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匆匆忙忙赶过来,但王太后的梳头宫女还是以最迅捷的速度,帮她梳了个得体的发髻,并插上华贵的首饰;配上绣着金光闪闪凤凰的天青色披风,在灯笼的照耀下,却显得有几分诡异。
原来王太后特意加派的巡夜队在发现屋外士兵的尸体时,便照约定放了一支响箭。
响箭一起,立刻有人通报给了王太后。
王太后只不过是出于女人的谨慎,没想到囚禁萧慎的地方还真出现了问题。
她当然要迫不及待地平息掉,以免情势恶化,那可是关系到她今后对东辰的统治,以及巨大的财富啊!
出现在萧慎屋外的王太后静默了片刻,这才大声道:“萧谨,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出来投降吧!”
屋内的萧慎,面对这样的情势,仍然显得冷峻而镇静,默默地踱着步。
方圆圆则已经眼泪汪汪,她心里在疯狂地抱怨着:你们这些该死的人,想死别拉着我好不好?
她真想扑到门前哀求王太后:放我出去!我和他们半分关系都没有!我只要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平安就好!
可是方圆圆一动也不敢动,她怕王上一怒之下痛下杀手;更怕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对付她,所以只有可怜巴巴流眼泪的份儿。
黑衣蒙面人的头目看向萧慎,艰难地开口道:“王上,恕属下无能,救驾不力!”
说完这句话,他将取出来的那枝箭箭头对准自己的喉咙,用力扎了进去。
竟是宁愿自戕,也不肯成为俘虏饱受折磨。
说时迟那时快,萧慎象头豹子似的,迅猛地扑了过去,推动头目的手臂,使得箭头与他的喉咙失去了亲密接触的机会。
“还没到最后关头,为什么要轻言放弃呢?”萧慎低声喝道。
头目倔强地答道:“事巳如此,属下实在不想被俘受辱。”
其实萧慎又怎会不明白?这两个黑衣蒙面人被捉住的话,一定是生不如死!
而且还会被千方百计地逼问指使人,他们自然不愿意招认出宁至远来。
如果连累到宁至远身上,那死的人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至于萧慎自己,毕竟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暂时性命是无忧的。
”再坚持一下,也许会有奇迹出现呢?“萧慎亮如晨星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个头目。
边上的黑衣蒙面人沉声说:”于队长,这么窝囊地死掉,还不如冲出去杀死几个人再死呢!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一双算赚了!“
那被称作于队长的小头目被他一激,立刻圆睁双目说:”好!那就冲出去厮杀了再说!“
说着话,真的就要向外冲去。
萧慎喝了一声:”慢着!“
两个黑衣蒙面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垂头异口同声地道:”王上。“
”你们的吹管毒针呢?还有吗?“
两个黑衣蒙面人一起点头:”有。“
萧慎沉着地说:”把用法教给我。“
于队长在袖中摸出一个极细的,约摸两寸长的竹管递给萧慎,一边细细讲解用法。
萧慎本来就是聪明至极的人,很快便得了要领,他将细竹管含在嘴里,准备试上一试。
眼光无意中瞟过方圆圆时,却吓得她打了个激灵,整个身上贴在了墙上,惊恐地看着萧慎。
那双圆而大,葡萄般的黑眸,忽然就让萧慎起了一份怜惜之心:说到底,方圆圆其实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就算她想往上爬,也并不表示她有什么错,谁不想过得好一点呢?当个嫔妃,肯定要比宫女强一些。
当然,萧慎本来也并没有要用吹管毒针弄死方圆圆的想法。
毕竟萧慎不是个杀人狂魔,还有她明显隆起的肚子,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萧慎瞄准了墙上的水墨美人图,想着要用毒针射美人的眼睛,可用巧劲吹动吹管后,里头的毒针却射中了美人图的发髻。
好在中了毒针的人,沾血即死,倒不管是射中身体的哪个部位。
王太后见自己喊话之后,屋内的人既不回应,也没有什么动静,很生气地一挥手说:放火烧屋子!我就不信了,他们宁愿被烧死,也不肯出来?”
这屋子其实是慈安宫后花园某个偏僻角落中,单独存在的一所小院。
因此就算全部烧毁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太后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抱来柴草,泼上油,点火。
火舌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贪婪地到处舔着,眼看着就烧成了一片耀眼的光亮。
萧慎他们即使在屋内,也能看到四处乱蹿的火光,还有呛鼻的烟味。
屋里自然是呆不得了,如果不想被烤成人肉干的话!
萧慎眉头紧皱,一挥手说:“走!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言自戕!”
转头看了一眼木呆呆的方圆圆,萧慎喝了一声:“还不快走?想被烤熟啊?”
方圆圆这才哦了一声,跟着萧慎向屋外奔去。
萧慎领头,双手高举过头,表示投降,身上没有携带武器的意思。
他后面是不由自主抓住他衣裳后摆的方圆圆;然后才是两个黑衣蒙面人。
四周环立的士兵,立刻紧张地用弓箭对准了他们几个。
看着有些狼狈的萧慎,王太后的嘴边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姜是老的辣!想跟我斗,你还差了道行!
”把他们分别绑了,带到宁寿殿来。“王太后吩咐巳毕,便高昂着下巴离去。
萧慎没有反抗,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也同样没有反抗,很配合地被士兵们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被推搡着来到宁寿殿里。
王太后四平八稳地坐椅子上,喝着热茶,用戏弄的目光看着萧慎。
两个黑衣蒙面人早已经被扯掉了蒙面的黑布,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原来于队长是个络腮胡子,而另一个则长得眉清目秀。
“萧谨,说来听听,这两个是什么人?受谁人指使?如何闯到王宫里头来的?又想把你弄到哪里去?”王太后不紧不慢地提出了一串问题。
他不是想逃吗?可是,他还是落在她的手里,所以,她没有什么好忧心的。
萧慎把头摇了摇:“母后,恕我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因为我也不晓得这两人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又是怎么闯到王宫里来的,想把我弄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