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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桃花落

“十二岁的她做什么事都无比的认真,无比的慢,但总是做不好,我天天笑她笨的像个小猪。唯有当年的约定她仍念念不忘,每过几天就跟我诉说,诉说我们未来的模样,诉说明天的太阳,诉说她想象中的桃源仙海。她很喜欢笑,每次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更盛,偶尔也会抬起头,一副憧憬的模样。我看到本来应该是激动的样子为何她漆黑的瞳孔倒映出的却是死气沉沉的世界,对所向往的地方毫无情感、波澜不惊?

那年,遥不可及的约定成为我十三岁的时候听过最多的一句话。终于有一天我再也听不到了。”

洛白神情悲恸,不知何时苍白的脸庞多出了一滴晶莹的泪。

圣山的风雪更盛,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可无论对洛白还是闻人轻梦来说都不及心中的风雪猛烈。

“在她消失的七天后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她。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用手指轻轻抵住了我的嘴。她说几天不见你懒了,脸都不洗了;她说几天不见你瘦了,都流泪了;她说几天不见想你了,或许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说几天不见梦想近了,却再也不能陪你一起听挑花落了。

我不知道她消失的几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脸早已没了血色,手上紧握着一块散着幽光的令牌。她努力的笑却怎么都忍不住哭,直到把令牌交到我的手上才真真正正的笑出来,她笑的还是那么好看。那是她最后一次笑,笑着离开了我,我的世界成了荒漠。我也是从那时才知道原来她的视力已经退化到接近失明的程度。

我们的梦想从来不伟大,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只想每天都能吃上饭,能有草鞋穿,最好每年天冷的时候可以添件衣服。我们最奢侈的梦想也不过是找个宁静的地方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最好有粉白的桃花漫天飞舞,这样我们便可以相依静静的听它落地的声音了。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一转眼却成了另一片天,我们怎么努力却无法改变,累了便不愿想起誓言,我不知道她心底的执念,万水千山,阴阳之间,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度过明天。”

回忆到这里,洛白闭上眼又缓缓地睁开眼,对闻人轻梦说道:“我至今不清楚她付出了什么代价,又怎么去世后身体突然的消散了。可我知道这与桃源仙海一定有所关联,我一定要到桃源仙海去看看,为了我和她的梦想,也为了找到一个答案。”

听完洛白的回忆,闻人轻梦仿佛想起了什么,眼前出现一个明媚的少女,带着笑,跳了一曲舞,惊艳了时光,惊艳了岁月,也惊艳了桃源仙海的那个人。

闻人轻梦平静冷淡的脸颜终于有了异样的神采,虽然稍纵即逝。她在心里轻叹:“当年她若不曾舞该有多好,琉璃梦幻也不会因她开启,也不会入不了轮回。”

“或许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你活得会比以前更辛苦。”闻人轻梦恢复情绪,对洛白说道。

洛白这时候笑了,笑的干净,笑容苦涩。“我已经用了十四年的低头苟延的活着,早已经忘了什么叫辛苦。”

闻人轻梦轻轻的点点头,然后轻轻地走到洛白的身边,轻轻地伸手摘取洛白腰间的令牌。洛白身体紧绷,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时候山上的风雪已经渐小了,如同闻人轻梦渐行渐远的身影。

无论怎样,桃源仙海制定的规则无人可以破坏。洛白本该失落的心并没有多少沮丧,心中仍是坚定不移。他握紧了手中那块仍有些馨香的令牌,看着令牌上刻着的闻人轻梦四个字时,心中略有波澜,默默地道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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