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是不是,”叶辰风似乎很不想说出下面的话,可是又不得不说:“你是不是,恨我?”
他在问什么?恨他吗?他居然问她是不是恨他?恨,她当然恨他,恨他玩弄她妹妹的感情,恨他抛弃她妹妹,恨他让她妹妹受尽委屈,更恨他让她妹妹到死都在想着,盼着,念着他。
她恨,怎么可能会不恨他?
收起客套的微笑,箫若笑的眼神都瞬间变的无比冷漠,声音更是要让人结冰一样:“是,我恨你。”
听到箫若笑说恨他,叶辰风高大的身子居然踉跄的退后两步,他被她的眼神,被她的冷漠,被她的恨他击败了。
“是啊,你怎么会不恨我?你怎么会不恨我?”叶辰风苦笑,连他自己都恨他自己,她又怎么会不恨他呢?
箫若笑知道叶辰风说的“你”不是她,而是箫恋幽,可是她现在居然不想说出箫恋幽的事,她错了,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恋儿的事?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恋儿死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离开了箫恋幽,但是,抛弃她,是事实,就算还爱着又怎样?死去的人会被慢慢淡忘的,活着的还是会继续生活的。
所以,她改变主意了,她不会告诉他,他认错人了,她要他就以为自己就是曾经和他相爱的人,她要他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就让他看着,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一切。
知道恋儿死了,或许他会伤心,会难过,可是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她才不会这么容易的就让他忘却一切。
不是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吗?如果让叶辰风以为她就是他爱的人,那么曾经得到过的,以后再也无法接近,更别说是得到了,不会更痛苦吗?
就让他尝尝恋儿以前受过的所有的种种吧。
打定主意,箫若笑不再掩饰自己的恨意,任恨意和报复的黑暗慢慢恣意生长。
“你知道就好,“箫若笑一步步逼近瞬间颓丧的叶辰风,冰冷的声音刺骨:“在你开开心心做新郎官,结婚的时候,你可有想过被你抛弃的人会怎样?在你欣喜做爸爸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抛弃的孩子是不是安好?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有一对母子很艰难的生活着?”
箫若笑越说越激动,她想起箫恋幽怀孕时的辛苦,想起在医院看到宝贝住在保温箱里几乎差点活不过来的伤心,想起自己带着孩子拼命赚钱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些失控。
“你知不知道宝贝是早产儿?才八个月就出生?在保温箱里呆了两个月,差点死掉?你知不知到,因为宝贝是早产,所以身体很弱,六个月时得了肺炎,几乎烧成傻子?你知不知道,宝贝一岁的时候摔破头,流了好多血,医院都没有那种血型,差点救不回来?你知不知道,两岁的宝贝第一次去幼稚园和人打架,就是因为他没有爸爸,所以别的小孩都欺负他……”箫若笑可以说是字字血泪。
她忘不了,她看到在保温箱里,几次被下病危的宝贝,她也忘不了,宝贝六个月大的时候,因为高烧,一直反复,直接烧成肺炎,自己就抱着宝贝小小的身体,在黑漆漆的夜晚奔跑在去医院的路上,那个时候她多怕宝贝会离开自己,当医生说再完一会儿,宝贝很有可能就会痴傻时,她有多心痛。
她更忘不了,因为她要加班,而彼时的叶辰心还是热衷于玩乐,不得已把宝贝留在家里,他在阳台摔到下一层,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到医院时,护士告诉她没有相同的血型,让她最好有思想准备时的绝望,她跑了好多的地方,求好多的人,差一点,就差一点,宝贝就没了。
她也没办法忘了,在知道为什么一向乖巧的宝贝会和人打架,本来就是黄皮肤的东方人,在美国那个种族歧视严重的国家,总是受人欺负,跟何况还是没有父亲保护的孩子?当她看到连那个美国人老师都是对宝贝一副歧视的态度的时候,她有多心酸,她抱着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宝贝,一怒之下回来中国,来到H市,找最好的贵族幼稚园,就是希望宝贝可以不被人歧视欺负。
宝贝是她这五年来努力的最大动力,为了宝贝,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给他最好的,她不停的工作,什么样的活都做过,在最绝望的时候,她甚至还卖过血。
这五年多来,她和宝贝过的异常的艰难。
“别说了,别说了。”叶辰风听着箫若笑的一个一个的质问,看着箫若笑近乎崩溃的表情,他的心在滴血,他不知道,他的若若在他离开后居然过的那么艰难,那个可爱的孩子,居然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而那时的他在做什么?他在享受着最好的一切。
虽然他一直说他是爱若若的,他也在一直找寻她,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啊?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他娶了别的女人,在他恨身边的人设计他的时候,他爱的女人,他们的孩子在受苦,在一次一次的与死神斗争,在这个世界上艰难的活着,挣扎着。
他,真的是无法被原谅了吧?
知道自己失控了,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平淡的问一句:“叶先生今天来又事吗?”
“我,”想起今天他来找箫若笑的原因,叶辰风突然有些无地自容,原本想好的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惭愧,汗颜!
可是想想躺在医院的那个孩子,那个也是他的血脉,他却从来没有看过一眼的孩子,他又有些迟疑了,如果不说,那个孩子的希望就没有了,可是说出来,不,他没有资格。
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一刻,叶辰风觉得自己如此的失败,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一样是合格的。
就在叶辰风纠结时,宝贝突然出现在两个大人的视线里。
原来,在箫若笑回忆过往的时候,幼稚园已经放学了,宝贝因为想着和诺斯的约定,一早就自己跑了出来。
“妈妈,妈妈,诺斯叔叔呢?”宝贝一边迈着胖胖的小腿,一边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那个会陪自己一起玩的叔叔。
“啊,宝贝都不爱妈妈了,只会问诺斯叔叔。”收拾好情绪的箫若笑在看到宝贝,听到他的话后,故意装作吃醋。
唔,妈妈不开心了。宝贝谄媚的笑着,拉拉妈妈的衣摆,一脸的讨好:“妈妈,妈妈,宝贝最爱妈妈了,最最爱妈妈。”
可爱的大眼笑的眯成一弯细细的月牙。
蹲下身,弹一下宝贝光洁的额头:“真的吗?不会是骗妈妈的吧?”没办法,一看到宝贝,她就忍不住想逗他,都成习惯了。
瞪大眼,很认真的:“才没有,宝贝就是最爱妈妈,宝贝只要妈妈。”“比爱诺斯叔叔更爱?只要妈妈,不要诺斯叔叔?”好吧,她就是嫉妒他们感情好的连她都比不上啊。
“嗯,不爱诺斯叔叔,不要诺斯叔叔。”嘻嘻,诺斯叔叔对不起,妈妈比较重要啊。
满意的点头,哼,看看,还是她的儿子,还是和她最亲,什么诺斯叔叔啊,靠边站吧。
“咦?”宝贝看到一旁的叶辰风,马上礼貌的:“叔叔好。”是那个去过家里的叔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记得这个叔叔,感觉好亲切啊。
“你好,你好。”叶辰风在宝贝一出现,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这个孩子现在还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还可以看到他,真是感谢上天,不,是感谢若若,谢谢她在他混蛋的抛弃她后,还是生下了他的孩子,感谢她在最艰难的时候,坚持下去,才可以让宝贝活下来。
“叔叔,是来接宝贝的吗?诺斯叔叔呢?”没有看见诺斯叔叔,是不是诺斯叔叔让这个叔叔来接他啊?
这个问题难住了叶辰风,他能说是吗?不,他原本不是来见这个孩子的,更不是替他说的那个诺斯叔叔来接他,他是来,他是来……
“诺斯叔叔今天有事,所以不能陪宝贝玩了,他让妈妈带他说一声对不起。”箫若笑倒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免得叶辰风说不出话来。
“哦。”宝贝一听,瞬间小脸就垮了下来,没有人陪他玩了。
“妈妈可以陪你玩啊。”一看,就知道宝贝在想什么。
“可是这是我们男生之间的较量啊。”诺斯叔叔说好了要和他比赛的,比赛是男生的事啦,妈妈是女生啊。
“或许,我可以陪你玩。”叶辰风看到儿子不开心的模样,瞬间心里一软,开口道。
“真的?”宝贝惊喜的问。
箫若笑本想阻止的,她不希望宝贝和叶辰风有过的的来往,她可没有忘了,这个男人是别人的丈夫和爸爸,不想宝贝受伤害。
不过没等箫若笑开口,宝贝自己就拒绝了,他摇摇头:“不了,我和诺斯叔叔越好了,要和他比赛的。”妈妈说过,男子汉要说话算话,虽然是诺斯叔叔先爽约的,可是他有让妈妈帮忙说对不起啊,他就原谅他一次。
叶辰风还想说什么,箫若笑直接没有给他机会。
“如果叶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和叶辰风呆在一起,她怕她会再次失控。
叶辰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见状,箫若笑立刻就抱起宝贝,潇洒的走人,连声再见都没有说,反倒是宝贝,笑眯眯的挥挥手:“叔叔再见。”
“再见。”叶辰风看到儿子可爱的举动,笑着,也挥挥大手。
接着,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那对母子越走越远,好似要走出他的生命一样,他很惶恐,却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