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雪倾世的大脑才开始运转,半眯着的大眼倏地睁开,惊恐的看着坐在床沿的男人,然后微微调整视线,看到的就是在没有完全闭合的窗帘处,透出的一丝丝阳光,想起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
昨天,好像,大概,似乎,她彻夜不归了,是吧?
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理好,虽然因为昨夜的那啥啥,衣服都被诺斯那个向来对上她就没有耐心的男人给胡乱的仍在地上,此刻看起来像是泡了好久的腌菜一样,但是,鉴于昨天没有回去,雪倾世觉得自己如果换身衣服,好像有那什么,欲盖弥彰之嫌,所以,即便是嫌弃,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拒绝了不知道是诺斯自己,还是交代人买来的衣服。
站在浴室,视而不见衣服上的褶皱,自欺欺人的想着别人不会在意,对着浴室里的镜子,长长的叹口气。
都说美色误人,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她啊!
不知道梓现在在做什么,雪倾世蹙眉,想起那个每天都要做自己人体暖炉的男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愧疚,她知道,之前的自己,没有了令狐梓,就无法好眠,以前所有不好的记忆,都会在晚上找上她,所以才……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自己依赖令狐梓,想起苍无意中说的话,雪倾世隐隐明白,令狐梓也依赖着自己。
所以,昨夜的彻夜未归,让雪倾世有些不好意思,她现在找到了可以让她好眠,让她不会再担心噩梦,可以分给自己温暖的男人,那令狐梓呢?
或许,她和令狐梓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有些不愉快,从来没有敢对她用质问的语气说话的人,令狐梓是第一个,所以,在爸爸把他送到自己身边后,雪倾世自认,一直都抱着欺负他的念头,直到十二岁那年,直到他成了她的人体暖炉开始,她对他的态度才有所改善。
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朝夕相对,再到今天,算起来,都有二十三年了,在雪倾世的心里,令狐梓比起凯恩他们,更亲近,虽然凯恩他们是从她出生没有多久就在她的身边,有记忆起,就认识了,可是,令狐梓对她来说,不是朋友,不是护卫,而是亲人。
说的再具体一点儿,令狐梓之于雪倾世,那就是哥哥,一个会包容她,会呵护她,会在她迷茫的时候,指点她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不是自己,而是令狐梓。她的父母,她自己知道,虽然都很疼爱她,很宠她,可是,在他们的世界里,彼此才是最重要的,她要排在后面,而她自己,对上诺斯,再多的原则都守不住,所以,对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只有令狐梓,他对她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
雪倾世知道,在令狐梓的心里,她是唯一!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令狐梓隐藏的太好,还是雪倾世一直认为他是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爱着她,而且不是以家人对妹妹的疼爱,也不是以守护者对待未来家主的敬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单纯的爱。
只不过,在雪倾世的眼里,令狐梓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或者说,在她的眼里,两个人的性别都模糊了,不再被注意了。
可怜的令狐梓,一开始就注定了他苦涩的人生。当然,这些,现在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雪倾世此刻纠结着,如何在回去后面对凯恩的调笑。
从小到大,雪倾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戏弄那几个同样可怜的成为了她的护卫的几个人,也从来不允许他们有机会戏弄自己,可是此刻,只要她回去,不就是明摆着给他们嘲笑戏谑的吗?
头疼的扶额,雪倾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吁短叹的,怎么现在想想,面对那几个男人,比起面对商场诡诈变换还难呢?
“还没有好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在浴室门口响起。
诺斯看着一脸惊讶,不,应该说是一脸惊悚的小女人,匆匆忙忙的,拖着被子钻进浴室,虽然会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直到这个小女人居然在浴室呆了一个多小时,却依旧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打理好箫念夜,又准备好午餐的诺斯,不得不疑惑的敲敲浴室的门。
听到声音,雪倾世才察觉自己在浴室的时间有点长了,回应了一句:“就好了。”然后又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先前一直在纠结着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回家的事情了,所以也没有在意看清自己,就急忙穿上衣服了,可是此刻,所有神智回笼,看着衬衣最上面几颗没有系上的衣扣,惊讶的发现,露在外面的颈部肌肤上,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大大小小,好多的痕迹。
先是一愣,忽而想起昨天诺斯埋首在她身上做的事情,脸,又不其然的如同火烧云一样。只能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就如此的……惊人,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的身上会有多么的触目惊心,更是可想而知,昨天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现在,似乎就算是她想要别人不多想,可是任何人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恐怕也没有办法不多想吧?
此时此刻,雪倾世别提有多么希望现在是她最厌恶的冬季,最起码在冬天她遇到这样的情况还可以穿个高领,带个围巾什么的遮掩一下,现在可好了,炎炎酷夏,如果她找什么来遮掩,应该更引人注目吧?
想了想,雪倾世还是把衬衣上的所有衣扣都规规矩矩的系上,虽然不能完全遮盖住脖子上的青青紫紫,但是,聊胜于无,能遮一点儿是一点儿了,就算是自己的心里安慰了。
再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雪倾世吐出一口气,才慢吞吞的打开浴室的门,立刻就看到了站在浴室门口的诺斯。
“你怎么在这儿?宝贝呢?”看到诺斯,雪倾世立刻从他的身旁看向房间里,大大的眼睛虽然有些红肿,但是依旧神采熠熠的,四处找寻着什么,直到找不到,才开口。
记得她进浴室前,诺斯说去陪自己的儿子,怎么现在只看见诺斯,没有自家儿子的影子呢?
皱眉看着这个磨蹭了这么久的女人,一出浴室开口就问别的男人,虽然说这个别的男人是个才八岁的“小男人”,而且还是她的儿子,但是毕竟性别在那里放着不是?
之前就说过了,在恋爱里,不分年龄,不分男女,一陷入感情,智商就整个为零,而且还时不时就爱喝个小醋,而且还不分对象,莫名其妙的,诺斯就是代表。
可是,吃醋归吃醋,诺斯也知道此刻自己在眼前的女人心里,地位远远比不上她儿子,或者,也有可能,他还别不上令狐梓在她心里的分量,但是,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想要遮掩却没有办法遮盖完全的痕迹,又得意了一下。
就算现在他的地位不高又怎么样?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在她的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宝贝在拆他的新玩具。”说完,又看似不经加了一句,“你在浴室的时间太长了,我怕他无聊。”
知道儿子的行踪,雪倾世就不太在意了,听到诺斯最后的一句,也不甚在意,但是还是无意识的问了句:“哦?是吗?有多久?”久到儿子都会无聊了?
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诺斯薄唇一翘,对上雪倾世的视线:“一个小时零八分钟。”不要说洗漱了,就是加上化妆也足够了。
“一个小时?”这下,雪倾世真的大吃一惊,明明没有觉得太久,怎么就……
“零八分钟。”诺斯补充。
还有些微红肿的唇自嘲的笑了笑,都常说什么快乐幸福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转瞬即逝,可是,没有想到这是发呆纠结一下,时间也是飞逝啊,摇摇头,对于现在的雪倾世来说,更觉得愧对令狐梓了,她居然用了一个小时,哦还有八分钟的时间来发呆了,要是工作的话,应该可以替令狐梓分担一点儿吧?
此时此刻,雪倾世想的是替令狐梓分担,可是她好像忘了,人家做的工作明明是她应该做的,要说是分担,应该是人家替她分担才对啊。
“好吧,”耸耸香肩,雪倾世有些自嘲的语气开口:“我度过了最有意义的一个小时。”
突然想起诺斯刚才帮自己补充的,对上蓝眸,自己又加上一句:“哦,还有八分钟。”
“很……”诺斯盯着眼前的女人,昨天的所有,一幕幕的就像是还在眼前一样,可是看到她似乎有些不太对,不知道她,是不是后悔了,找寻着最恰当的词汇。
本来要绕过诺斯的雪倾世听到他的欲言又止,不由得停下脚步,回眸看着他,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看着那张不解,亦或者说是等待的俏脸,诺斯把自己的担忧婉转的问出来:“很纠结吗?”和他在一起,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纠结?这个词语用的相当准确啊。雪倾世赞同的点头:“是纠结啊。”纠结回去该怎么面对那些个被自己从小到大戏弄嘲笑多了,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还回来的男人。
真心是纠结啊!
可是诺斯却误会了雪倾世的意思,或者说,两个人压根就说的不是一件事情,但是却偏偏以为对方和自己的意思是一样的,于是就开始鸡同鸭讲,自说自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