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赵仲御的语气似乎不怎么相信。
“当然是了。”蓝绮云干笑两声,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知王爷如何得知起云会前来拜访?”
“蓝公子既然让人盯着本王,又引本王入醉云楼,如此大费周章,又怎会不来?”赵仲御反问。他当然知道他会来,只是自从前晚知道他其实是“她”后,他便时时刻刻盼望着她的到来,本想上起云山庄见她,可是他实在找不出一个堂堂正正去见她的理由,只能等待,他给自己三日时间,若她不来,他就算当个梁上君子,也要前去。
原来他不止知道她派人盯着他,连她用笛声引他进醉云楼的事都知道了,那么,是香瑶出卖她?想到此,绮云平静地道:“当今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千金之躯的瑞王爷大驾光临扬州,换成是谁,都想与王爷您交好,以便日后您能多提拔些,蓝某自然也不例外。”说完,她便朝裴允风使个眼色,裴允风会意,立即走上前将一副卷画呈到赵仲御面前,道:“王爷,这是我家少爷敬上的小小心意,请您笑纳。”
好个巴结权贵、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加上她此刻逢迎的送礼,居然让他找不出反反驳的理由。只是,他收过的礼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而她要送的这卷画外观光洁,应该不是前人文物,让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但,是她所赠,意义就不一样了,赵仲御接过卷画,打开一看,彻底愣住了,画卷上空空如也,她送的跟本就是一张白纸!
“蓝绮云,你胆子不小,敢戏弄本王?”赵仲御回过神,说的虽是一句不中听的话,但语气平和。他不喜欢被人当猴耍,若是她,他甘愿。
“王爷此话何解,莫非是蓝某送的礼不合您意?”她的语气中有丝不解,不解的是他语气中竟然没有一丝恼怒。
“你送给本王一纸白卷,你觉得本王会满意吗?”这句话,他说得很温柔,嘴上他虽然反问着她,但他的心底却是一万个满意,只要是她送的,就算是路边的一颗小石子,他也会当珍宝般收藏。
“王爷此言差矣,天下人皆知瑞王您不仅貌赛潘安,才华更是出众,被皇上赐封为天下第一才子,蓝某自恃也有几分才学,望王爷恩准蓝某在您面前献回丑。”蓝绮云说着漂亮话,她当然知道他不喜欢,以他的身份,不知收过多少重礼,她怕自己送再贵重的东西,他也不会看一眼,再说,送重礼是要花钱的,若让她的荷包大失血,她不心痛死才怪,干脆送他最便宜的礼……白纸一卷。
“本王准了。”赵仲御觉得有趣,她说了一堆场面话,竟是要在他面前作回画。
“谢王爷。”绮云淡淡道。
“影,去将笔墨取来。”赵仲御对着身后的影吩咐,影随即转身离去,不久便折回,将笔墨放在亭内的石桌上,又静静站在一旁。
“不知蓝公子想画什么?”赵仲御问道。真不想叫她蓝公子,他想亲昵地叫她云。
“既然是送给王爷的礼,当然随王爷喜欢。”绮云回话。
“哦?好气魄,本王让画什么就画什么?”赵仲御挑眉,将手中的白卷交到蓝绮云手里,走出亭台,站在园中的花丛间,淡淡开口,“你可以画了。”
“是,王爷。”蓝绮云应声,他是让她就地取材,画他站在园中的情景。她转身朝裴允风使个眼色,裴允风立即走到石桌边研磨。
赵仲御随手执起垂挂在腰间的玉笛缓缓吹奏出动人的声乐,再次听到这优美的旋律,绮云的心头觉得有一种温柔清淡的熟悉感觉凝绕在心头,她顿时发现,就算没有看到吹笛之人,她依旧能辨认出是他,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惊,赵仲御懂笛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她,他知道那次在醉云楼吹笛的是她,这么说,他早己认出前天晚上在湖边的人是她,如此说来他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却还不动声色,好个赵仲御!精明得让她实在猜不透他想做什么,罢了,走一步是一步,绮云不再多想,提起笔飞快地游走在白卷上,不久,当笛声停止时,她亦放下笔,冲着亭外的赵仲御道:“王爷,画好了。”
“好快的速度,本王刚吹奏完两曲,蓝公子就画完了。”相信以她的才华,作的画应该不至于让他失望,赵仲御心里有丝期待,大步走回亭内,停在石桌边,目光望向她刚作完的画,立即就被画中的情景吸引住了,只见画中一位俊美非凡的紫衣男子置身在万花丛中静静吹笛,阳光洒在他颀长潇洒的身姿上,给人一种宛如仙人下凡般如梦似幻的感觉,放眼整副画,活灵活现到让人移不开目光,在画卷的右上角处几行灵巧绢秀又不失苍劲有力的黑字让他更为震惊,那是一首应画中景致而提的诗:清风又入御雅园,万紫千红处处开。
今有笛为君子伴,声韵幽幽芳菲来。
“真是好画!真是好诗!真是好字!”赵仲御细细地观赏着画卷一连脱口说了三个好,语气中掩饰不住地赞叹折服。
“王爷过奖了,这么说,王爷喜欢蓝某送上的礼喽?”蓝绮云笑问。
“何止喜欢,本王简直是如获至宝。”他回望她,“蓝公子诗画一绝,看来本王天下第一才子的封号要让嫌了。”
“王爷谬赞,起云愧不敢当。”她心里多了一丝得意,算盘打对了真好。她写诗作画不要钱,这份礼物只花了她半个铜板买卷纸,恩,够省。
“的确,天下第一才子,你当不起!”他突然想逗逗她。
绮云脸色微僵,她不过谦虚两句,他还真的直接拆她的台,她有些不是滋味地道:“天下才俊众多,蓝某不过是沧海一粟,第一之称号着实当不起。”
听着她酸溜溜的话,赵仲御但笑不语,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后,交给身后的影,吩咐道:“影,将画挂到我房内,退下吧。”
“是,王爷。”影接过画卷转身离去。
“可否请蓝公子的随从也退下?”他再道。唉,再次不高兴称她为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