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与叶浩扬看完几个安置地,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们踩着关城门的点进城,听着城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高高的城墙下,被挡住的寒风在墙根打了转,吹在身上更加冷冽了几分。马背上安雅紧了紧披风戴起风帽,对身旁的叶浩扬扬起明媚的笑颜,刚准备开口要先行回府。
“肚子饿了,陪我去吃饭,前面不远处就是富春楼。”他抢在她在说离开前开口,想和她再多待会,尽管今天已经在一起一整天,他仍想和她用晚膳。
“恩。”他温柔如水的声音,让她不忍拒绝。那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等到林泽宇回去才行,现下还很早。
听到安雅的回答,叶浩扬很满意,眼角露出笑意。抽了下手中的缰绳,黑色的骏马在石板路上轻快的前行。风穿过他随意扎起的长发,发丝在背后欢快的飞舞。安雅驱马随后跟上。
富春楼雅间。
“恩?你吃了我的酥香脆饺?”安雅抬眼询问叶浩扬。明明点了三个,他要了一个,她爱吃要了两个,可好像只吃了一个盘子就空了。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
安雅狐疑地看向他的嘴巴,嘎嘣脆的咀嚼声,怎么听也不是桌上别的菜发出来的。
“没吃够?再点几个?”他优雅地嚼完后对她说,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不用,一次吃多了,就不美味了。”可能真是走神吃掉了,谁叫她对酥脆的食物情有独钟。
“恩,来多吃点这个。”叶浩扬夹了一块鲜美的蟹肉到安雅碗里。她方才神游天外,一直吃米饭。他心疼她在外忙碌一天,还不好好吃饭。夹起她爱吃的酥香脆饺,想到油腻的食物晚上不易多吃,筷子转个弯到了他的碗中。
“有心事?”他试探地想敲开她的心房,这些年,不知是他没注意,还是发觉自己对她的心思后,才开始关注她。她好像鲜少有不可对他言明的心事,从来在他面前都是坦然置若。
“今天一早收到家信,我大哥奉命跟随赈灾的钦差大人巡查,会途径杭城,母亲随大哥来看我,不日就会到杭城。”安雅搁下筷子,心中思绪万千,娘亲远行千里来看她,是安雅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对亲人的思念,只有远嫁的女子方能体会。多少次梦回京城,多少次遥望故土,只因那里有她的血脉至亲。但,安雅害怕娘亲看到她的现状,而担心,她已不能侍奉在爹娘身边行孝,唯一的,就是让他们不为她担忧伤神。
叶浩扬看到安雅眼底溢出的悲凉,突感束手无策,他帮不了她,难怪她不开口询问,因为帮不了她,参与不了她的家事,她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一个眼掘的男人。若他是她的丈夫,定会抹去她眼底的悲凉,化解她心中的忧伤。就像此刻他的悲凉,他的忧伤。
……
林府西院。两个孩子已安睡,两位妈妈等待着林泽宇的到来,时不时抬眼望向月亮门,希望少爷今晚早些时辰来。天着实有些冷,伺候好主子们后,她们方能睡下。
二楼的卧房,环儿剪断弯下灯芯,原本昏黄的室内瞬间变得明亮。低头看书的安雅,脑袋也瞬间清明起来。不必要的人和事,宛如烧弯的灯芯,累人累己,剪断,她的人生才能明朗。
“小姐,今天是姑爷这个月,最后一晚在您房里歇息。”环儿言外之意,表述得相当明显。言语忧郁得比怨妇还怨妇。
“恩。”安雅应道,早上来的家信,环儿还不知晓娘亲要来林府。“上次用的那个香,你备好,放在香炉内,时辰到了再送进来。”悠悠地声音,说得像是平常小事。眼神始终没离开书面,但那一页已许久未翻过。
“是,环儿马上去准备!”闻言,环儿大喜,一扫先前的阴霾。“噔噔噔”下楼的声音都带着她的喜悦之情。
安雅宛尔一笑,起身走到对面的书房,挽起袖子轻磨砚台,墨磨成汁时,心中思绪已酝酿成形。抽出一张白纸,两边压上镇纸,手指划过笔架上的一支支粗细不等的毛笔,拿起常用的那支,在砚台里浸了浸,在砚台边刮了刮多余的墨汁,下笔写下那人盼望已久的东西。
......
荷香院,两个火炉里散出热气使得屋里温暖如春,躺在床上的林泽宇,看了眼怀中的琪儿,确定她已熟睡,掀起被角,起身穿戴整齐,招呼丫头拿来被中香炉,一只放于她的脚下,一只放于她的怀里,掖好被子。方才走出荷香院,走向他并不想去,却不得不去的西院。许是半夜起来,到西院完成任务。许是寒夜风太冷,吹冷了人心。林泽宇脸上先前的温暖被寒意笼罩,摆出幅一贯冷俊的寒脸。
安雅听到楼下妈妈们百般讨好的声音,就知道林泽宇终于来了,合上手中的日志本,放入木制匣盒。随手拿起案上折叠成小块的纸书,置于袖间。拢了拢乌黑长发,扯出刻意的笑颜,走出书房。
回到卧房,香炉里香气清绕,若有似无,妙曼缠绵。安雅坐在桌前,听着林泽宇上楼的脚步声,笑意扯得更浓。
林泽宇进房便脱掉披风,侍妈妈们从身后带上门,他抬眼才发现往日此时早已熟睡的安雅,正坐在圆桌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她的笑颜很动人,让他有片刻失神。
“夫君,何以如此晚才来!妾身等得好苦!”安雅学着戏文里的女子,柔弱无骨般起身,媚声媚语无比温柔,对着丈夫嗔怪。说完,拙劣的表演令她鸡皮掉了一地。
林泽宇也被她吓到,手里的披风被安雅拿走后,他莫名的看着她。
安雅挂好林泽宇的披风,像个贤惠的妻子还在披风上拍了两下。没听到他的任何言语,又媚声道:“夫君.....”叫得那是缠绵悱恻,醉魂酥骨。“妾身伺候您宽衣如何?”缓步靠近,纤细小手欲伸向他的衣襟。
林泽宇横眉冷挑,逼视着安雅,用力挥开她的手。喝道:“不要碰我!真恶心!”
安雅的手被他甩开,身子不由向后倾了倾方才站稳。心微痛,收起媚态,强颜笑道:“真不好玩,开玩笑而已。”
她收了收心神,走到林泽宇对面坐下,露出一幅做生意人的嘴脸。
“林泽宇,我们做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