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箫若笑从甜美的梦中苏醒后,下意识的伸手摸一下身边的床位,触手没有一点儿属于人的温度,猛地睁开眼,看向一旁,身边一直抱着自己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心里有一丝失落。
坐起身,把头埋入双膝中,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昨晚,今天她一醒过来,第一眼就想要看到那个昨天把她羞的无地自容的男人,现在没有看到,难免会有些不开心。
突然,看看窗帘外已经很是灿烂的阳光,像是想起什么,扭头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一声长长的惊呼从客房传出。
“啊……”箫若笑慌乱的大喊。
九点半,九点半,宝贝早该去幼稚园了,可是她还没有起床呢?慌慌忙忙的下床,发现衣服没在身边,想起昨天被诺斯丢在餐厅了,手忙脚乱的裹上薄被,就像翻身下床,却被床头的一张便笺吸引。
伸手,拿起那张纸,垂首,仔细看着上面的寥寥的几个字。
“醒了不要惊慌,我会送宝贝去幼稚园,好好休息,早餐放在餐桌上了。”
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多才多艺吗?明明是美国人,偏偏会说中文,居然还写的一手好字,当然也是中文,还颇有大家的风范呢。
而且也蛮体贴,原以为他早就走了,心里还有些埋怨,可是他却先送宝贝上学,让自己可以好好休息,就像被扎破了洞的气球,怨气怒气什么的一下子就没有了。
好吧,既然宝贝已经去了幼稚园了,那就赖床吧。
懒懒的又躺回大床上,盯着连客房都精心装修过的屋顶,箫若笑把一切思绪都放空了,什么都不想,就是单纯的发呆。
屋外,一夜未归的叶辰心慌慌张张的打开门,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冲进客厅,大声的喊:“箫,箫,你在吗?”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家的不是吗?厨房没有,餐厅没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打开箫若笑的房间,也没有人。
难道不在吗?刚想退出房间,有看到箫若笑的手机和包包,走上前,翻看一下,东西都在,那么,人应该也在啊?
“箫,箫,你在家吗?”叶辰心又冲出房间,一间房,一间房的开始找人,大有不找到人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发呆的箫若笑隐约听到了叶辰心的声音,可是不太真切,凝神静听,似乎,再叫自己,好像还很急?难道有什么事吗?
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客房的门一下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下一秒,叶辰心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
看到遍寻不着的人居然躺在客房的床上,叶辰心不解。
“箫,你怎么,睡在客房啊?”她有房间的不是吗?
“呃,呃,”箫若笑语塞,想不出好的答案,总不能说她也不知道,是诺斯抱着她来的吧?“那个,就是不想上楼了,反正客房也没人,就睡在这里了。”
“哦,”叶辰心因为有急事,也没有来得及细想,怎么都这个时间了,箫若笑还在床上赖床,那宝贝怎么去的幼稚园,只是慌乱的开口:“箫,你要帮忙。”也只有她可以帮忙,或者可以说,只有宝贝可以帮忙。
“怎么啦?别慌,慢慢说。”坐起身,用薄被裹着自己,箫若笑安抚神情慌张的人。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叶辰心不是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哦,对了,她怕她的那个号称“活火山”的大哥。
“不会是你大哥又要你接管什么公司吗?”最近,她最怕的就不是这个吗?
“不是,”接管公司什么的,她大哥现在也没有心情,是又更大的事,“是这样的……”
叶洛杰,也就是叶辰心的侄子,她大哥叶辰风和颜溪的儿子,在几天前突然晕倒了,颜溪急急忙忙的送去医院,虽然担心,却也不觉的会有什么大毛病,可是一检查,突然查出她患有急性白血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血癌。
虽说是血癌,可是幸运的是,孩子还小,而且还是良性的,只要有合适的骨髓,移植成功就没有事了。关键就是这个骨髓,一般都是最亲近的人的才合适,颜溪和叶洛杰血型不同,所以无法配对,叶辰风是孩子的爸爸,血型倒是相同,可是骨髓检查却不相匹配,所以,昨天叶辰心的母亲,二哥都来了,为的就是想要检查骨髓是不是可以相配。
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和叶洛杰的骨髓相配,所以叶辰心突然想起宝贝,这个和叶洛杰同父异母的哥哥,于是就急忙赶回来,找箫若笑救命来了。
听过叶辰心讲了一切,箫若笑才恍然大悟,她就奇怪,昨天叶辰风来找她,问他有事吗,他说的吞吞吐吐的,原来,原来,他是想要宝贝去救他的孩子。
哼,箫若笑冷笑,抬起头,对上叶辰心满是期待的目光,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冷冷的开口:“抱歉,心,这个忙,恐怕我没有办法。”她不会让宝贝去的,先不说骨髓可不可以相匹配,光是她对叶辰风的痛恨,以及宝贝的……她就不会想要帮忙的。
虽然她之前也挺喜欢叶洛杰那个孩子的,可是,他是叶辰风的儿子,就是他和他的妈妈抢走了妹妹的一切,才会让她活的那么的痛苦。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箫,”叶辰心轻喊,虽说她有想过箫会不帮忙,可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箫,我知道我大哥对不起你,或者说颜溪也,也对不起你们,可是,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什么?见死不救?她说她见死不救?她凭什么说她见死不救?当初宝贝在出生后徘徊在死亡线上的时候,又有谁帮她们了?没有,没有一个人帮她们,在那个时候,他叶家的人恐怕开开心心的在庆祝叶辰风喜得麟儿吧?
在宝贝因为早产身体虚弱,而一次一次与死神搏斗的时候,有有谁帮忙?没有,还不是靠宝贝自己撑了过来?
现在,她有什么资格责怪她见死不救?瞬间,箫若笑的神色变的冷漠,薄被一裹,起身,看都不看叶辰心一眼,径直向门外走去。
叶辰心其实在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五年来,她不是不知道箫若笑母子两个人过的有多难,多痛苦,她也是一次一次看到宝贝与死神擦肩而过。
而且,在知道宝贝是大哥的儿子后,她更是心疼箫若笑母子两个,在颜溪和小杰过着最富足开心的生活的时候,箫若笑带着孩子艰难的活着,拼了命似的打工学习,是她们叶家欠了箫若笑母子,是她大哥负了她们母子,现在,她有什么资格责备她,怎么可以说出见死不救这四个字?
她是何其残忍,何其的卑劣啊。
看着箫若笑冷着脸从自己身边走过,叶辰心想要拉住她,可是刚伸出手,就被箫若笑躲了过去,伸出的手就僵住在半空,愣愣的看着箫若笑走去客房。
恐怕,自己的这四个字,把她们五年来所有的感情都抹杀了吧?她,伤了箫的心了吧?
懊恼的低头,叶辰心痛苦的闭上眼,她怎么可以这么混账!
回到自己的房间,箫若笑扔下薄被,拿起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打开花洒,任强烈的水流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为什么?在她们最难的时候没有帮忙就没有人说那些人事见死不救,而现在,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冒险,去救一个抢了他一切,让他那么辛苦的活着的孩子,她就错了吗?她为什么要救叶辰风的儿子?他叶家凭什么敢开口说让宝贝去救叶洛杰?
他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
往昔的记忆一股脑的像放电影一样,在箫若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让她心里的怒气和怨气一点儿一点儿撩拨起来。
猛地睁开眼,箫若笑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眼里是一片冰寒,冻彻心脾。
叶辰风和颜溪,这两个人,一个是玩弄恋儿的感情,一个是抢了恋儿的爱情和恋人,这两个人的孩子居然得了癌症,难道是报应吗?
如果是,她不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去看着他们痛苦吗?就像当初,在恋儿痛苦的时候,他们幸福的结婚了,在恋儿香消玉殒的时候,他们在期待着新生的来到,在宝贝一次次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在欢庆着属于他们的孩子的降生。
不是说上天是公平的吗?现在,厄运轮到他们了吗?
她倒要好好享受一下,他们在面对死亡时候的痛苦,让他们也尝尝当初她所经历的绝望。
看着镜子里的脸,慢慢的摸上镜子里的容颜,箫若笑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回温,变得温柔,摸着镜子里的眉眼,喃喃的开口:“恋儿,曾经伤害你的人,不需要我去报复,已经有了报应了,你开心吗?”
恋儿,你看到了吗?宝贝一天天长大了,长的像你,也像我啊,就像当初我们争论的,像你就是像我啊!
箫若笑的额头慢慢的抵上镜子里的人儿的额头,就像是与恋儿当初抱在一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