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被宗主送到这个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身边以后,令狐梓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生活,每一天都过的异常的“多姿多彩”。
在雪家主的书房里见到雪倾世以后,看着她对他笑,他就莫名的感觉一阵阵的寒气,而果然,在呆在她身边后,他就明白了那寒意是怎么回事。
她在整他,她不喜欢他,令狐梓在第N次在深夜被雪倾世,哦,现在要称作是主上了,在被主上又一次的在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喊到她的房门口,为她守夜。
坐在门口的地板上,靠着身后的门板,令狐梓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双腿曲起,下巴放在膝盖上,双手环着自己,这次还是和以往一样,好像——
“喂,喂,令狐梓,令狐梓。”雪倾世坐在自己的床上,大声的喊着这个专属于她自己的守护者。
“在,主上有事?”令狐梓穿着睡衣,推开门,垂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毯的花纹,属于少年的声音有些清亮。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雪倾世一听令狐梓的话,立刻皱眉娇蛮的开口。
大大的杏眼看着那低垂的头颅,试探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不耐,一丝丝的不开心,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脸上只有着笑,有着她看了两年的笑,不仅没有不开心,甚至连一丝的睡意都没有,好像此刻不是应该好梦正香的半夜时分。
明明她知道他早就睡觉了啊,怎么会这么快的出现,而且脸上连一丝的睡意都不带啊?她的眼睛豆瓣要睁不开了,他怎么就一点变化都没有?
雪倾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他,之前,从两年前爹地告诉她,这是爸爸送来的守护她的人后,她就没有对他好过,不仅仅是因为五岁那年的乌龙,更是,她看不惯他脸上永远都挂着笑。
没有人,没有人在被她整了之后依旧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一点都不受影响的,就连稳重的乔伊,每次在她整他以后都会忍不住抓狂,爹地也说过,她是可以让圣人都受不了要抓狂的主儿。
那为什么,令狐梓又不是圣人,却可以忍受她,一直都对她笑?不,不是对她一个人,他是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笑眯眯的,让她看着就不开心。
两年下来,雪倾世自己都不知道,像今晚这样,在半夜把他喊醒,让他站在自己面前是为了什么了,看着他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心里似乎也不想再继续了。
于是挥挥手,雪倾世开口了:“你守在我门外吧,我晚上有事好喊你,别在你房间听不到。”
“是,主上。”令狐梓只是淡淡的应着,没有多一句话,也没有反抗。
明明他自己也知道的,不管多晚,只要她喊他,在他的房间都是可以听到的,要不然刚才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喊他的?
他知道,却不反抗,就像着两年来的每一个晚上一样,刚开始,雪倾世还每天想着不同的理由让他守在她的门外,可是渐渐的,她发现,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只有一句“是,主上”后,她也就懒得找理由了,近一年半的时间,她都是在半夜喊醒他,让他在自己门外守着。
“你出去吧。”莫名的,雪倾世有些不开心了。
悻悻然的躺下去,雪倾世赌气一样,闭上眼,准备要睡觉,而令狐梓,则把房间里的大灯关掉,然后轻轻的走出去,把门关上,接着坐在门边,靠着门,一如这两年来的每一个晚上。
听到门里轻微的翻身的声音,令狐梓一动不动的靠着门板,异色的双瞳在门外晕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艳丽,眸光流转,神采飞扬,这时,不管是谁看到都会忍不住赞叹的,可惜的是,这一刻没有一个人看的到,包括他贴身跟随了两年主上。
其实不是令狐梓不生气,不反抗,一是在他来之前,爸爸就郑重的告知他,他要守护的是箫家的下任宗主,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她是他的主,是天,他出生就是为了守护她的,所以,不管她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再者,只是晚上守在她的门外罢了,比起刚开始他在啊她身边,她整他的手段,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相比较起来,他还是很知足的。
可是,即使令狐梓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是,每每在这样的夜晚时分,坐在主上的门外,他也会想家,想自己的爸爸妈妈,虽然爸爸一直都很严厉,可是,他却知道,每一次他生病的时候,他比谁都紧张,而妈妈就更不要说了,爸爸是宗主的守护者,一直都守护在宗主身边,从小就是只要妈妈一直陪着他,他和妈妈的感情就不用说了。
在知道宗主要把他送到雪家主这里,成为主上的守护者的时候,他看到妈妈偷偷的流泪了,也看到爸爸在没有人的地方皱眉叹气,他知道他们不舍得他,他也是,不想离开爸爸妈妈,可是,他有自己的责任,从出生开始,他就有自己的责任,那就是守护主上。
每次看到主上和雪家主撒娇的时候,他都回想起自己,好像,在他的记忆里,从小,从记事起,他就被爸爸教育着,要努力勤奋学习各种知识,因为他是箫家下任宗主的守护者,所以他几乎没有对着爸爸撒娇,连妈妈都没有。
有时候他会羡慕主上,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她有这么多的人宠着,虽然主上回岛上的时候不多,可是每次回去,宗主和夫人都很宠她,比起宠小姐更宠,那个时候,他都只能偷偷的看一眼站在宗主身边的爸爸一眼。
虽然知道,他知道爸爸爱他,可是没有看向爸爸的时候,都没有得到过回应,还是会让他难过的。
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慢慢的,时间在不停地走着,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门里没有了声音,应该,主上应该是睡着了吧。
想着,想着,令狐梓也闭上眼睛,慢慢的放空自己的意识,准备就如同这两年来的每一个晚上一样,就靠着门板睡一会。
思绪慢慢的模糊,慢慢的,就要沉入睡梦中,却突然听到门板里的房间传出抽泣声。
一开始,令狐梓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可是渐渐的,思绪变的清明,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听错,更不是做梦了,房间里是真的有抽泣声,而且慢慢的,声音在变大,似乎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话。
皱起小小清秀的眉头,令狐梓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那声音听的更清晰了,他想进门去看看,可是没有听到主上的命令,他又有些踟蹰,站起身,他就贴着门板,听着里面的声音从抽泣变成了让他觉得很陌生的哭泣声。
是的,很陌生,因为两年来,他从没有听到过,见到过主上哭,没有见过她流一次泪,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了。
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似乎不是清醒的哭泣,好像是做噩梦了一般,还有不时的呓语声,模模糊糊的传出来——
“不要,不要,放开我……”
迟疑了一下,令狐梓还是悄悄的打开门,没有打开房间里的大灯,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看着那个盖着被子,整个人陷入软软的被子里,显得格外小巧精致的脸蛋,令狐梓有些惊讶。
向来笑的或嚣张,或得意,或狡黠的精致脸盘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滑落,又很快的被软软的被褥吸收,消失不见。
笑容在脸上一点一点的凝结,令狐梓就那么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在被褥里痛苦的摇着头,不停地流泪,呓语。
“不,不要死,我不能死……”
死字,清清楚楚的传到令狐梓的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震,她是雪家主和宗主以及夫人宠上天的人,怎么会死?又有谁敢伤害她?她怎么会这么说?
看着她,似乎不像是做噩梦了,倒像是被什么不好的回忆缠住了,想到这里,令狐梓突然记起来,好像,他不经意间有听到雪家主和宗主的谈话,说什么绑架,什么杀手,那个时候他问了爸爸,爸爸告诉他,说主上在第一次去岛上回去后,被人绑架了,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她,难道,她在那一年中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当初她被找回来时,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迷了很久吗?
低下头,令狐梓迟疑的伸出手,试探性的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珠,却几次都没有办法真的碰到她,直到——
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来,令狐梓的手碰到了她显得格外冰凉的脸蛋,一下子,令狐梓愣了,雪倾世也愣了。
“你,在做什么?”雪倾世问,伸手拉下贴着自己脸蛋的手,声音里还有着哽咽。
“我……”令狐梓回神,倏地想要后退,却没有离开,因为他的手被雪倾世牢牢的抓着,“你,主上,放开……”
“令狐梓,你陪我睡觉吧?”雪倾世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听到雪倾世的话,令狐梓没有动,她也没有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先有了动作,松开抓着他的手,换到另一边,那只松开的手掀开被子,身体向里挪了挪,大大的杏眼就直直的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
“我……”令狐梓想要拒绝,可是,看着她依旧含着泪珠的杏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低下头,慢慢的爬上床,静静的躺在那带有她的体温的床位。
在令狐梓躺下后,雪倾世立刻跟着躺下,窝进他单薄的怀里,紧紧的贴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在令狐梓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以后,以后我叫你梓,然后,你每天都陪我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