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还真是好命!小的时候有人宠着,错了也不罚;长大了,也是有人疼着,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上天还真是偏心呢!不过也好,你总归是要离去的,今后恐怕难再有相见之日,看来你我二人终归还是天生不和。”
满室的喜色里,传来轻柔的清亮的声音。不轻不缓,不紧不慢,似是清风拂过,却又如秋雨绵绵。
许是见无人应话,说话的那人便也就沉默了。屋内身着大红里衣的女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或是开口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屋内很是寂静。
就在这片寂静里,弄琴突然觉得屋内清冷的厉害!
明明这日是个大好的日子,诸事皆宜。也是个大晴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明晃晃的日头甚是喜悦的挂在天上。可,就这样好的日子,这明净的厢房内竟带着浅浅地孤寂,连屋外明媚的阳光都温暖不了这室内浅浅的凄冷。
弄琴的心头突然就泛起一阵酸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弄琴,”她听秦弦歌叫她,赶忙走上前去,只见秦弦歌用她那并不细嫩的手指抚了抚她手中捧着的红色嫁衣,默默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一炷香,又或许是一个时辰?弄琴看着秦弦歌,只想着慢一点就好,时间再慢一点点就好,不要走的那么快;往日那么长那么长的时光秦弦歌都没有怨言的走过来了,天可怜见,就给她一点点自己想要的时间吧!就让秦弦歌顺应自己的心意一次吧!
可惜.....老天终究还是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真好!”秦弦歌说道,声音轻的好似羽毛的飘落,惊不起一点波澜,却又犹如炸雷般响在这内室,震得人头昏目眩。
“轻音,今日一去,你便不再是我秦家的人了”她顿了顿,“赵家不比秦家,出了事我也护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秦弦歌说完就起身要离开,弄琴赶忙走上前去搀扶,一步一步的走出院,脚步中竟带着一种莫名的决绝。
离去的秦弦歌也有着精致的五官,细细的眼眉,一眼望去,有一种仿若惊艳的感觉;可再看却又觉得不过尔尔,没甚出众。不像屋内的女子,出众的容貌明艳的惊人,若是开心,她的笑靥能晃得人一时之间不知东南西北。可,你若细细地看,秦弦歌和秦轻音像了何止是七八分。
明明如此相似,却不知为何给人感觉竟差了这么多?或许是气质吧,又或许是......秦弦歌少了出彩的眼眸?
屋里,秦轻音看着那个一点一点蹒跚离去的身影,美目中满是复杂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她到底作何感想。
满园的喜庆,满园的欢笑,也不知究竟有几人是真正的在笑着?
可不管是谁喜谁悲,这场戏既然未完,那终归还是要演下去!这是自己选好的路,苦也好笑也好,即便是后悔也无用,牵扯到了那么多的人岂是能说反悔就反悔的!
喧嚣的锣鼓,满眼的大红,喜气洋洋的行人,出了事情主人,似乎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开心,那样的快乐!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行在大道上,新郎官一身的红衣越发的衬着他的不凡,所有喧闹的一切恍若虚幻,美好而又不真实。
人群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双漂亮的眼眸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片刻之后,她笑了,眼里似是盈满了漫天的星河,惊艳了岁月。随后,那个身着灰白衣衫的女子便转身离去了,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曾驻足过这样一个女子。
迎亲的队伍进了山庄,待客的大厅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也挤满了各种有心无心的人。赵霖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幽深的眸子掩下心中的算计。
新娘子终于出场,大红的嫁衣罩在她的身上更显她身段的苗条。秦轻音迈着轻缓地步子婷婷出场,当真是应了那句‘窈窕淑女’。
“你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赵霖渊迎上去,低声的询问,语句里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焦躁。
“嗤!我说了,我只是让秦弦歌看清自己的内心,让她做出她自己的选择。现在她选择抛弃你,你让我如何?”隔着大红的盖头,秦轻音不屑的话语倾泻而出,赵霖渊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她那轻蔑不屑的嘴脸。
“你!你好卑鄙!”
“卑鄙?这世上卑鄙的人多了去了,也无所谓多我一个。而你,赵霖渊,你就是一个伪君子,我当时便说了,我只提供机会,秦弦歌与你的事情我不参与。现在,我可是说到做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是要看你了。”
说完,秦轻音便再也不出声了。这满室开心与欢乐,这或真或假的祝福与嬉闹,与她,再没有半点的关系。
待到高朋满座,吉时渐渐临近,赵霖渊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的向秦家二老屈膝而跪。
“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早就听闻两位伉俪情深,两位当年的事迹小婿也常常听父母亲说起,想必二老对情之一字感受颇深。这世间,真情难得,小婿自也是不愿抛弃自己难得缘分。父亲早就说过两家联姻之事,只是,小婿所求并非是二小姐,而是您家大小姐!小婿也是直到今日方才得知,与我成婚的并不是小歌。小婿早已立誓,今生非秦弦歌不娶,还望二老成全!”
红叶山庄秦家二老休息的偏厅,赵霖渊固执的跪着,完全不听秦家二老的劝阻。
秦弦歌寻摸着吉时也该近了,便让弄琴搀扶着想去前厅,可惜,好巧不巧的刚好听到了这样一幕。她都不知该要如何做好了。
“呵!就知道是这样!秦弦歌,这便是你的选择?又或者这便是你的让步?这世上总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计划和谋备,人心是这世上最变幻莫测的东西。你所谓的好心,换给我的却是最为不堪和羞耻的记忆!”
秦弦歌无力反驳,她想这从不是她想要的,却是她一手造成的。秦轻音说得对,秦弦歌太过自以为是,她把自己认为对的最好的事情一一规划,可结果却是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