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诺斯声音冷了两分。
“难道你不觉得,比起你,我更适合她?”令狐梓不答反问。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都是令狐比诺斯更适合雪倾世,而且,令狐梓还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她,和她最有默契的人,可是,感情却永远不是这样算的,所谓的合适,在不爱的时候,却也是最不合适。
没有办法反驳令狐梓的话,诺斯知道,关于雪倾世和令狐梓之间,的确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但是,他敢确定的是,论起感情,还是需要两情相悦的,才可以相守。
“她爱我。”诺斯说的这句话,其实心里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与其说这是他对令狐梓的那句最合适的反驳,不如说是他在说服自己。
只有确定雪倾世还是爱他的,他才有支撑点坚持下去,他已经负了她那么多,如果她不爱他,那么,他做的再多,不是为她好,反而是在为难她了。
同样的,诺斯说出这句话,令狐梓也没有办法否认,他是最了解雪倾世的,所以,对于她的感情,是最清楚不过的,甚至有的时候比她自己更清楚,所以,在之前才和诺斯重逢时,他才会帮着诺斯。
“可是她嫁给了我。”没有办法反驳,可是令狐梓在这个时候却有一项诺斯没有的利器,那就是,在名义上,此刻,雪倾世还是他令狐梓的妻子,任谁见到她也应该喊一声令狐太太。
沉默,两个男人突然间就沉默了,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让人觉得不安。
重重的把手里的酒杯放到面前的矮桌上,诺斯抬起头,一双蓝眸里尽是严肃:“令狐梓,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突然就决定嫁给你了。”
他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像杨洛于说的,她不可能是因为不爱自己了,所以才会嫁给令狐梓,感情没有那么快改变。
“你真的想知道?又确定知道后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令狐梓的视线从诺斯放在矮桌上的酒杯上,慢慢移到诺斯的脸上,一碧绿,一幽黑的双眸对上诺斯的蓝眸。
听令狐梓这么一说,诺斯的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果然,这其中的确有内情。
“我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
“那可不一定,陷入感情的人,一般来说都是没有理智的。”令狐梓闲闲的开口。
“令狐梓。”诺斯真的怒了。
却像是没有听出诺斯的怒气一样,令狐梓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好看的唇边扬起的笑,在诺斯眼里都变的无比刺眼。
“听听,听听,这还什么都没有呢,不就怒了?”就说了,陷入感情的男人,的确是没有理智可言。
闭了闭眼睛,诺斯努力克制着最近有些容易暴怒的脾气,再睁开眼,蓝眸里一片清明:“好了,现在可以说了,我……保证自己会很理智。”如果只有理智的他才能重新得到雪倾世,那么,他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静理智的人。
看了诺斯半天,令狐梓突然站起身,什么都不说就向外走,诺斯见状,立刻喊住他问:“令狐梓,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发一语的就走是什么意思?
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她该醒了,我必须回去了。”他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再不回去,他有预感,一定会有意外的。
“告诉我原因。”忽略令狐梓话里变现出来的和雪倾世的亲密,坚持的又说了一遍。
“你只要记住,她是为了你好,她……”一边说,令狐梓已经走到了门边,说道她的时候顿住,在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你见了那个孩子了吧?”
说完,没有解释一句他的话,直接拉开门离去。
独留下诺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味令狐梓的话。一共说了两句,还是前后不搭的话,猛然间,让诺斯一头雾水,突然,他想起当初在餐厅第一次见到千叶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对雪倾世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止步不前,难不成……
想起今天雪倾世接到电话时的慌乱,再想到在医院时她看到弟弟无事的如释重负,再联系之前千叶桀的话,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可是,就在诺斯想明白一切的时候,心,却更痛了,那是他的女人和孩子,他却不能护其周全,还让拥有那么单薄肩膀的雪倾世把一切都撑了起来。
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了,一拳捶上眼前的矮桌上,大理石的桌面居然龟裂了几道细纹,鲜红的血,直接滴落,可是,此刻手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他心上像是被撕裂的痛楚。
这一夜,注定了是三个男人,最难入眠的夜晚……
“昨夜睡的好吗?”起床后,雪倾世趴在床上,看着刚踏出浴室,黑色的长发还滴着水,只穿着松松垮垮的系上腰带的浴袍的令狐梓,突然又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哇,美人出浴图,梓,如果你是女人,那该有多少男人拜倒在你脚下?”
令狐梓没有回话,雪倾世动了动下巴,又添了一句:“不对,不对,应该说,就算是男人,也让那么多的男人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啊,当然了,女人也不少。”
“过奖了。”令狐梓听着雪倾世近似于调戏的话,不咸不淡的回应,却也偷偷的松一口气。
刚才,他一踏出浴室,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再听到她问“昨夜睡的好吗”,更是让他心里一惊,以为她知道了什么,可是,听到她之后的话,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却更让他狐疑。
看着令狐梓那双异色的瞳眸,雪倾世怎么会看不出他眼中的那一抹波动?昨天晚上,她等了很久,才听到车子的声音,那个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令狐梓出去已经三个多小时了,甚至,离开千叶桀那里也有一个多小时,虽然好奇他在离开酒店后又去了那里,却依旧什么都没有问,闭上眼睛装睡。
因为雪倾世知道,不管令狐梓做什么,都不会伤害自己,而且,似是而非的,她似乎可以猜出些什么,还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顶着有些凌乱的长发,雪倾世歪在枕头上,突然严肃的一直盯着令狐梓,却不再说话。
受不住雪倾世这么一本正经,却沉默的盯着自己,令狐梓微微侧身,然后开口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依旧没有说话,雪倾世爬起身,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吹风机,那是昨天晚上她洗澡后令狐梓帮她吹干头发时用完放在那里了。
“把那个拿过来,我想帮你吹头发。”看着令狐梓那头比起自己也不逞多让的黑发,雪倾世想起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为自己吹头发,而自己却一次都没有为他做过一次。
其实,想想,不只是吹头发这件事情,当初,令狐梓被爸爸从箫家送来的时候,因为当初在离岛上不算愉快的第一次见面,再加上,对于陌生的他,自己并没有好感,却不得不让令狐梓一直跟在身边,所以,也会有逆反心理,初初的一段时间里,她对令狐梓尽是戏弄,甚至在每个夜晚,不让他好眠,晚上让他守在自己门前。
后来,因为一次的偶然,一直是噩梦不断的她,因为令狐梓却可以得以安眠,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才慢慢转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令狐梓变成了她生命里,任谁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一晃眼之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乎是二十年了,雪倾世发现,一直以来,都是令狐梓为她做事,而她,似乎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所以,让她好奇的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令狐梓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她的?
这一点,比起之前她怀疑千叶桀喜欢她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在令狐梓心里,自己只是他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就像他在自己心里一样,无关性别,只是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的人。
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令狐梓反而愣了,向来含笑的脸,虽然机械的依旧挂着笑,可是,看向他那双异色双瞳就不难看出,他被雪倾世的话给惊到了。
看到令狐梓难得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雪倾世突然趴在枕头上,捂着自己的脸,就那样笑出声来。
直到雪倾世的笑声传到令狐梓的耳朵里,他才回神,看着虽然脸埋在枕头里,肩膀却颤抖不停的人,令狐梓微微低头,嘴角扬起最美的弧度,脚步移动,走到梳妆台前,修长的手指拿起吹风机,然后又移到床边,弯下腰,把吹风机放在一旁,双手捧着那颗笑道胡乱晃的脑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
被迫抬起头,雪倾世的双眼,不其然就对上令狐梓的那双,最容易让她迷醉的异色双眸,这一次,轻易的就发现之前她忽略的深情,神色不由得变的不自然。
可是,和她对视的令狐梓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不自然,顿了三秒,才松开手,然后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的地上,湿湿的黑发就那样披散在身后。
闭了闭眼睛,雪倾世爬起来,拿起令狐梓放在一旁的吹风机,细长的手指撩起那头湿发,一点一点,认认真真的开始帮令狐梓吹头发。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发出的声音,雪倾世垂眸,神色认真,她看不到的是,背对着她的令狐梓,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挂着的,是她从没有看到过的,也不会有机会看到的,最真心,最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