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双人问道:“你凭什么如此猜测呢?”
萧青子道:“第一,你的武功极可能是开山排水神功,这是最大的可能。第二,你的名字叫徐双人,徐去双人则是个余字,徐先生认为不是吗?试问江湖中有谁会开山排水神功的?你的名字恰好告诉我是一个余字,你不是余公子会是谁?”
徐双人道:“真好笑,我本是一个村夫野樵,根本不会什么开山排水神功的。另外,我早听说余飞与柳露莹二人随祁天书到天山之时已死于你们教主手上了,如今怎地无端端地多了个余飞与柳露莹呢?就算他们在世,也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哪会是我们这样的中年人。”
萧青子道:“听你的声音你根本不是个中年人!”
木蝴蝶道:“青子,算了,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杀了再说!那个男的交给我,女的交给你,何必磨蹭太久。就我们两,不必多人,免得说是我们仗人多才杀得了他们。”
萧青子抽出萧铃子的剑,道:“那就让我来领教徐夫人的高招了!”
众木棉杀手退下,船上徐双人对木蝴蝶,徐夫人对萧青子,双双打起来。
萧青子武功之高,江湖早有人闻。徐双人与木蝴蝶交锋时尚处于下风,徐夫人的武功难道要在徐双人之上?且见徐夫人的双剑不住挥舞,防守与一般剑法不同,令萧青子一时无法占得了上风。
萧青子暗想,这徐夫人的剑法奇特,非中原武林中任何一派的剑法,倒像某本武学奇书上记载的剑法。虽说已是中年人了,但临阵时竟像出江湖不久的人。于是萧青子猜想这人一定是个初出江湖的,剑法虽好,却不会使用。萧青子在与徐夫人交手四五十招后,更了解到这徐夫人的江湖经验竟如此之少,剑法好但往往出手太善了,这对于与高手过招来说是致使弱点。萧青子心里暗暗高兴,他要把这徐夫人的真面目看个究竟。于是他把剑一收,来了个缓慢的转身,故意露出破绽来。徐夫人看得准,用力把双剑同时刺过去。却不料萧青子早有准备,身子突然往上一翻,把剑反过来刺向徐夫人的胸前。
徐夫人吃了一惊,急忙后退,避过萧青子这一剑。谁知萧青子并非要刺徐夫人的胸,而是把另一只手迅速抓向徐夫人的脸上。这一个动作出手极快,旁人无法看清。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到“嘶”的一声,萧青子手上已多了一块面皮。再看这徐夫人,哪里还有个中年妇人,站在船上的分明是一张美不胜收的脸,是一张萧青子从未曾见过的脸,令萧青子此刻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美若天仙,心里不禁想道:“人生如能得有此等红颜知己相伴,则今生无憾了。”
这徐夫人不是别人,是经白芷改容过的柳露莹,徐双人正如萧青子所言的徐去双人则是个余字,正是余飞。余飞与柳露莹早已到中堂来,经白芷改容过后混进各门派之中,化名徐双人。当余飞与柳露莹二人第一次见到萧青子时,发现这萧青子与余飞一模一样,若非柳露莹与余飞朝夕相处,要不然连柳露莹也分不出来。余飞明明知道他父亲余腾只生他一个,这萧青子绝不是余飞的孪生兄弟,二人相貌如此相象,难道只是巧合?各门派要追赶木棉教的大船时,余飞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有点不妙,但不知如何开口叫住他们,这时的各门派见到了木棉教人出现,恨不得马上把木棉教人杀个精光,哪里还会想到会上当的?
余飞见柳露莹的面皮被撕下来,叫了声“莹莹!”,人飞了过来,与柳露莹背对着背。余飞轻轻问道:“莹莹,你没事吧?”
柳露莹道:“没事。这萧青子实在厉害,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萧青子道:“果然被我猜对了,阁下正是余飞公子与柳露莹小姐。可惜余公子还是带着面皮,未能一睹风采。”
木蝴蝶一字一字道:“原来当年的两个小孽种还活着啊!”
这时不仅木棉教人吃惊,连各门派的人都在吃惊,十年前由一代剑客祁天书带着的两个武林名人遗孤如今出现在东江之上,怎叫人不吃惊呢?与此同时,各门派的人竟一下子又迷惑不解,这女子与萧青子分明是清明之时出现在柳家庄柳杨坟前的那两个人,鲁凡、昆仑子、白非、陆飞、巫毒等曾见到这女子与萧青子二人杀了不少的门派弟子,而此刻萧青子与这女子对打起来,还撕下这女子的面皮来,那个中年的徐双人却是余飞。这一切,各门派的人还以为是萧青子又在搞什么鬼。
木棉教水里的杀手一直闹了许久,约有四五十个门派弟子被杀,使各门派的人提心吊胆的,永远不知有哪只小舟会被掀翻,有哪些不懂水性的人被拖到水里杀掉。而且也不敢分得太开,怕两头照应不过来。这回当初生死未卜的余飞与柳露莹忽然出现在木棉教的船上,这些变化太突然了,令人无法接受,也无暇及顾。
柳露莹小声道:“余哥哥,看来我们是救不了这么多人的,不如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余飞道:“当年这些人冒死寻找我们的下落,此时此刻,我们应知恩图报,不可临阵脱逃啊。”
柳露莹道:“那我们岂不是要送死?我不想你死。”
余飞道:“现在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块了,有什么可怕的。”
柳露莹嫣然一笑,不再说什么。
木蝴蝶冷道:“好一对痴男怨女,今天就让老夫成全你们吧!”
木蝴蝶正要出手,但见鲁凡与曹一峰、丘难胜、孔肖四人也跃到船上来。
鲁凡道:“木蝴蝶,我们就算死也要保余公子与柳小姐。”
萧青子问道:“鲁大侠难道不顾船下那些快要被拖到水里杀光的门派弟子了?”
鲁凡道:“下面自有昆仑前辈他们在,鲁某在这保护余公子与柳小姐可以了。”
萧青子冷道:“这余飞与柳露莹是我教要的人,谁敢阻拦只有死。鲁大侠,休怪青子得罪了。刀剑无情,怨不得青子。”
鲁凡冷笑一声,道:“萧青子,别在这惺惺作态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鲁凡不知道吗?要来的就上来吧!”
萧青子看了鲁凡几眼,然后大声道:“众人听令,凡留在我们船上的,杀!”
霎时间喊声震动了整条东江,船上是木棉教杀手与鲁凡、余飞等撕杀,船下的是各门派的四五百人与木棉教水里的杀手周旋。正在杀得难分难解时,在江面上忽然响起一阵动听的歌声。
但听这歌道:
春到东江鱼儿肥,柳青堤岸燕子啼。
东江滟滟渔家女,小桨轻轻早霞飞。
谁人不爱锦鲤壮,哪家不懂鲥鱼香。
晓雾初开轻舟远,摆棹归来鱼满舱。
这歌声清脆嘹亮,响遍整条东江。船上的人闻罢,竟慢慢地放下刀剑来。是哪个女子如此胆大,竟在刀光剑影之间唱起渔歌来。众人望去,但见一叶扁舟正缓缓过来,舟上一个约十七八岁的白衣裙少女正靠过来。待那少女近了,鲁凡等人马上认得,来者正是林月燕。
萧青子正要看看这时怎么回事,忽然发现这东江之水变得黑乎乎一片,他马上明白了。原来这林月燕过来时,已把这东江之水弄得漆黑,令在水里的木棉教杀手根本看不到水上的船只来。
那林月燕格格笑道:“萧青子,你们的水鬼躲在水里太闷了,巫帮主的毒起不了作用,我却带了几桶用来染布的特制墨精倒在水里,还挺凑效的,把这水染得与布一样黑。怎么,你还是叫你的水鬼们出来透透气吧!”
果然,一些水里的杀手由于在水中看不见任何东西,正要露出水面来。却未出到水面,早已被林月燕手发暗器杀了。一会儿,好几具木棉教杀手的尸体浮出水面来,随着江水慢慢流动。
各门派的人大喜,原来木棉教水里的杀手要依靠清晰的江水来看江面的船只,林月燕在水里倒了墨精,令水一片乌黑,哪里还可以看到什么东西。各门派的人一下子沸腾起来,四五百人纷纷要杀上木棉教的大船。萧青子见形势不妙,忙叫人挂起帆,然后与木蝴蝶把剑一挥,竟把船砍成两段,然后顺水而逃,慢慢地消失在东江之际。
木棉教人走后,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这次各门派的人死伤近百人,若非林月燕赶到,各门派的人死伤更多。就在这时,一艘较大的船又驶过来。众人一看,来的是武林中声望显赫的武当派掌门人白尘道人与崆峒派掌门人上官平,二人仙风道骨,神采非凡,一派武林长者与武学宗师气派。当中还带有一些各自派中的弟子。
各武林人士不禁大喜,来了白尘道人与上官平这两大武林泰斗,何愁木棉教再次来犯呢?
鲁凡与曹一峰、丘难胜、孔肖四人立即上前拜见上官平,杨三刀与白非也上前拜见白尘道人,心里欢喜言之不尽。
余飞不曾见到白尘道人与上官平,倒是柳露莹小时候见过白尘道人与上官平到柳家庄作客,还有点印象。这边的林月燕才不理他们,架起两支桨正要走,却听到白尘道人叫道:“林姑娘且慢!”
林月燕停下桨,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白尘道人呵呵笑道:“姑娘智慧过人,救了武林几百人的性命,此等恩德,乃武林之福呀。既然来了,何必太过匆匆,不妨与众人一聚,共商讨伐木棉教之大计。”
林月燕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敢与白前辈等人商讨大事。今天救这些武林人士,出力最多的还是这位公子与这位姐姐,小女子是碰巧的。”林月燕指了指余飞与柳露莹。
昆仑子道:“林姑娘上次在柳家庄曾与尊师救助过我等,如今再次相救,令老夫感激不尽。如果姑娘匆匆离开,老夫等如何答谢呢。”
林月燕道:“昆仑前辈言重了,小女子有幸能帮上前辈一把,是小女子的福份。小女子不懂礼节,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上官平朗声笑道:“林姑娘谦逊有礼,尊师教导有方啊。难得的好姑娘,小小年纪却做了一件这样的大事,令人可敬呀。白尘道兄,看来英雄出少年,此话不假啊。”
白尘道人笑道:“不错,这是个很不错的小姑娘。”
能得到两位当世武林高手的称赞,林月燕脸竟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道:“两位前辈,夸得小女子……小女子怪不好意思的。刚才我说过了,只不过是凑巧的,两位前辈别忘了还有那位公子与这位姐姐呢。”
白尘问道:“他们是谁?”
杨三刀小声道:“禀师父,他们正是当年祁大侠所带的遗孤余公子与柳小姐。”
白尘道人与上官一听,马上飞身上去,细细打量了余飞与柳露莹一番。白尘道人再次问道:“你们真的是余公子与柳小姐?”
柳露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余飞把面皮撕下来,道:“回前辈,晚辈正是当年祁伯伯带上天山的余飞与柳露莹。”
白尘道人与上官平半晌说不出声来。
白尘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白尘道人不问还好,这一问柳露莹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十年来的苦楚全部涌上心头,她竟情不自禁地抱着余飞抽泣起来。这悲喜交集的泪水之中,柳露莹脑海里细数着十年来的悲欢离合的点点滴滴,哀与苦交织的丝丝缕缕。虽然柳露莹这抽泣声并不大,却令这些堂堂七尺男儿也低下头来。十年来的事,柳露莹独自泣诉着,悲欢离合都在这幽咽抽泣之中。
白尘道人与上官平二人不住地叹息着。良久,柳露莹才停下来,幽幽道:“余哥哥,我们回去吧。”
余飞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回去。”
白尘问道:“柳姑娘,你们要回哪里去?”
柳露莹擦擦眼泪,道:“回家。”
白尘道:“回家?回哪里的家?”
柳露莹喃喃道:“我要回家,回柳家庄去,那儿是我家。”
白尘明白,一个人在江湖漂泊得太久太累,就想着要回家。柳露莹才八岁,一家人惨遭木棉教人灭门,当时一个小孩的恐惧可想而知。再加上十年来在天山山洞一个人孤独度过,这一种恐惧更是难以想像。虽说白尘不知道这十年柳露莹是如何度过的,但可以想到十年的时日,一定是受尽种种苦难的折磨。
白尘语重心长道:“柳姑娘,柳家庄已经被木棉教人烧了,是十年前的事。那时,你还很小。都是我们不好,未能及时赶过来。要不然情况也不会是这样的。”
柳露莹再看看白尘,觉得这白尘总有一种长辈的亲切感,道:“白前辈,那时一定是有人出卖我爹爹,有人事先把我家的信鸽全部毒死,还把那天住在庄上的武林人士叫开,然后木棉教人就来了。我爹爹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与外人取得联系,他们都被杀了。爹爹挡在我前面,全身是血,可是那些恶人还是不停手,最后好像是祁伯伯过来了,才把我抱起来。”
余飞轻轻地搂住柳露莹,道:“莹莹别哭,这些事都过去了。等我们把武功练好,一定可以报这个仇的。”
白尘叹了一声,道:“木棉教为害不少啊。余公子,最后在天山之上你们在什么地方了?老夫一直跟着在祁大侠身后,最后到了天山飞来峰时,只见到祁大侠的遗体,不见了你们,老夫当初还以为你们也遭木棉教主毒手了。”
余飞问道:“当初前辈也跟着过来了?”
白尘道:“不错,但这天山之大,要找你们何其之难呀。最后只找到祁大侠的遗体,还是用雪盖着的呢。在那块巨石之上还刻有祁大侠的剑痕。最后老夫只好为祁大侠做了个坟,刻一个碑,以记念这位天下第一剑客。”
余飞与柳露莹不禁同时问道:“原来祁伯伯的碑是前辈帮立的?”
白尘道:“对。你们难道后来又上到飞来峰了?”
余飞道:“不是,而是你在为祁伯伯立碑之时,我们还在天山之上。”
白尘惊讶问道:“那时你们还在天山之上?此话可真?那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们呢?”
柳露莹道:“前辈,此事说来话长,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上官平道:“不如我们先回中堂再细叙如何。”
白尘道:“这样好。柳姑娘,与我等到中堂慢慢细叙吧。我们到岭南来为的就是商讨如何消灭木棉教之策,众人合力,不愁不破木棉教。你们意下如何呢?”
余飞看看柳露莹,见柳露莹点头,便道:“我们初出江湖,也想得以前辈们的指引。消灭木棉教是所有武林中人的事,理应团结一致,与木棉教人对抗到底。”
白尘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一同回去吧。”接着白尘问林月燕,“林姑娘是否也一同回中堂呢?”
林月燕道:“前辈,恐怕有人不欢迎呀。”
白尘疑问道:“有谁不欢迎了?你可是几百人的恩人呵。”
鲁凡一听,明白当中意思,道:“两个月前在东江边,衡山陈子房等人被杀,曹师弟误认为是林姑娘所杀,当中有所误会。林姑娘,都是鲁某的错,万望见谅。”
林月燕“哼”了一声,道:“鲁大侠,好像错的并不是你呀,你怎么老是要做老好人了?好让那些知错还死要面子的人变得变本加厉了。”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