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在深圳一家私人超级市场打工。每天卸车、装货,马不停蹄,挥汗如雨。可那位林经理却对我们很苛刻,幸好他的侄子,也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仓库保管林恺还算通情达理,对我们格外关照。
某天清点仓库时,林经理发现少了几包烟和几箱泡面。他便大动肝火,扬言一定要揪出那个不识好歹的“贼”。平时仓库的钥匙都是放在值班室的抽屉里。为此,林经理就一个一个把我们叫进办公室审罪犯一样地审我们,让我们大为恼火。
查无结果,林经理一气之下,让林恺掌管仓库的钥匙,防贼似的防着我们三个打工仔。后来,仓库里的货物又神秘地少了一些。于是我们每个人就变得如同惊弓之鸟。
林恺握着那串钥匙去找林经理。他半夜才回来,喜笑颜开地对我们说:
“虚惊一场,我和林经理一查进货单才发现,原来去年年底订货时香烟比往年少订了几条,泡面的订量也有问题。”
我们三个这才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说:“年关已近,仓库里的工作一定很忙,林经理让我给你们每人配一把钥匙,以便于随时工作。他也让我转告你们别介意,他这个人的脾气不好,见不得鸡鸣狗盗之事。”
握着金闪闪的钥匙,我们有了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工作自然也干得尽心尽力。当卸下一车货时,我们就齐心协力地清点、入库,配合默契。有时清点完,略有剩余时间,我们就再清点一遍,以确保准确无误才入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因为疏忽漏点多点之事时有发生,所以我们商量,工作虽然卑微,可为了那把钥匙里的信任,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仓库失窃的事情自然再也没有发生过。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几把钥匙,根本就打不开仓库的大门。难怪那些日子林恺总是第一个上班,早早地打开门。因为林恺发现,一个人心中的委屈多一点,付出就会少一点;付出少一点,获得就会少一点。那时我们缺少的是别人的信任、别人的尊重,甚至别人一点点的温情,这才导致了仓库的“失窃”。其实仓库里丢失的货品就是被我们三个偷走的,被我们三颗充满委屈、不甘且疏忽的心“偷”走的。
于是,他用一把钥匙,一把打不开仓库大门却用温情打造的钥匙,打开了我们的心门。
就算你不快乐,也不要皱眉,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大笑不需要理由
文/姜钦峰
如果你去深圳,哪天早晨正好经过莲花山,忽然看到一大群人聚在一块,每个人都做着同一件事情——疯狂大笑。你多半会被传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千万不要以为,这些人有什么不正常。
深圳有个“爱笑俱乐部”,创始人叫张立新,别人都叫他“张笑长”。张立新最初练习大笑,其实是为了自救,人到中年,因为家庭、事业的压力,他一度患上了抑郁症,整天活在愁云惨雾之中,痛苦不堪。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电视上了解到,大笑可以减压,于是查阅了大量资料,开始练习大笑。
从此,张立新把大笑作为每天必修的健身运动,时间不长,困扰他多年的抑郁症竟然不治自愈。欣喜之余,他又鼓动家人和朋友,一起练习大笑。
一天早晨,张立新带领几名笑友正在公园里大笑,旁边有几个老太太在跳舞。他们的笑声实在太大,盖过了舞蹈音乐声。一位大婶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走到张立新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抗议:“你这个疯子,你神经病啊!”张立新并不生气,也不解释,忽然冲她做个鬼脸,张大嘴巴哈哈大笑起来。大婶忽然愣住了,旋即开怀大笑,满腔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布满皱纹的脸上,灿若桃花。第二天,那位大婶就“叛变投敌”,加入了张立新的队伍。
随着笑友队伍逐渐壮大,不久后,张立新成立了“爱笑俱乐部”。在广州白云山,张立新组织了一次千人大笑,持续不断地笑了一个小时。他给每个笑友发了一个存折,每参加一次大笑活动,就在存折上盖章记录一次。存折上虽然没有一分钱,但是每个笑友都明白,快乐健康才是最大的财富。
“爱笑俱乐部”还创立了一套完整的笑姿,教人们如何笑。比如有一种“拉弓式”大笑:伸展双臂,做出拉弓的姿势,用右手分三段把“弓”拉开,每拉一下,嘴里同时跟着节奏发出“咦”的声音,最后顺势张开双臂,开怀大笑。
张立新说,只有打开心胸,我们才能快乐起来。
曾有人做过统计,成年人通常每天笑10~15次,而孩子每天能笑400次!上帝赐予我们无穷的快乐源泉,而我们却不停地将它们漏掉。为什么笑不出来?当我们渐渐长大,欲望越来越多,压力越来越大,也许翅膀被风雨打湿,也许梦想一再被现实篡改,于是快乐彻底沦陷。我们想开怀大笑,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就算你不快乐,也不要皱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在人生的事业或理想中,也没有看得见的路,
但是,如果在我们的心中也有一座如索那圣山这样的坐标,那么,我们就会在自己的事业或理想中走得顺畅和自如。
路
文/王 飙
假期里,在网上约了几个志趣相投的“驴友”,一起去作香格里拉的大环线的旅行,走到中甸的时候,一个朋友得知在中甸的藏区里,有一个人迹罕至、风景纯美的地方——千湖山,问大家愿不愿意到那里去走走。
这消息当然是振奋人心的。于是,我们当天就租了一辆车,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了。到了千湖山下,司机给我们找了一个汉语说得较好的向导,他叫格桑,是一个和蔼并有点幽默感的藏族中年汉子。
进山的路,崎岖坎坷,又因为一直都是在爬坡,我们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走不多远就要休息一下,所以,显得格外的漫长。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一片青绿的高原牧场,有几只黑色的牦牛在悠然地啃着青草,不远处的一座木头牧屋前,一只藏獒在狂叫着。我扫视了一下四周,惊奇地问道:“格桑师傅,这千湖山中,怎么没有湖啊?”格桑抬手向前一指说:“湖都在山中原始森林之中,走吧。”
走过草场,很快就钻进了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里。林中古木参天,野藤纵横攀缘;上面是枝柯蔽日,难透一丝阳光,下面是湿漉漉的青苔铺地,踏上去松软如毯。原始森林里没有路,更不辨方向,大家跟在格桑的后面,谁也不敢落下。要是一个人迷失在森林中,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啊!
大约在林中走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森林的前方乍现一片光明。格桑说:
“祈雨湖到了。”我们兴奋地跑到湖边,啊,好美啊!湖面水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的山峰丛林。格桑说:“如遇天旱,我们就会来这里转湖求雨。这个湖又叫龙庭湖。”一个驴友问道:“灵不灵啊?”格桑笑了笑说:“只要求的时间长,哪里还有求不到雨的道理呢?”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游罢祈雨湖,格桑又带着我们向森林里走去。走着走着,一个问题忽然涌上了心头,我好奇地问道:“格桑师傅,在这茫茫的大森林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路,你会迷失方向吗?”
听了我的话,格桑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还以为他嫌我问的问题是小儿科呢。当他走到林中一片空地的时候,他站住了。他用手指着一座云绕雾罩的山峰说:“你看那是什么?”我说是山峰。他说:“对,那便是我们千湖山里一座最高的峰,是我们的索那圣山。不管我走到哪,只要看见它,我都会知道自己在山中的位置,就不会迷路。因此,就凭着这座山峰,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一个个已经发现了的湖泊,也可以带你们去寻找那些还没有被发现的湖泊。这座山之所以叫千湖山,就是因为在一次飞机的航拍中,发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湖泊,才如此命名的。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探险寻找,保你们一定还能发现更多更美丽的湖泊;因为索那圣山的存在,你们根本就不必担心迷路的问题。”
格桑的话,让我听得有些兴奋,因为我从他的话中,感悟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更引人深思的道理。在格桑的心灵深处,那座入云耸天的索那圣山是一座永恒的路标,因为它的存在,他便可以在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在无路可寻的原始森林中,进退自如,出入随意;不管是览胜观景,还是寻幽探险,他都能从高高的索那圣山那里获得不会迷失方向的自信,也唯有有了这种自信,他才会有去探索、去发现山中那些湖泊的勇气、激情和力量。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渴望创造的以寄托自己人生价值和生命辉煌的事业,或渴望实现的以铸就人生卓越的伟大理想,不都是这样一座“千湖山”吗?只要我们的心灵深处,也存在着那座“索那圣山”,存在着那座永远给我们指明方向的“心灵坐标”,我们就会对自己的未来充满自信,我们就会对山中未知湖泊的探索和发现,充满激情、勇气和斗志。
千湖山的原始森林中没有路,但是,因为有了索那圣山这个永恒的坐标,所以,在藏民的心里原始森林中便有了通途;在人生的事业或理想中,也没有看得见的路,但是,如果在我们的心中也有一座如索那圣山这样的坐标,那么,我们就会在自己的事业或理想中走得顺畅和自如。
叫出你的名字
文/王国华
有一次,我的领导请一位高官吃饭,我作陪。其实是赶巧了。领导出门时碰到了我,说,跟我一起吃饭去吧。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一条大裤衩,一件大背心,直接来到饭桌上。其他人都是西装革履。好在,那位高官不以为忤,频频举杯。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每次举杯时都能喊出所有人的名字,我龟缩在一个角落里,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但他毒辣的眼睛一下子就瞄住了我,甚至先叫出我的名字,这让我受宠若惊。后来,领导问我对那位高官印象如何,我说,挺平易近人的。
有人说,叫出对方的名字,是一种美德。它能迅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人人渴望被抚摸,肌肤的抚摸和精神的抚摸同等重要。名字是一个人的代号,这个代号被单独拎出来,当事人理所当然会产生被关注的感觉。
可是,拉近彼此的距离又能怎样呢?
还有一回,一个所谓的明星来跟我们单位联合搞活动。酒桌上,我们觥筹交错,互称哥们。连续几天,我们在一起摸爬滚打。他一口一个“国华”,好像我是他的亲兄弟,叫得我心里很热乎。可我明镜似的明白,大家只是机缘巧合,凑在一块干活儿,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过后谁认识谁?
果然,半年后的一天,这位明星到我们单位办事,我和他打了个照面,他犹疑了一下,似乎看我有点面熟,彼此没有说话,擦肩而过。我心里暗笑:“嘿嘿,想不出我的名字了吧?”
所以,能叫出别人的名字的人,或者是天生异禀,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或者是有强烈的交际意识,很会跟人套近乎。利用完以后,彼此就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有些时候,被别人叫出名字还是很温暖的。被二十年没见面的小学同学叫出名字,那份欣喜无法言传;被当年批评过自己的老师叫出名字,那份感动永记在心;被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儿叫出名字,简直就可以开怀大笑了。这些毫无功利色彩的呼喊,才是真正精神上的抚摸。
我在这方面天生缺根筋,也许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部事物不感冒。有时候,即使刻意去记,也记不住几个名字。除了为数不多的老朋友、老同学,我常常被陌生的名字弄得眼花缭乱。我想,这不是可以强求的,你的生命中注定只能容纳那几个人。但是,我珍惜自己可以叫出名字的人,不是物以稀为贵,而是缘分。我的一生,将无可避免地与这些名字纠缠在一起。
佛桌上开出的花朵
文/凉月满天
我深更半夜被拎起来匆匆赶到保安办公室的时候,这个学生已经在这儿久候了。
陪他久候的,是班上的另外几个学生,两个是他的室友,第三个是劝架的。大家的模样都好不到哪去。
他的鼻血还没擦干净,两名室友,室友甲的左眼睛乌青了一大块,室友乙的右耳朵破了——给咬的。三人打架不遗余力,看来是拳头巴掌一起上,手上、胳膊上都有新鲜的伤。
原因却是叫人笑不出来的可笑。
就因为他曾经做过一次小偷。上初中的时候,他家贫无衣,特羡慕别的孩子有李宁牌运动服,就把人家刚洗过的一件偷过来穿在身上,却被逮个正着。劣迹流传久远,一直跟到他上了高中还不肯停歇。室友认为自己正直洁白,不能容忍这样的败类和他们同住。
他们把他的皮鞋割破,往他刚打的饭菜里吐上唾沫,把他刚洗好的衣服扔进厕所,把扫出来的垃圾堆到他的床上……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抡起了拳头,他们就等着这一刻,干脆人多欺负人少,一哄而上——年轻人的面容,有着鲜活的皮肤和唇色,眼睛里却闪着这样不相衬的光,鄙夷、痛恨、邪恶,心灵的一个地方扭曲成了麻花。真不明白他们这种道德上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为什么不早说?”我问他。他倔强地梗着脖子:“我不怕他们!”
旁边影子一样站在那里的第四个学生开口了:“老师,让他跟我一起住吧。我们宿舍有空床,我和我的舍友也不会嫌弃他。”
他惊讶地扭头看,碰上的是一双平静、坦率的眼睛,淡然无波。
“行吗?”我问他。
他迟疑一刻:“好。”
此后,我就一直看着他,暗中关注。
看着他怎么和那几个新室友在操场上打打闹闹,看着他怎么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做作业,看着他的成绩像吃了魔药,噌噌朝上涨,半年的工夫,从后十名爬到前十名,一年的工夫,又从前十名爬到第一名,到高三毕业,他已经凭着全年级第一的实力,打起铺盖,向复旦大学进军了。我本来是老早就准备好了一腔热血肉麻的话,要开导他直面人生的,却一点也没用上,单凭这一点点友爱、温暖和信任,他就直冲云霄了。
他从大学写信来说:
“老师,其实刚开始我一直想退学,觉得学校不适合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你又不了解情况,同学们又因为‘那件事情’敌对我,我也想学习,可是老是心里长草,毛呼呼的。幸亏打那一架,才惊动了您,帮我调换了宿舍,有了新朋友,也有了新结果。要不然,真不敢想象我会落个什么下场……”
本地不远的山上,有一个小勤光庵院,里面住着几个尼姑。掌门师太叫明月,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说一个小沙弥曾经跟着方丈静修,极得师父喜爱,他却动了凡心,偷下山去,花街柳巷,放浪形骸。二十年后,他在一夕之间看破繁华,觉察出自己的不堪,深感忏悔,披衣而起,快马加鞭赶回寺里。
师父还在。
正是深夜,山门外春草萋萋,露珠满地。他跪着说:“请原谅我。请再收我做弟子。”
师父厌恶他,说:“罪过深重的人,只能是阿鼻地狱的种子,你怎么还来奢求我的原谅?要想佛祖饶恕,除非——”他信手一指供桌,“连桌子也会开花。”
浪子又失望又羞愧,掩面而走。
第二天早上,方丈踏进佛堂的一刹那被惊呆,一夜间佛桌上开满了大簇大簇的花朵,红白相杂,共吐芬芳。
方丈急忙下山寻找浪子。可是等找到的时候,他正流连酒马美人,正眼都不看师父一眼,反而命令手下:把他打出去!
佛桌上开出的那些花朵,也只开放了短短的一天。
很多时候,误入歧途并不意味着不能回头,犯下错误也不是铁板上钉钉。
让浪子不能回头的,是一颗颗冰冷的、不肯信任的心。难道真的要让这个世界上的佛桌都开出花来,才能让人明了什么叫宽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