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瞬间,神色就变了,叶辰风的脸色难看的要命,盯着餐桌前的诺斯,恨不得将之抽筋扒皮。
餐桌旁的箫若笑并不知道叶辰风的到来,还以为是叶辰心买早点回来了,头都没有抬的就说:“心,诺斯也带来了早点,一起过来吃吧。”
“啊,那什么,我,”叶辰心现在是真真的感受到大哥身上散发的怒气,在听到箫若笑的话后,话都说不全了。
或许是叶辰心吞吞吐吐的声音,让箫若笑若有所觉,她抬头,看向叶辰心,同时看到了她身后脸色铁青的叶辰风。
那一刻,叶辰风心里遽然一痛,几乎说不出话来,看着原本是自己的女热,自己的孩子,却在其他的男人身边那么开怀,这对叶辰风来说,可以说是很大的打击。
箫若笑的脸色在对上叶辰风的视线后也变了,收起笑容,可下一秒,又勾起唇角,挂上如同在工作时的笑,完美而没有温度:“不知道叶先生来了,真是失礼啊。”
客套,极度的客套有礼。
“我是,”叶辰风一听到箫若笑对他陌生的称呼,想要说什么。
“不知道叶先生有没有吃早餐?诺斯带来的不少,心也买了,如果叶先生不嫌弃,可以一起用。”推开椅子,站起身,转身去厨房拿餐具了。
苦笑,她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还怎么去挽回?
“我不……”叶辰风张口想拒绝。
“叶先生一起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诺斯开口,依旧垂首,视线在宝贝和早点之间游移,手上的动作在察觉到宝贝嚼都不嚼的咽下食物后,慢了下来。
刚好,这个时候箫若笑拿来了新的餐具,放到另一边,还是笑着:“可以吃早饭了。”
接着走回诺斯旁边坐下,在看到那两个人还在我喂你吃的,失笑:“诺斯,不要喂宝贝太多,宝贝,小肚子饱了就不许吃了,吃太多会不舒服的。”
看着餐桌旁的三个人像是一家人一样的坐在一起,叶辰风那里还有食欲?可是却也没有办法拒绝,哪怕只是看着箫若笑,他也是愿意的。
他只是盯着对面的箫若笑,看她低着头安静的一勺一勺的喝着粥,眉眼还是那么的熟悉,一如六年前,精致的如同水晶一般,可是,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她,变了,是他逼着她改变了吧?如果他不离开,一直守护着她,她就不需要一个人辛苦的生活,也就不会改变这么多吧?
以前的她给人很温柔孱弱的感觉,而现在,这是这么坐着,都无法忽视其清冷强悍的气势,以前她很内向胆小,几乎不敢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可是现在,她都可以这么完美的招待客人了。
客人?想到这两个字,叶辰风心里又是一阵激荡,他现在都变成了她的客人了,而坐在主位的那个男人才是她现在最亲密的人啊。
低头,任嫉妒和后悔占据他整个心灵。
沉默,餐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餐具碰撞的声音,再无其他。
叶辰风的视线,就一直定定的看着箫若笑,直到宝贝撒娇似的不停的说话的时候,叶辰风才真正把视线聚焦在他的身上。
叶辰风刚才在餐厅的时候,只顾得看箫若笑了,虽然看到了宝贝,却没有太在意宝贝的存在,可是现在仔细的看着,让他变的,手足无措的,这个是他的儿子,只要一看,都会承认,就像他第一面见到的一样,这个孩子就是他和箫若笑的综合体。
想起六年前某一天,若若突然告诉他,她有了两个人的宝宝了,记得当时自己开始是傻住了,丝毫没有反应,吓的若若以为他不想要孩子,还委委屈屈的问是不是要打掉孩子,在他狠狠的瞪她后,她才知道她误会了。
他怎么会不要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呢?那是他们爱的结晶啊,当时她说要生一个像她也像他的宝宝,现在看到这个孩子,真的是像她又像他啊。
激动的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又不敢,看到她们母子的互动,这是他肖想了好多年的画面了,美好的像梦一般,让他不舍得眨眼。
听到儿子娇娇嫩嫩的嗓音说着话,可爱到不可思议的表情,叶辰风的心情,用激动和震惊都不足以形容,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一句话都插不上。
直到孩子对着他甜甜的说着:“叔叔拜拜。”
“拜拜。”看到儿子可爱的和他道别,叶辰风几乎要热泪盈眶,这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是他的儿子,他很骄傲啊。
但是听到叔叔两个字,又很失落,他想听儿子喊他爸爸的,可是,黑色的眸子暗了几分,他现在没有资格啊。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诺斯抱着自己的儿子,带着自己的女孩儿,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心碎!
之后,很久叶辰风都没有再去找箫若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那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孩子,病了。
忍了很久,还是控制不住的去见她,在宝贝的幼稚园前,像个流浪汉一样的,不修边幅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也的确,被人当做是流浪汉,但是,那些陌生人的话和视线,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真正的能伤到他的,只有她。
仅仅一句“他是我认识的人”就刺伤了他的心。
“我只是你认识的人吗?”叶辰风不关心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他在意的是她说的话。
他是我认识的人,他是我认识的人,这句话不停的在叶辰风的脑子里回响,他不想做只是她认识的人,他们以前明明很好的,只是一个误会,难道他们就要一直这么疏远吗?
不,他不甘心,他不想放弃她,放弃孩子,他找了她快六年了,他不要他们变的陌生,他接受不了的。
回头,箫若笑又是疏离的客套微笑:“叶先生说笑了,我们才见过两面,哦,算上今天是第三次,可不就只是认识吗?”
“你是不是,是不是,”叶辰风似乎很不想说出下面的话,可是又不得不说:“你是不是,恨我?”
收起客套的微笑,箫若笑的眼神都瞬间变的无比冷漠,声音更是要让人结冰一样:“是,我恨你。”
听到箫若笑说恨他,叶辰风高大的身子居然踉跄的退后两步,他被她的眼神,被她的冷漠,被她的恨他击败了。
“是啊,你怎么会不恨我?你怎么会不恨我?”叶辰风苦笑,连他自己都恨他自己,她又怎么会不恨他呢?
可是,这还不算什么,箫若笑接下来的话,才真正的是在凌迟他的心——
“你知道就好,“箫若笑一步步逼近瞬间颓丧的叶辰风,冰冷的声音刺骨:“在你开开心心做新郎官,结婚的时候,你可有想过被你抛弃的人会怎样?在你欣喜做爸爸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抛弃的孩子是不是安好?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有一对母子很艰难的生活着?”
还没有反应过来,箫若笑接着给他最沉重的一击。
“你知不知道宝贝是早产儿?才八个月就出生?在保温箱里呆了两个月,差点死掉?你知不知到,因为宝贝是早产,所以身体很弱,六个月时得了肺炎,几乎烧成傻子?你知不知道,宝贝一岁的时候摔破头,流了好多血,医院都没有那种血型,差点救不回来?你知不知道,两岁的宝贝第一次去幼稚园和人打架,就是因为他没有爸爸,所以别的小孩都欺负他……”箫若笑可以说是字字血泪。
“别说了,别说了。”叶辰风听着箫若笑的一个一个的质问,看着箫若笑近乎崩溃的表情,他的心在滴血,他不知道,他的若若在他离开后居然过的那么艰难,那个可爱的孩子,居然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而那时的他在做什么?他在享受着最好的一切。
虽然他一直说他是爱若若的,他也在一直找寻她,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啊?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他娶了别的女人,在他恨身边的人设计他的时候,他爱的女人,他们的孩子在受苦,在一次一次的与死神斗争,在这个世界上艰难的活着,挣扎着。
他,真的是无法被原谅了吧?
这一刻,叶辰风才从心底深处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绝望,他之前想的,只要找到她,就可以挽回她,现在看来,之前的想法,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自以为是。
无视叶辰风的绝望,箫若笑突然变的平静:“叶先生今天来又事吗?”
“我,”想起今天他来找箫若笑的原因,叶辰风突然有些无地自容,原本想好的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惭愧,汗颜!
可是想想躺在医院的那个孩子,那个也是他的血脉,他却从来没有看过一眼的孩子,他又有些迟疑了,如果不说,那个孩子的希望就没有了,可是说出来,不,他没有资格。
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一刻,叶辰风觉得自己如此的失败,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一样是合格的。
就在叶辰风纠结时,宝贝突然出现在两个大人的视线里。
原来,在箫若笑指责叶辰风的时候,幼稚园已经放学了,宝贝因为想着和诺斯的约定,一早就自己跑了出来。
“妈妈,妈妈,诺斯叔叔呢?”宝贝一边迈着胖胖的小腿,一边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那个会陪自己一起玩的叔叔。
“啊,宝贝都不爱妈妈了,只会问诺斯叔叔。”收拾好情绪的箫若笑在看到宝贝,听到他的话后,故意装作吃醋。
叶辰风看着这对母子亲密的互动,原本苦涩的嘴角扬起一抹最近以来第一抹微笑。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问题,他总是觉得,对着宝贝,只要听到他软软的声音,就会有被治愈的感觉。
“咦?”宝贝看到一旁的叶辰风,马上礼貌的:“叔叔好。”是那个去过家里的叔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记得这个叔叔,感觉好亲切啊。
“你好,你好。”叶辰风在宝贝一出现,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这个孩子现在还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还可以看到他,真是感谢上天,不,是感谢若若,谢谢她在他混蛋的抛弃她后,还是生下了他的孩子,感谢她在最艰难的时候,坚持下去,才可以让宝贝活下来。
“叔叔,是来接宝贝的吗?诺斯叔叔呢?”没有看见诺斯叔叔,是不是诺斯叔叔让这个叔叔来接他啊?
这个问题难住了叶辰风,他能说是吗?不,他原本不是来见这个孩子的,更不是替他说的那个诺斯叔叔来接他,他是来,他是来……
“诺斯叔叔今天有事,所以不能陪宝贝玩了,他让妈妈带他说一声对不起。”箫若笑倒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免得叶辰风说不出话来。
“哦。”宝贝一听,瞬间小脸就垮了下来,没有人陪他玩了。
“妈妈可以陪你玩啊。”一看,就知道宝贝在想什么。
“可是这是我们男生之间的较量啊。”诺斯叔叔说好了要和他比赛的,比赛是男生的事啦,妈妈是女生啊。
“或许,我可以陪你玩。”叶辰风看到儿子不开心的模样,瞬间心里一软,不忍心在他那张永远有着笑容的小脸上看到失望,开口道。
“真的?”宝贝惊喜的问。
听到宝贝惊喜的嗓音,叶辰风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扩大,就在他以为自己有机会亲近儿子的时候,宝贝却拒绝了,他摇摇头:“不了,我和诺斯叔叔越好了,要和他比赛的。”
叶辰风还想说什么,箫若笑直接没有给他机会。
“如果叶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叶辰风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原本的目的却也是无法再开口,只好点点头。
见状,箫若笑立刻就抱起宝贝,潇洒的走人,连声再见都没有说,反倒是宝贝,笑眯眯的挥挥手:“叔叔再见。”
“再见。”叶辰风看到儿子可爱的举动,笑着,也挥挥大手。
接着,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那对母子越走越远,好似要走出他的生命一样,他很惶恐,却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