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的停在车房里的同一时间,雪倾世就睁开眼,坐直身体,明亮的双眸里没有一丝睡醒后的迷茫,神采熠熠,也不复之前的波澜不惊,似乎又恢复之前的她了。
憋了一路的凯恩,见雪倾世神色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十分好奇的想要问问刚才他错过的具体情况,可是才一张嘴,就被雪倾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刚才……”
接到眼神后,凯恩提在心口的好奇是一下子没有出来,生生堵在心口处,差点背过气去,却也知道,她不想说的,最好不要多问,硬是压下心里百爪挠心,却又问不出的好奇,垂头丧气的率先走进房间。
回头,想要对身后的令狐梓说什么,可是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向来她在想什么,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令狐梓就明白的清清楚楚的了,没有必要在特别的解释或者说明一下,今天的事情,刚才一上车,就已然明白了,多说也无用。
扭回头,雪倾世看看花园的方向,有一些疑问,之前一直都想不明吧,今天刚好,她不想去想诺斯的事情,可以先去找答案。
“梓,找到暗让他到花房找我。”说完,又想起令狐梓几乎在自己身边不远离的,又加上一句:“他一个人。”
那天暗那指责她的小眼神,还有那些模糊不清的话,以及他反常违背那个怪物的举动,今天一次性全部弄清楚好了。
一边想着,一边走向花房的方向,在那里,有她最爱的花,是最可以放松沉静的地方,最适合今天的心情了。
看着慢慢走远的婀娜背影,令狐梓的脸上出现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担忧,没有笑意的那种。
今天在斯特恩集团办公室里的那一幕,无需他担心,就想主上说的,她不傻,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误会,而让他真的忧心的是那个小山一样的男人暗的来意,以及他背后的那个人。
暗,狂门,主上,斯特恩集团,不,应该是诺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
想起那天晚上没有出现的暗杀,令狐梓的异色双瞳霎时间流光溢彩,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他在,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主人!
每次看到这片如血的花海,暗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主人来,记忆中,从当年小姐逃离狂门,主人坠海清醒后,居然爱上了花,就是这血红的曼珠沙华,一年四季,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会有盛放的曼珠沙华,而且,每次主人都喜欢对着那株花发呆,甚至微笑。
尤其是在每一次轻轻抚摸红色的花朵时,温柔的就像是在爱抚自己最心爱的情人一般。
之前有所怀疑,因为主人原本没有喜欢花花草草的习惯,而那株花也是随着小姐一起被绑过去的,后来怀疑是主人想睹物思人,而现在,在第一次在这片花海中看到小姐时,就确定了,主人不是喜欢曼珠沙华,而是,小姐喜欢,所以主人才会……算是喜欢吗?
举目四望,很快就在花海中央看到了一抹人影,这一次,小姐没有坐在秋千上,而是在石桌旁坐着,双手撑在石桌上,只手托腮,静静的盯着某一处,顺着她的视线,暗什么都没有看到,难不成,小姐在发呆?
慌神间,暗站在原处,一步未动,直到雪倾世出声唤他,他才发觉自己居然愣在原地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暗?暗!”小山一样的高壮男人杵在花房的小路上,脸上神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瞬间回神,暗快步移动到雪倾世身旁,恭敬的站着。
看看一旁的空闲的几个石椅,再仰头看看暗,雪倾世皱眉:“坐下。”
微微垂眸看一眼显得单薄的女人,暗保持着面瘫的神情:“谢谢小姐,不用了。”她是他的小姐,不能越矩。
“坐下!”雪倾世坚持。
“不用。”暗拒绝。
“……”
静静的看了暗几秒,实在受不了了,雪倾世才垂下纤细的脖颈,伸出手,揉了揉,叹气:“暗,你觉得我身高如何?”
忽然间,雪倾世一个问题,让暗如坠迷雾中,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很快却克制礼貌的上下打量一下,然后收回视线:“小姐比较娇小。”而且孱弱,所以她不明白,当初到底是什么能支撑着这样娇小又柔弱的小姐一直坚持着,怎么都不肯对主人投降,俯首称臣。
“那你呢?”
他?他怎么了?一时间暗没有明白她到底在问什么,直到她伸出细白的手指,对着他上下比划着。
张了张嘴,暗却没有说出任何字眼,他知道自己算是高壮的,尤其是在娇小瘦弱的小姐面前,就像是山一样。
知道暗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比划什么,却没有看到暗有什么动作,再一次叹气,他一定要自己把话都说清楚了才会“纡尊降贵”的坐下吗?
“你不觉得,以我们两个之间的海拔身高差来看,我坐着,你站着,我的脖子有仰断的可能吗?”
真是讨厌,她最最不得意的就是身高了,爹地是个高个帅哥,爸爸是个高个美男,就连她那温柔可人的妈妈也是个高个美人,可是到了她,还有妹妹,偏偏都没有遗传父母这方面的基因,一百六十公分,在身边所有人都超一百八十公分的情况下,就是一个小矮子,尤其是眼前这个绝对超过两百公分的大男人,伤心啊。
无语的低头看着满脸无奈加可怜表情的小姐,暗觉得自己的额角一定在抽搐,这,也是理由?
不过,来来回回打量一下此刻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暗默默的选择一个距离她比较远的石椅坐下,的确,就算小姐站着,和他之间也差太多了。
坐下后,暗接受着雪倾世一瞬不瞬的注视,突然间不自在起来,从来没有人会像她一样,这么大大咧咧的直直的盯着看,尤其是女孩子,就连大男人对上他的视线,都会忍不住移开目光,可是她却……
不自然的换一下坐姿,稍稍偏离小姐晶亮双眸的注视,第一次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雪倾世就那么盯着暗,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如果是不知道实情,或者不认识他们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她是暗恋人家才会这么一眨眼都不舍的眨,生怕少看一眼似得。
“小姐,要,要说,说什么?”第一次,冷酷无情的杀手暗大人华丽丽的结巴了。
闻言,雪倾世很是可爱的眨巴一下大大的杏眼,一脸不解:“说?我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说过,找他来是要说什么了?
皱眉,暗不明白:“那,小姐找我来……”
“哦,”像是才恍然大悟一般,雪倾世微笑着,依旧托腮盯着暗,“今天找你来,不是我说而是你说。”
他说?说什么?他有什么可以说的?
似乎是知道暗的疑惑,雪倾世动了动,这次把双手交叠放在石桌上,小小的,尖尖的小下巴就放在交叠的手背上,大大的眼睛晶亮:“就说,为什么会违背那个怪物……”
看到暗在听到她提起怪物两个字时不赞同的目光,雪倾世从善如流的改了:“违背你家主人,不仅不杀我,还来保护我。”
“就说,每一次我说你家主人不好,或者说他冷血时,你那一脸的替他委屈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再说说,看到我和诺斯在一起时,你一脸我不守妇道,该浸猪笼的神色又是为了什么?”
“说……”雪倾世想要从暗那里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听着雪倾世说的话,一直安静的听,突然就出声打断了。
恩?没有?什么没有?
“没有什么?”
一本正经的,暗解释道:“我没有觉得小姐该浸猪笼。”
闻言,雪倾世讶异:“只有这个吗?”其他的呢?其他的就没有什么要反驳的了吗?
点点头,暗没有开口。
见暗居然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就点头了,雪倾世一口气直直的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感情,除了浸猪笼这一项暗觉得不对,其他的就都认下了?他家主人就真的委屈了?不冷血吗?还有,她记得自己最后说的是“不守妇道”和“浸猪笼”,暗就否认了后者,那么前者呢?就属实了?
她雪倾世什么时候不守妇道了?还有,她需要为谁守什么妇道吗?她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前已经冠上一个男人的姓氏,还要守妇道,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妇道”这一说吗?
看着暗一脸正经的神色,雪倾世也不愿意在无用的地方计较太多,摆摆手:“好吧,算了,不守妇道就不守妇道了,总之,我的问题,你可以解答一下吗?”这些,都是她想不明白,又想知道的。
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想再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而且,她也好久没有做梦梦到那个时候了,噩梦过去了,她就不想再重温,可是,暗的出现,让她知道,一切不是过去了,而是又一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