泉之约,是她精心布下的圈套,仍是禁不住前往应约。
为了不让专门挖八卦维生的媒体记者嗅到一点风吹草动,他刻意开一辆平常很少开的深蓝色宾士,不透明车窗关得紧紧的,一路滑向位于阳明山上一家五星级的温泉会馆。
李相思在这里订了一间VIP温泉套房,室内格局宽敞,除了卧房还有客厅,阳台上,更有极富日式情调的露天风吕。
他戴上墨镜,不经过柜台,直接进房。
李相思早已在房里等著他。她穿一袭白色浴袍,秀发微湿,像是刚泡过温泉,容光焕发,脸颊蒸著粉红色的霞晕。
他愣了愣,片刻,俊眉一挑,视线落下,恰巧见她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的的莹白。
他料得没错,她果然布下了情魅之网,等著捉他这条大鱼。
问题是,他该轻易被捉住吗?
看来会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她会是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路柏琛浅勾唇,胸口蓦地翻涌起期待的波涛,他压抑住兴奋的情绪,不动声色,大踏步走进里间的餐厅。
餐桌上,已备好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盏浪漫烛火,琉璃花瓶里,养著粉色玫瑰。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李相思跟在他身后,飘来一阵迷人的香味。“我们先吃饭吧。”
路柏琛点头,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在餐桌边坐下。
他以为李相思会选择坐在他对面,没想到她竟直接来到他身畔,硬是挤上座椅边缘。
他几乎是软玉温香抱满怀。
“你不是说要吃饭?”他眸光闪烁,心跳奔腾。
“我不饿,我看你吃。”娇容转过来,朝他甜甜地、很无辜似地笑。
他却知道她绝不无辜,这突如其来的亲匿肯定是经过计算的,因为之前的约会,她总是正襟危坐,从不曾如此投怀送抱。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眯起眼,思绪快速翻飞。
“你看不出来吗?”她娇声地笑。“我想,也该是□清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了。”玉臂如水蛇,缠住他肩颈,水眸直勾勾地凝睇他。“柏琛,你老实说,像你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在外头养一、两个情妇,是常有的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这话什么意思?路柏琛暗暗戒备,嘴角却挑起一抹邪气。
“你说嘛!”她撒娇似地捏捏他的颊。“你是不是就这样想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想问你,你会养我做情妇吗?”
“你希望我养你当情妇吗?”他不答反问。
她眨眨眼,忽地轻轻笑了,笑声是一方软凉的真丝,挑逗地摩挲著他耳际。
她笑了好片刻,在笑得最放浪的时候戛然止住,娇媚的容颜也在瞬间冷凝如霜。
“你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做男人的情妇。”
忽冷忽热的,她究竟玩什么花样?他不吭声,静观其变。
她忽然又笑了,更贴近他,温软的乳峰灼烫他胸口,魅惑的气息在他耳畔吹拂。“要,就跟你老婆离婚,否则拉倒。”
路柏琛冻住。
她要他跟恬雨离婚?
李相思却没给他太多思索的余裕,玉手捧起他的脸,献上自己柔软的樱唇。
一个美人的主动挑逗,而且还是个又高傲、又神秘,一下热情如火,一下又冷若冰霜的美人。
当此天地间绝大的诱惑,世上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路柏琛也只不过是个男人,他动摇了,心乱了,呼吸粗重了,欲火在体内熊熊灼烧。
他探出手,一把搂住李相思纤腰。
阿波罗……
来自遥远过去的呼唤,蓦地在他昏沈的脑海里敲响。
他悚然,手臂不觉松开。
为什么取这样的英文名字?
一个年轻的男人,曾经这样问过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女孩。
因为,我希望有个阿波罗……
女孩羞怯的心声让夜风给吹散了,吹远了,却穿过了茫茫时空,朝现在的他直击而来。
戴芙妮!
路柏琛忽地战栗,猛然推开怀中佳人。
李相思让他粗鲁地一推,一时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她抓住椅背,慢慢站起来,挺直腰板。
她眯起眼,打量面前的男人,见他原本让****给占领的眼眸逐渐清明,心下了然,冷哼一声。
“看来你理智还把持得很定嘛!”她冷笑,伸手拉拢浴袍衣襟。
路柏琛直视她,一字一句,撂下话。“我不可能跟恬雨离婚。”
“为什么?”他坚定的宣言似乎并没影响她的情绪,表情依然淡漠。“怕对不起你老婆,还是怕影响你大好的政治前途?”
他不语。
“如果她不是殷世裕的女儿,你还会娶她吗?”她技巧地进逼。
他蹙眉。“我已经娶了她了!”
“所以呢?你不能背叛她?”她娇媚地微笑,笑意却不及眉眼。“别给我这种老掉牙的藉口,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随你的便。”但他绝不会跟恬雨离婚,不会亲手毁去她一心向往的爱情神话。
他的戴芙妮,傻傻地相信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阿波罗,虽然,他其实并不是……
一念及此,路柏琛紧紧地咬牙。
“好吧,就算你是娶了殷恬雨,可是你并不爱她,你爱的是我,不是吗?”李相思腻声问。
他默然不语。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她,但至少,有种奇特的迷恋。
“我也爱你,柏琛。”她自作主张地将他的沈默当成是默认,倾身向前,挑逗地拉起他领带。“你是个很优的男人,我这辈子,就在等你这样的男人,一个能与我匹敌的男人。”
他瞪著她弥漫著水烟的媚眸。“你的意思是,一个不会轻易被你诱惑的男人吧?”
“或许吧。”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浅笑的容颜看不出是嗔是喜。“我很讶异你居然没有直接把我扑倒在床。”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自嘲地问。
她笑得更灿烂了。“我知道你想,但你克制住了自己──你是不是怕一旦跟我上了床,我就会缠著你跟老婆离婚?”
“……”
“你不是舍不得你老婆,你舍不得的是你的前途。”她再度自问自答,语气满是嘲弄。“你怕爆出外遇的丑闻,会伤害你的形象,选民会唾弃你,你年底就别想竞选连任了。”
“……”
“可是,你还是很想要我,对吧?”她拉扯著领带逼他靠近自己。“那就离婚。”银白的牙贝在红唇后闪著珍珠光泽。“我给你两个礼拜考虑,否则我就跟殷樊亚上床。”
她说什么路柏琛愕然。她这意思是在威胁他吗?他若不肯跟恬雨离婚,她就跟樊亚上床──她是有意撩起他的妒火吧?
这女人若不是太蠢,便是对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
他懊恼地皱眉,扯回领带,一把抄起西装外套。“我先走了!”
她没拦他,由他走出温泉套房,唯有柔哑的嗓音,追在他身后,考验他的耐性极限──
“路柏琛,我说到做到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