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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高台巅比武论道(三)

翌日,阳光照常升起。石年来到广场,这里已经汇聚了许许多多人。

陆长空几人看到他,过来问:“石师弟,你昨晚去哪了?”

石年淡淡道:“回乾元山了。”

陆长空点头说道:“大家出来后没看到你,问小二,小二说你已经离开了,我们猜你可能是回乾元山了,所以就没去找你,直接回去了。”

石年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巳时到,比赛开始。第二轮比赛相对第一轮比赛要激烈一些,因为能进入这一轮的参赛弟子道行均不低,除了那些少数因为运气好才进入这一轮的人之外。

石年第一轮比赛是第三十三场,所以第二轮比赛他将会与上一场的第七场比赛的胜利者比试,如此反倒排在了陆长空等人的前面去了。

“石师弟,你是第几场比赛?”何大通笑眯眯问道。

石年看了他一眼,道:“第七。”

何大通微微惊讶:“第七?那不就是下一场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石年摇头。

何大通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认为一定要先把对手的情况搞清楚,这样赢的把握更大一些。”

一旁突然响起掌声和叫好声,何大通还以为是旁边的人很赞同他的话,在给他拍巴巴掌。笑意盈盈的瞥了一眼,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看他,都在看着广场中间,顿时备受打击,恼羞莫名。

第六场比赛结束,石年动身朝广场走去。

对手依旧先一步站在擂台上,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弟子,脸廋而尖,眼大三角,贼溜溜好动的模样,看着很机灵,名叫姚柄峰。他对石年笑道:“石师弟,你是风师叔的弟子,修为定然在我之上,待会儿还请你手下留情。”

石年静静的注视着他,没有出声。

姚柄峰脸上的功夫似乎要比别的人高些,并未介意石年没有理他,兀自笑说道:“还有,听说石师弟你比赛中不会拔剑?想想也是,以你的道行,恐怕只有决赛之时才会出剑吧,呵呵。”

“当”

钟鼎声响起,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姚柄峰脸色陡然一肃,右手快速一引法决,背后的长剑“哐”的一声冲出剑鞘,在空中微微顿了一下,迅速调转方向,剑尖直指石年。姚柄峰喝道:“石师弟,看剑!”

“咻”悬浮在他头顶上空的长剑如离弦之箭,破空飞出。

石年站在原地,飞剑朝他疾冲而来,就在离他不远的空中,剑身突然抖动了一下,一瞬间竟然分化出数道与自身一样的长剑来,呈扇形冲下。

原本看着正常的飞剑攻击变得不正常起来,变故太快,就连观赛的弟子都未来得及反应,姚柄峰的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对自己的攻击很有信心。可是下一刻,强烈的金光在对面亮起,刺得他双眼微微泛疼,同时身体一震,操控的飞剑似乎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之上。金光一闪即逝,他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但是惊讶的一幕却出现在了他的对面。

只见自己的对手被一道圆形透明光幕笼罩着,一道道金色符文飘荡在光幕上,格外绚丽醒目。

“这?这是三千灵符困元阵?”他惊讶的张大了嘴。

广场两边已一片哗然。

“那是三千灵符困元阵!不对?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布置出此阵!”

看台上坐着的几人亦露出惊异之色,除了风清云。

墨贤真人脸色有些阴沉,偏头看了风清云一眼,却没有说话。

蜀山剑派的姜尚闲盯着场中,疑惑道:“这小家伙施展的似乎是三千灵符困元大阵,但据我所知,要施展此阵法,需要一段时间,还必须精通正一盟威符箓,修为高低且不论,他是如何做到的?”

峨嵋派那叫南悦的女尼端庄的坐在座位上,手中持着拂尘。听到姜尚闲的言语,他看了旁边的风清云一眼,淡然道:“这并非真正的三千灵符困元阵,而是一种类似神通的防御手段,由三千灵符困元阵演化而来。”

姜尚闲恍然道:“原来如此,风先生之徒果真不同寻常,呵呵。”

风清云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笑容。

擂台上,在短暂的惊讶后,姚柄峰便反应过来,飞剑只是被对方挡下,比赛还没结束!他连忙引动法决,长剑再次飞了起来,不过幻化出的那几柄剑已消失。他看着石年,道:“石师弟,虽然我不知道你施展的三千灵符困元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比赛还没结束,我不会放弃的。”脸色一正,大喝:“看剑!御剑伏魔!”

一声剑啸,飞剑青光大作,如一道青色流星,托着长长的光芒再次朝石年飞来。

「三千灵符罩」已消失不见,他脚下一蹬,身体迅速飞起。飞剑带着破空呼啸,从他的脚下疾飞过,然后速度稍有所缓,一个小小的飞旋,再次朝他飞来。

石年身体在空中突然横移开数尺,长剑飞过身畔,在他前面几米的地方倒转而回。他脸色一肃,虚空轻轻一点脚,身体再次飞高,同时一道剑气从他剑指端射出。白色的剑气似乎并不耀眼,速度却奇快,直接击在了被青光笼罩的飞剑之上。

“嗡”飞剑发出一声轻响,在空中微微颤抖停顿了一下。他的身形鬼魅般出现在飞剑旁,伸出手抓住了剑柄。

站在擂台上的姚柄峰脸色立时大变,眼睛圆瞪,双手快速变幻手印。

“嗡嗡!”长剑在石年的手中不断颤动,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束缚。石年漠然看着它,白光在他的手中亮起,从剑柄到剑尖,整个剑身瞬间被白色的光芒覆盖,同时长剑也停止了颤动,静止下来。白光收敛,露出了剑的原样。

姚柄峰脸色苍白的站在擂台上,怔怔看着天空,颓然的放下了双手。

他与剑已失去了感应!

“铮!”长剑飞来,斜斜的插在他的面前,剑尖没入石头中,剑身“嗡嗡”作响。他看了自己的长剑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对面,看着那比自己还年轻不少的少年从空中轻飘飘落下,心中有些苦涩和气馁。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石师弟道行远在我之上,我甘拜下方!”伸手拔出了面前的长剑,将其收入剑鞘,转身走向擂台边。

广场两边响起掌声,石年下了擂台,重新回到广场边。

何大通眯着眼笑道:“石师弟,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石年看了他一眼后转身面朝广场站定,何大通已习惯了他的态度,神色毫无异样,依旧带着‘迷人’的笑容。

※※※

第二轮比赛在未时左右结束,赵青,陆长空等人依旧轻松取得了胜利。

第三轮比赛明日举行,石年故此回了乾元山。

鹰嘴岩,乾元之巅。

苍松,翠柏,轻风徐徐。

石年坐在大树之下,黑乌鸦站在他头顶上方的一根树枝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问道:“臭小子,这么快就比赛完了?第几名?”

石年没有抬头,道:“你是先知,何必问我。”

黑乌鸦怒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知?要是全天下所有的事情我都能提前知道,那我不如去当神仙算了。”

石年淡淡道:“可以。”

黑乌鸦愤愤然,厉声道:“我要是当了神仙,第一件事就是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那你得当阎罗。”

第二日,石年来到广场。广场上四处可见青色人影,何大通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对石年笑道:“石师弟,你来呐。”

“嗯。”石年淡淡的应了一声。

何大通说道:“昨日你怎么那么早就离开了,大家还打算请你到山中走走,结果转眼就找不到你了。”

石年未作声,何大通眼睛向周围瞄上一眼,然后靠近了些,道:“你不知道,昨天杨师兄又和雨灵师妹吵了起来,双方都拔了剑,若不是大家阻止,他二人就要动手打上一场,雨灵师妹最后气不过回峨眉了。”

石年看他一眼,漠然道:“不关我的事。”

何大通肉脸一僵,转而又笑道:“确实不关你的事,不过你今天第三轮比赛的对手正好是杨师兄,你知不知道?”

石年道:“知与不知又如何?”

何大通闻言脸上的肥肉抖了两下,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瞧见陆长空三人朝这边走来,忙道:“陆师兄他们来了。”说完微微挺身,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

陆长空与刘永清走过来,同行的还有一名老者,看上去六十余岁。陆长空微笑着招呼:“石师弟。”刘永清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容,朝他点了点头。那老者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二人一侧,只是看了一眼石年便收回目光。

石年对两人微微点头。

陆长空向他介绍道:“石师弟,这是我的五师弟,鲁有为。”

石年看向老者,淡淡的叫了一声“鲁师兄。”

鲁有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对他点点头。

站在石年旁边的何大通笑眯眯的招呼道:“陆师兄,刘师兄、鲁师兄。”

陆长空看向他,笑道:“何师弟今日看上去神采奕奕,看来对接下来的比赛有很大的把握。”

何大通愣了一下,哈哈笑道:“陆师兄真会开玩笑。我要是能打败林师兄进入决赛,往后的时间里就请你们在素客斋大吃几回。十回,十回怎么样?”说着目光带着征询的看向几人。

“呵呵。”陆长空笑着道:“如此倒是令人值得期盼。”

以赵青为首,一行七八人也走了过来。

陆长空几人招呼道:“赵师兄。”

赵青对几人含笑点头,“大家都在啊。”看向鲁有为,微笑道:“有为也在。”

鲁有为对他点了点头。

赵青又看向陆长空,道:“陆师弟,听说昨晚有弟子回来报告,酆都那边又有异动,你知不知道?”

陆长空点头,脸上多了几分凝重,道:“宋师弟昨晚向我说起此事,他说这次的动静比以往大了许多,恐怕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赵青道:“我想道会结束后师傅会派我们去那边,到时便可去看个究竟。”

陆长空默然点了点头。

交谈一阵,赵青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石师弟。”

杨忠对石年叫道,眼神灼灼的盯着石年,道:“今日的比赛我会尽全力,你可千万不要留手。”

石年瞥了他一眼,漠然不语。

杨忠脸上掠过一丝冷笑,转身跟在赵青几人的身后离去。

陆长空暗自摇头,几人短暂的沉默,何大通笑道:“石师弟,你可是这次道会的一匹黑马,有很多弟子都在期待你与杨师兄的比赛呢。”

石年闻言不动声色,陆长空笑说道:“何师弟的比赛何尝不是值得人期待,大家可是等着吃免费大餐。”

何大通一窒,露出尴尬之色。

※※※

(唉!烦得很呐,不知道该怎么写这个道会。)

“当!”

熟悉的钟鼎声回响在山巅。第三轮,第七场比赛。

石年站立在擂台上,而他对面站着的那个人自然便是杨忠。

“石师弟,请吧。”杨忠看着石年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傲色。只见他右手引法决,背后的长剑哐啷一声出鞘,在其头顶灵活的绕飞了个圆圈,最后横停于他的身前。

石年看着他,没有动作。

杨忠暗暗冷笑,抬手轻轻拂过悬浮在面前的三尺长剑,从剑尖到剑柄。长剑轻颤,散发出灰褐色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他,然后他一把握住了剑柄。

“嗡”

一声剑啸,杨忠豁然出手,数到剑气朝石年席卷而去。

金光闪耀,三千灵符罩出现,将石年的身体遮挡在其中。

“叮叮叮…”

光幕并非实质,然而那些剑气击打在上面却如击金石,发出铿锵刺耳之声,间有火化闪现。

杨忠脸色微微变了变,对方的防御罩浑如金铁,似乎比昨日所见的更显利害。心下明白石年昨日比赛时有所隐藏。当下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长剑祭起,同时手引法决,脸色肃冷,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大喝:“斩!”

他的灰褐色长剑陡然冲天而上,而后快若闪电,竟是从石年头顶上方劈下。

长剑破空,劲风大作。

石年站在光幕中冷冷看了一眼至天空劈下的长剑,没有慌张,更没有退避的意思。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周边光幕上的灵符突然金光大作,一道道金色符文脱离光幕,朝下劈的长剑急速撞去。

金符刚一接触长剑便如烟花一般炸开,未能抵挡住其下劈之势。但胜在数量众多,前赴后继,十余次撞击后,终于将其撞得倒飞而回。

杨忠脚下一蹬,身体迅速飞起,落在了飞回的长剑之上,一人一剑稳稳停在半空中。他高高俯视站在擂台上的石年,那绚丽的光幕在他眼中格外的讨厌。片刻后,脚下的长剑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灰褐色光芒,他的身体再次跃起,一个凌空翻转,足尖用力踢在了剑柄末端。

长剑带着灰褐色的光芒,划破虚空,朝石年飞去。

光幕上的符文快速旋转起来,看得人眼花缭乱,从外面已经看不到石年的身影。

飞剑如流星,狠狠刺在了光幕上,发出一声异响,前冲的势头被挡下。

“咔咔!”

怪异的声音响起,整个光幕颤抖了几下,突然破碎开来。

广场两边一片哗然,但是很快那些人就发现了不对。光幕已消散,却不见石年的人影,怪哉!

杨忠亦发现了不对,长剑重新飞回他的脚下,他脸色阴沉,目光警戒的寻视周边,集中精神戒备。

他知道对方不是用了隐身之术便是使用了五行遁术之类。

所有人盯着广场中间,都在寻找那道身影。

何大通站在人群中,伸手拍了一下旁边的一个矮个子少年。那少年弟子正踮着脚看来看去,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偏过头看去,看到的是何大通那张笑眯眯的大肥脸,全身莫名的一个机灵,小心问道:“何师兄有什么事吗?”

何大通笑眯眯道:“师弟,我眼睛小有些不好使,你帮我看看那是什么?”说话时,抬手指向高高天际。

那弟子顺着他的手望向天空,一道小小的灰影在高空之上移动。何大通立即放下了手,在他手放下的瞬间有光芒在手上快速闪过。那少年弟子的视线被何大通的手臂挡了一下,若有若无的感觉有一道光芒闪过。而后他突然大叫:“啊!他在那里!”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大,而在场都为修真之人,感官之力远超常人,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些弟子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而后顺着他的目光又齐刷刷看向天空。有人问道:“在哪里?”

少年弟子抬手向天上的那道灰影一指,道:“那里。”

于是众弟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再次望向天空,杨忠亦是。

站在少年弟子前方的一个年轻弟子回头不悦的说道:“师弟你眼睛有病还是被人施了障眼法,那明明是只…”

旁边的惊呼声将年轻弟子的话打断。

石年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擂台的另一端,同时一道金色光圈冲起,朝上方的杨忠飞去。

杨忠此刻的注意力并没在下方擂台上,听到那些弟子的惊叫顿时预感不妙,然而不等他作出任何反应,金色光圈已由下而上将他套中,然后急剧缩小。

广场两边又是一片惊呼。

“太极金光圈!”

杨忠骇然色变,双手也被光圈束缚,任他如何使力也挣脱不得,光圈反而越来越紧。就这样败了吗?不!他心中充满不甘,虽然他知道对方能施展出太极金光圈修为定然在自己之上,但若非有人乱叫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自己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对手,并躲过太极金光圈。就算最终失败,也不至于败得如此狼狈不堪,他不服!

“你输了。”石年看着他漠然的说道。

杨忠停止了挣扎,目光怨恨的看向他,狞笑道:“是吗?我看未必!”话落,他脸上露出厉色,口中快速念动咒语。

“轰隆…”

低沉的声音仿佛至天边传来,回荡在山巅。

片刻间,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凭空出现大片乌云笼罩在广场上方,其间雷声隆隆,电光闪动。

所有弟子都变了色,有人惊呼:“天啊,杨师兄竟然动用了禁咒雷神之怒!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石年在发现对方使用禁术的第一时间便连续击发出几道剑气,然而结果却都没用,剑气被无形气罩抵挡。

“轰隆…”

雷声轰鸣,天地肃杀。

杨忠站在天空之上,神色肃冷。他的体表出现许多细小电芒,快速窜动,向太极金光圈卷去。一道庞大的虚幻人影浮现在他身后,然后他仰天一声长啸,束缚着他的太极金光圈炸裂开来,金色光雨四处飞散。

“嗤…”

石年身体一颤,吐出了一口鲜血。

杨忠挣脱束缚狂妄大笑,笑声甚至掩盖了雷鸣声,“哈哈,你不是说我输了吗?准备接招吧。”话毕,脚下的长剑飞起,落在了他的手中。然后他脸色肃然,持剑向天,剑尖直指苍穹,有电芒在剑身上窜动。

此时此刻的他,仿佛已化为那九天雷神!

看台上的几人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凝重,风清云皱着眉头对墨贤真人道:“你还不阻止吗?”

墨贤真人冷哼了一声,抬手快速画动,金光喷薄,一道灵符虚空凝形,被他打出。灵符划破空间,瞬间击中了杨忠,将其打飞,落在了广场上。

广场两边的弟子瞪大眼看着这一幕,有人惊呼,但随后立刻闭上了嘴。

石年独自一人站在擂台上,头顶上方雷声滚滚。他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朝看台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再次看向天空。

只见那黑压压的乌云翻滚不休,一道道粗大的雷电在其中闪现,如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想要挣脱乌云冲向他。

他抬起了手,然后开始画动,金光闪耀,片刻后一道灵符生成,被他打入乌云之中。

雷声减小,乌云开始四散开来,天空渐渐变得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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