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知道孙维世与金山的事情时曾笑着问她:“你认识金山吗?”孙维世笑着说:“天天在一起排戏,怎么能不认识呢!”
周恩来说:“难道天天排戏就认识啊?”
孙维世说:“那要怎样才算认识?”
前面已经写到过,早在上海的时候,金山就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与国民党高层人士交往,了解敌人内部的情况,及时通过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将这些情报转送出去。后来到了重庆,与周恩来相识,他与许多进步的文艺界人士积极从事抗日宣传工作,排演了许多抗日题材的戏剧,并从经费等各个方面得到了周恩来的大力?支持。
周恩来说:“解放前在上海,金山天天都在国民党的一些戏院子里转,与当时国民党的一些上层人物也有交往,从他们那里弄了很多情报送到解放区,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认识他。”说到这里,周恩来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关于金山,你可以去问一问李克农叔叔。”
当找到李克农时,李克农不由哈哈地笑起来,说了一句与廖承志相同的话:“金山啊,那是我们共产党的大特务!”
周恩来对这件婚事不太同意的理由并不因为金山是“共产党的大特务”,主要是金山当时是著名演员张瑞芳的丈夫,这样做不太合适。对于金山,周恩来没有给女儿明说,可是从他的态度中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有自己看法的。
孙维世性格正如其生父孙炳文,烈火一般倔强,一旦决定,毫不犹豫,扑扑地只顾燃烧。
周恩来虽然反对这桩婚事,但也不会干涉阻拦,只得在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罢罢罢,由孩子“自主”去吧!
这天孙维世没有回来,西花厅的夜晚有些寂寞。周恩来和邓颖超面对面地坐着,老夫妇俩相互对望,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之前,为着女儿的婚事,他们已经说得太多了。同千千万万的家庭一样,面对着这样的选择,他们的心里隐隐地有一种无法言表的担忧。
与周恩来夫妇的心情相反,孙维世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她盼望着投入金山的怀抱,在艺术上共同携手攀登更加绚丽多彩的山峰。
1950年10月14日,《保尔·柯察金》的演出告一段落后,孙维世和金山在北京青年宫举行结婚典礼。
孙维世给周恩来夫妇送去了请柬,希望他们能出席。
婚礼简朴而热闹,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院长廖承志亲自主持。
参加这场婚礼的有不少是军政要员、社会名流,其中有公安部部长罗瑞卿、团中央书记冯文彬、总政治部主任萧华、中国人民大学校长吴玉章等人,苏联驻中国大使罗申将军也到场庆贺。
江青来了,她带着毛岸英、毛岸青、李敏和李讷,开了三辆小车,可谓浩浩荡荡,气派不凡。面对三十年代一同在文艺界共同战斗过的许多老同事,江青瞧也不瞧,她只对孙维世说:“你怎么不去看我?”
江青将孙维世拉到一边,嗔怪地说:“你为什么不到我那里去玩,我最想和你多聊聊!”
孙维世问:“聊什么呀?”
江青说:“你聊什么我都喜欢,我俩是好朋友啦!”
新中国成立后孙维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她根本没有想到江青此时到来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并再次问她随同毛泽东访苏的事。
江青送了孙维世一对绣花被罩。
为什么江青要送绣花被罩?有人说这是她在暗示孙维世这样的婚姻真是一个没有政治远见的“草包”所为。但笔者认为这事除了江青本人之外,谁也说不清楚。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孙维世找遍全场都没有见到周恩来夫妇的影子。她在发出请柬之前就预感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但她还是不太相信,总盼望着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周恩来夫妇能够前来参加婚礼。
参加婚礼的人们都知道周恩来夫妇对这个女儿的疼爱,盼望着他们能来参加,都说不着急,再等一等。
终于,一个人们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孙维世急忙走上前去迎接。来人是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
孙维世双手扶着邓颖超,朝那辆汽车看了看,再没有人下来,就问:“爸爸呢?”
邓颖超说:“爸爸有外事,不能来参加,但是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让我在婚礼上送给你们。”
孙维世立刻明白了,周恩来是绝不会来参加她的婚礼的。虽然周恩来没来参加,但让邓颖超送来了礼物,这对于孙维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与满足,心里盼望着能早一点见到这件礼物。可是,看看邓颖超的手中,却没有带任何东西,也没有带包。
作为总理的爸爸,送给女儿的结婚礼物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孙维世说:“妈妈来了,我就高兴。”
邓颖超乐呵呵地说:“闺女结婚,我怎么能不来呢!”
婚礼进行曲奏响,孙维世和金山双双进入大厅,人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表示祝贺。
邓颖超代表家长讲话。
邓颖超讲完之后,走到金山的面前,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却异常严肃:“金山啊,我这个闺女就交给你了呀,你必须好好地照顾她,爱她!”
慈母之言,字字千钧,落地有声。金山说:“请邓妈妈千万放心!”
邓颖超再敲一“槌”:“我就是有些不放心啊!”
金山忙答:“昨天,我和维世去万安公墓祭拜了任锐妈妈,在她老人家墓前,我是起过誓的。”
邓颖超这才点点头,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纸包,交到了这对新人手里,对他们说:“爸爸有外事不能来参加,这是他让我转送给你们的礼物。”
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都很有兴趣地围上来观看,想知道总理到底会送给这对新人什么结婚纪念品。
纸包被慢慢地打开了,金山的目光一下子停在了那里,脸上显出几分尴尬。
围上来的人们这才看清,那是一本红色封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这是人们没有想到的礼物,智慧过人的周恩来将自己对于女儿未来生活的千言万语都包含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