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弦歌走后,屋里就静了,还静得有些吓人。赵霖渊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也略显狼狈的离开了。
“时画,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逼迫你的二小姐,曾嘱咐过我,要求留你一条命?”
唐瑜揉了揉鬓角,觉得红叶山庄这地方当真和他相克,但凡扯到红叶山庄的事情,总能给他惹出一大串的麻烦!
“好了,现在其他人不在了,我又不是红叶山庄的人,对这些恩恩怨怨也没什么兴趣,你且给我说说这下毒的事吧。”
也不知是不是时画太过胆小,又或是唐瑜说了他会保下时画的性命,所以时画当真是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完之后唐瑜更头疼了,这一烂摊子的事情!
秦弦歌终归是眼睛不便,等她平复了心情之后,让弄琴写了一封信飞鸽传书给了秦家二老。出了这样的事,她终归是不能不报一声的。
另外,秦弦歌也在躲着赵霖渊,她不可能对赵霖渊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当然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秦轻音是秦弦歌心底最为柔软的存在,谁也碰不得,即便是赵霖渊!
“小歌,你不要担心,轻音那丫头没事,现下正在伯父伯母那里,过个几日也便回来了。”“小歌,你要相信我,我是拦下了信鸽,可你也知道啊,我想娶的只有你,可伯父却来信说,他们回来就会操办我和轻音的亲事,我也是不想你多心!”
“小歌,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不是不信的,只是,有些事情连秦弦歌自己都拿不定主意。人都有私心,你或许可以刚正不阿,可,若当真是动了心,你想要的在你心底占据很大的地位,那便不会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让出你的所有,即使对方是你最亲的人!
秦弦歌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想秦轻音平平安安的回来,却又不愿她那么快的回来。秦弦歌明白自己动了心,可却也知道,不管动不动心,只要秦轻音想要的,她都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
“那便……恭喜了!”
秦弦歌苍白着脸,那一双无神的眼更加的虚无了。秦弦歌挺着笔直的身子,似是一颗坚韧的松柏,任风狂吹,也无法动摇她的身躯。
赵霖渊也沉默了,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总归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如你所愿!’便离去了。之后再也不曾见过他的身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说,秦弦歌心情平复之后第二日就又去了唐瑜所居的客院。
“烦请唐公子告知这毒是怎么回事?我与轻音自幼处在一起,也不知她是否有中毒?”
唐瑜听着秦弦歌的话,脑子像是闪过一道光,瞬间明亮起来。可同时他的头上却出了满头的大汉!
“秦姑娘,不知二小姐是否也喜用丹樨?”
“自是喜欢!这丹樨还是轻音寻来送我的。当时她得了之后,像是宝贝似的,藏得好好的,谁也不知她究竟从何处得来。明明怨恨与我,却又偏偏着人冷嘲热讽的送来。想想还真是可爱!唐公子,可是这丹樨出了错?可我听说樨也不过就是一种香料,丹樨说着好听也不过是图个名字吉利。”
“是啊,樨原指桂花,可也不知是谁将它做成了香料,而丹樨,脱于香料又源于香料,名字好听也很常见,只是……对了,秦姑娘,听二小姐说你曾大病一场服过秋石?”
“是啊,那是大病而今想来都是恍若隔日啊!说起秋石,我听说秋石与丹樨……糟了,轻音她……”
“轻音可是也服过秋石?”唐瑜听着秦弦歌讲起往事,原本还颇有兴趣,想要套一套秦弦歌的话,可惜秦弦歌话说一半神情开始紧张,害得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慌乱。
秦弦歌听见唐瑜明显紧张和慌乱的声音,宛若晴天霹雳,脑袋里像是打过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层层的疑惑,但也把她劈入深渊。
“她服过的。”秦弦歌原本也只是想要诈一诈唐瑜的,只是没想到真的让她猜对了。
“那年的大病是我与轻音一同生的,轻音病的比我还要重些。秋石便是我们吃的其中一味药,我记得很清楚。轻音向来讨厌苦的东西,可秋石偏是其中最苦的,她吃完之后常常闹着难受,折腾得庄中鸡飞狗跳!”秦弦歌无神的回答着,但她却无法把她心里的那些担忧和慌乱表现出来,她只能睁着那双无神的眼,无助的问着唐瑜‘轻音没事的吧?’,一遍又一遍。
“她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唐瑜答道。“秦姑娘,你且不要多想,这中毒只是与丹樨倒也没有什么干系,只是在下比较好奇这才多嘴问了。秦姑娘安心,不出几日,我便把解药交于你,到时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送走了秦弦歌,唐瑜这才开始渐渐地慌乱愤怒起来!
唐瑜向来不懂,为什么有些人如此不懂得情义的难得?这红尘就是一个泥潭,人生而为人,不管苦也好难也好,总归要在这世上走上一遭。没有谁的生活是容易的,也没有谁的日子是一帆风顺的,我们都有各自的无奈,也都有各自的遗憾和悔恨。可即便是这样的苦,有些事情也不能做,做了,就失了底线和自我。
“时画,你的主子对你不好吗?我常常听说秦轻音如何如何,其中自是真假参半,可时画你同她相伴也有多年,轻音是什么样的人你当真不知吗?你在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害得第一个人就是你的主子?哦,对了,你当然知道,因为你在下毒之前就早已算计好。可,时画,畜生尚且懂得偿还恩情,你又要如何报答秦轻音的救命之恩呢?也对,你根本不知道她救了你,可你当真以为没有护着你,你能如此悠闲的活到现在?!”
唐瑜平生最恨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他明白,即便对时画说再多也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毒已下,再怎么责备都挽回不了。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训斥一顿。唐瑜想让时画知道秦轻音为她所做的一切,凭什么下毒的人都可以保住性命,而无辜中毒的人就活该痛苦受罪?
唐瑜也说不清心里那又是怜悯又是难过又是愤怒的感情是从何而来,只是,那复杂的感情汹涌澎湃的他怎么也压不下化不开!
“赵兄,你把她放了吧,既然我已经答应秦轻音不会为难时画,那便不会食言。再说,她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且还是个弃子,就算是杀了她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唐瑜最终长叹,虽然他心里很是气愤,甚至于有着明显的杀气。可,毕竟他答应了那个人会护住时画一命,他,不愿食言!
这红叶山庄,原以为也不过就是一所平平常常的大家宅院,而今看来,其中竟还藏着这样那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呵,怪不得,秦轻音会说,她平生觉得最开心也最放肆的便是待在唐门里。这样的府邸,便就是再富丽堂皇也不过就是一座牢笼。
唐瑜禁不住的就想,这样深深地庭院,往日的秦轻音到底是如何过得呢?她又是如何才能长成现在即执拗又扭曲的性子?即便有人宠着又能怎样,隔着层层的误会与迷雾,真情也变成了假意,想要不滋生恨意都难!
“赵兄你还不走吗?”
“唐兄,小歌那边已经是谢绝我的靠近,难不成你也要赶我走?”赵霖渊可怜兮兮的说着。
“秦弦歌是秦弦歌,我是我,况且我与赵兄也没那么熟吧?恕我多嘴问上一句,我唐门的信鸽可是好吃?赵霖渊,我敬你是因你在江湖上的名声,而今看来,倒是言过于实。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你赵霖渊与我唐门并没有什么交情。还望赵兄今后莫要如此失礼越轨,否则休怪我唐门不客气!赵兄请回!”
有些事情唐瑜不是不明白,只要不是太过分,他自是不愿也懒得去计较。可这次,唐瑜止不住的就心生怒火!
人命关天!即便是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也不能拿性命的事情开玩笑!妄赵霖渊自称侠士,不管是同一女子过不去,又或是窃取他人信鸽,这样的行为他又如何称得上‘侠义’二字?
“行了行了,在下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我这就走还不行吗?”赵霖渊无奈,还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一门心思的去找秦轻音的麻烦呢?
“对了,赵某多说一句,时画虽说是弃子,可弃子总归还是有弃子的用处的,你猜,最初给时画丹樨的是谁?红叶山庄有着一颗不安分的种子。不过这事唐兄你只需要知道就行了,接下来,我自是要好好查上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